將軍似乎對於李凡的說法感到有些費解,好在他並不是什麼蠢材,很快就意識到這些天的探馬都被眼前的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注意到了。王將軍心理素質確實過硬,硬是無視了李凡這番將“我不是人”寫在明麵上的發言,表情鎮定地站在原地。 李凡見對方沒說話,猜到可能是開場白過於抽象導致的,於是他換了個思路,腦內過了無數個龍傲天裝逼的畫麵,鎮定了一下身心之後開口說道:“哦,恕我失禮了,忘記了貴方所處的文明等級太低了,還不能理解我有機體這個詞的含義,是您的士兵的偵察行為引起了我的好奇,此次前來隻是來確認貴方的態度而已。” 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在維持威嚴了,但奈何音量就在那裡放著,導致現在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善解人意,十分的溫柔。但此時此刻,問題卻出現了:一個剛剛空運了一個連的兵力的軍閥僭主告訴你他是為了和平而帶兵前來,你信嗎?至少以王暨目前的情況而言,他希望對方說得是真的。 第一,雖然他並沒有親眼目睹過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但是敵國直接從地圖上被抹除了是不爭的事實。敵國已經不存在於世的事實來看,對麵的戰鬥力滅個國問題不大,這個時候如果對方說得是假話,對他有什麼好處?沒有任何好處。 第二,他雖然對自己的指揮能力有一定的自信,但他不認為能打得過一個躺在原地一言不發就能調集大軍的人,就算敵軍將領就在自己麵前,他也不認為自己拔刀砍了對方有什麼用處。 這裡補充一句,其實有的時候李凡是有在說話的,隻是分貝數太低被忽略不計了而已。 第三,也是將軍選擇相信對方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對方身上透露著某種可以被他理解的特性,跟其他那些超出他認知的東西相比,眼前這人雖然說話雲裡霧裡,但好歹還是個人形可交流的生物。 外表是影響交流欲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比如同為精靈類的生物,人類跟森精靈小姐姐交流的欲望就會比跟地精類的哥布林交流的欲望強。這並不意味著地精對采礦的加成不香,而是因為地精的長相實在是難以恭維,實在過於貼合打砸搶燒,坑蒙拐騙的印象你跟他們建交,國內就會有點意見。 李凡這個長相比較貼近人類,種族方麵互相沒什麼看法,智械對人類不感興趣,人類對他們同樣不感興趣,可以算作合理的初次接觸物種。同樣的交流換個物種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比如蟲族如果見到了這種場景應也會相當高興,畢竟對於蟲族的小朋友,這幅畫麵相當於:“媽媽,那塊肉排在對我說話耶!” 此時此刻的王將軍想了很多,但他最關心的事情隻有一個:“請問您身後這支軍隊不會突然發動攻擊吧?” 王暨不知道坦克是什麼,但他看過有關於冒進者下場的戰報,多少也能猜得到這支軍隊的威力。“軍隊?哦,你是指他們啊?”李凡隨意地說道,“沒事,他們對你們不感興趣,我們隻是出來走走罷了。” 李凡說得很真誠,不像是說謊,王暨除了相信他們的說法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畢竟他們也想不出打敗這些金屬戰車的辦法。“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呢?總不可能是來閑聊吧。” 嗯,其實就是閑的。李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他不能這麼說,一來對方不會相信,二來這麼說不夠帥。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話夠帥,但他就是覺得不能那麼說,於是他友善地笑著說道:“哦,當然是來看看這些在周圍轉悠的小動物到底有沒有惡意,我雖然不喜歡殺生,但更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們的偵察行為雖然算不上礙眼,但也有那麼一丁點——吵,所以我就是來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走。” 這同樣是契合他遊戲時期行為的發言,遊戲時期的他可以說得上惡魔背後紋撒旦,撒旦背後紋個他,隻要PvP開始了,無論善惡都是個死。你是好人,那麼你應該進共感網絡中享受,去死吧;你是壞人,所以你的精神體生病了,需要治療,去死吧。 在這種雨露均沾政策的指導下,李凡遊戲裡的善惡值經常在-30到+5之間反復橫跳,成為了遊戲中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文明。 王暨聽見他催自己走,這放下的心突然就懸著了,他雖然心裡咯噔一下,但表情上卻沒有太大的變化,要不是李凡的探測器性能太好,可能都捕捉不到那一兩個像素點的變化。王暨似乎在思考該如何開口回答李凡的問題,畢竟很多坦克十分好奇地看向這裡,要命的是他們攝像頭就長在炮臺上,數千個炮管直直地指向一個人,心理素質再強都會猶豫一下。 