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凡隻負責轉述，空出來的時間他就全部用來解讀《偽神之書》了，但很可惜，根本看不懂。《偽神之書》的解讀難度在於它並不是第一本書，而是這個學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寫下來的論文，其中包括了大量的已經消失了的文獻引用，他想理解都找不到門路。 　　“這些書好像也不是遊戲裡的收集物啊，”李凡看著自己收集的裝飾門麵的書庫說道，“雖然這些書我一般是拿來當書櫃上的裝飾用的，一次也沒看過。” 　　這個遊戲裡是真的內置了不少小說，並且有些書籍還能煞有介事地當作經書編纂的參考資料，譬如說寫出了整個克蘇魯體係的普羅維登斯學會的各式小說作品。由於二十世紀的幻想作品的分界線不甚清晰，有的東西甚至可以兩邊來回用，畢竟那時候大家都傾向於亂用專有名詞。 　　比如說史萊姆雖然在遊戲時代雖然強度不老高，但在小說創作初期親愛的作者們都快把史萊姆形容成微生物群落構築而成的神話生物了，畢竟那時候細菌這個概念都還剛剛起步，大家用熱點詞語造點新詞也不奇怪。 　　“話說，主腦，您記憶中有那麼多不同的生命譜係，他們不會把世界給擠爆嗎？”負責協調研究進度的模塊疑惑地問道。 　　這是個好問題，但其實也不是個問題，至少對於玩過遊戲的李凡而言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些譜係聽上去多隻是因為我們匯總在一起了而已，但其實我們把它們都安放在他們各自適宜的生存環境中的時候其實這個世界相當空曠，”李凡一邊解說著一邊調出自己屠殺過的物種名單說道，“比方說月獸吧，月獸雖然很強，但隻會棲息在幻夢境中的月球——也就是各個星球的衛星上，其他環境並不適合他們生存。” 　　“再再比如你們還記得我們曾經殺過的那五十萬隻地精嗎？雖然地精也能在地麵建城，但地精還是更喜歡地底環境，地表對於他們來說並非不能居住，隻是不宜居罷了，”說著，他調出地圖指向地麵上的人類說道，“根據這個條件你來分析一下人類的實際宜居環境有多少。” 　　“……嗯，”智械們思考著，他們很快就排除了沙漠、極地和小島暗礁這種耕地和淡水資源十分稀少的地方，隨後又排除了遍地凍土的寒帶地區，將視線聚焦在了溫帶和熱帶地區。雨林地區很快也被排除在外，雖然采集社會可以很好的適應雨林，但淋溶現象過於明顯，明顯不適合發展文明。 　　“不多，但應該全部利用起來，資源調配足夠合理的情況下應該是可以做到養活全部人口的同時維持工業運轉的，”智械們得出地結論如下，“雖然到達一級文明到二級文明有些困難，但時間足夠應該沒有問題。” 　　李凡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指著他們從他記憶中提取出來的國際新聞說道：“是的，那你們分析一下究竟是什麼東西阻礙了合理分配？資源因何不合理？請不要用星際文明的眼光來看，要設身處地的想。” 　　“因為利益吧。”Z-x說道。 　　“利益是什麼？” 　　“就是普遍承認的一般等價物的取得數量和有關於生存資源的獲取權利吧？” 　　“差不多，”李凡自己也不是很懂，但他隻能硬著頭皮講，“一顆行星的資源其實是很多的，但分布是十分不均勻的，這些資源直接影響了之後的文明進程——舉個例子，你們看上了一種極具研究價值的礦產，但這種礦產幾乎分布在同一地區，如果他們成了一個整體，你們獲取這種礦產會受到製衡，請問你們會怎麼選？” 　　“誒？這麼自私嗎？那直接進行救贖不就好了，為什麼要選擇？”和平部的智械震驚地問道。 　　李凡被這句話噎住了，他隻好乾咳了一聲說道：“不是說我們，這裡的你們是指設想自己成為人類的你們。” 　　聽到這句話的仁愛部智械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人類天然具有不同的派別，解決分歧過於低效，而激化矛盾隻需要一顆子彈。既然聯合會對一部分有機體產生巨大的影響，那這些有機體一定會想盡辦法讓矛盾外溢吧。” 　　“對，”李凡點頭說道，“礦就這麼多，你用了我就沒得用，你用在這兒了其他地方就會相對而言少得到很多。