好在李凡今天本人下來了,要不然以他遊戲時代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會直接殺光這幾萬大軍來給自己想乾的事情騰地方,根據種族特性,他這麼做不會有智械有異議的。“別緊張,將軍先生,不要擔心您的主公有什麼不必要的顧慮,我消除他的顧慮都用不了一分鐘的時間,現在請您不要表現出任何攻擊行為,回去,好嗎?”李凡笑著說道。 “沒錯,您盡管去交涉!我們仁愛部保證對方可以想得通。”不知為何,天上的仁愛部得知他要跟地麵接觸的消息似乎很興奮。 要說王暨不愧是當將軍的,十分鎮定地開口說道:“如果閣下是不喜歡探馬們的行動,沒問題,以後您在您的國境邊上絕對不會見到我的士兵,但撤軍是否能多給一點時間?我會上書給皇上的爭取的。” 李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思考之後認為應該一力破萬法,省略億點說明直接裝逼。隻見他樸實無華地用右手拿著磁暴軍刀,悄悄打開底部的開關,劇烈的放電嚇了王將軍一跳,但很快天上的異動就讓他意識到了地麵上的這位怪人可能並不是最大的威脅。 他很想用自己記憶中已有的詞匯來形容眼前的巨艦,整片天空都能若隱若現地看得到它,飛船遮蔽了整條銀河,隻有寥寥幾點星光沿著艦身的邊緣閃爍著,而讓月光顯得黯然失色的正是圍繞著整片蒼穹的各個小型星艦。 “重新介紹一下,在您麵前的是被共感網絡指派下來管理此地的主腦,”李凡借著自己還有所剩餘的中二之魂開口說道,“如果我有惡意的話,泡一壺茶的功夫,這個星球就不會存在人這個生命形式了,現在請你們回去,維持秩序,不要彰顯出任何攻擊意圖好嗎?” 反正這些異界土著也沒見過啥好豬肉,他這支軍隊雖然不算頂配,拿捏他們還是輕輕鬆鬆地。本來這些艦隊在夜晚是很難被發現的,但現在主腦需要他們壓製人類的戰爭兼並,那麼威懾水平就要稍微提升一些了,不聽話的勢力直接抓走做實驗。 因為道德觀念方麵相當薄弱,智械對於其他物種的反抗行為相當無所謂,他們不認為死亡是什麼恐怖的事情,相反當他們活夠了的時候會選擇自我刪除,將算力還給共感網絡。因為他們並不覺得死值得恐懼,所以也不覺得死亡值得被紀念,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物種的死亡,那都隻是一種狀態而已。既然隻是一種狀態,那你為什麼要因為他專門約束什麼? 王暨不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但他對於眼前的危險有一定的察覺,立刻滿口答應了李凡的要求:“好,撤軍,馬上就走。”這名從未接觸過任何機械的將軍本能地感到了恐懼,那是一種沒來由的恐懼,他也說不上他害怕眼前這個人哪一點,不是那人手中閃著雷光的刀刃,而是他那個和人別無二致但卻又明顯不對勁的身體。 李凡基本沒怎麼點過仿生學,導致眼前這機器的表情相當詭異,嘴角隻有咧開和正常兩個狀態,而且咧開隻有最大和最小兩個檔,就導致他剛才一直是嘴角咧到最大的狀態下說話的,眼睛更是全點了功能性,一個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機械仿生眼睛,說是仿生,但其實細看甚至還能看得見內部的攝像頭和傳感器。 眾多仿生機器中最好做得就是蛇形的,最實用的其實也是蛇形的,人形的基本上隻是滿足一下玩家穿衣服的喜好而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泛用性不高,大家基本上沒怎麼造過,也就隻有一些有情懷的會想捏個高達出來。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李凡的這個仿生學確實仿的有那麼一點三分人七分鬼的意思,就導致將軍閣下看著這張臉怎麼看怎麼別扭,從外表上這確實是張人臉,但細看怎麼看怎麼不像。 “這就好,這就好,如果您的聖上還有什麼顧慮的話告訴他,‘沒人的時候低語幾句,我聽到後自然會去找他’,”李凡關掉了手中的磁暴軍刀,悉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著說道,“我不喜歡同類相殘的畫麵,非常討厭,經過數日的觀察我認為將軍您值得接觸,不要做出有敵意的行為。” 隻見他輕輕地用軍刀敲了敲坦克的外裝甲,聲音不大,甚至連全身緊繃的將軍閣下都是勉強才能聽得見,非常細小的梆梆兩聲。但就是在這兩聲過後,遍布天空的飛船就那麼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速度之快甚至讓視網膜的殘影都沒反應過來,那種奇妙的感覺提醒著這位凡人將軍,天上的東西絕不是幻覺,世界可能出了點大問題。 李凡看著眼前腦子混亂的將軍,並不打算給對方思考的機會,畢竟真比社交經驗他不出三輪就會敗下陣來,倒不如借助遊戲裡的軍隊來杜絕討論的餘地。“回去吧,將軍閣下,這隻是一個實驗,我會對這個世界做些有趣的事情,一些很可愛很有趣的事情,”李凡努力裝腔作勢地說道,但聽上去依舊很溫和,“如果您還心存疑慮的話可以試著攻擊,但我不推薦您那麼做,那樣不利於我們的友誼推進到下一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