這世間的矛盾大抵如此，並不是說完成合理分配就能解決問題，而是合理分配是解決問題的必要條件，沒辦法讓所有人滿意，談話是沒辦法繼續的。” 　　“還拿咱們舉例子，為什麼我們要有這麼多學者呢？是為了別人想跟咱們友好交流的時候咱們能講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我們還要有殲星艦、反物質武器和不斷提高威懾等級的軍隊呢？是為了別人不想跟我們談的時候把他揍到談為止。” 　　這就是李凡的大號行為模式，也是他的某種人生信條，雖然他知道遇見的外人十有八九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但手裡沒什麼防身工具他還是覺得心很慌。 　　“哦，光顧著聊天了，讓穆斯塔法、瓦爾特和庫拉索夫分別協助管理一下下麵的軍隊，和平部和仁愛部的同誌如果想參與的話也可以，隻不過要通過能力審核。”李凡下達命令說道。 　　這三位都是他手下的R1級別的指揮官，起名思路分別橫跨了土耳其、德語和俄語，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中二少年的語言跨度，雖然說拉丁語聽上去更中二一點，奈何那玩意兒他是真不懂。 　　由於這條路線他是第一次走，根本不知道現在應該使多大勁，所以他決定以實驗的名義全部頂上，畢竟強大的軍隊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沒有艦隊他屁都不是，怎麼幫人類先不談，先讓部下們折騰盡興再說。 　　因為他極度缺少盟友的幫助，他很不願意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麵對一個不確定的變量，雖然對於土著們而言可能有那麼一點不人道，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在跟其他人接上線之前，李凡都不打算讓人類自由發展。 　　“畢竟現在智械過得好我就過得好，這就算是互利共贏吧？再怎麼說我都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案了，”李凡看著科技樹想道，他現在正在升級主引擎，等升級好了再考慮人道問題，“然後還要處理一下其他盟友的問題，我記得我好幾個盟友的兵都在我這兒來著，怎麼安撫他們來著？” 　　李凡可以說是少數對外交完全不感興趣的玩家，唯一的外交活動就是跟盟友們一起簽訂的軍事同盟條約。“為什麼沒有幻想作品來教教我怎麼跟吸血鬼和深潛者進行外交啊，還有那些阿布霍斯之子跑哪去了？”李凡一臉苦澀地看著地圖想道。 　　由於他完全沒乾過社交，對於這方麵的內容就算有遊戲輔助也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他隻知道吸血鬼的外交相對比較輕鬆，但具體是怎麼執行的他一點也不清楚。順便一提，遊戲裡跟其他同盟的交流確實是他負責的，但其實都是約架信息。 　　是的，遊戲裡玩家們之間並沒有那麼復雜的外交活動，雖然遊戲裡允許你這麼做，但玩家們也不是吃飽了撐的，大部分都是去約友誼賽的。“讓一個隻約過友誼賽的人來處理現在這個問題……有點超綱了啊，就沒有什麼又不用殺人又可以展示一下實力大家瞬間配合的漫畫式解決方案嗎？”李凡苦惱地抱頭想道。 　　……讓他頭再疼一會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讓我們看看其他地方。 　　在炮火的傾瀉之下，灰域城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智械的地麵部隊在空中火力傾斜完畢後迅速跟進，雖然核彈的沖擊波重創了大部分的噩夢。“多麼可憐的生命啊，他們需要解脫，就讓我們來救贖他們吧。”智械們充滿了同情，他們不覺得現在的惡魔們可以被稱之為活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指揮官跑到前線作死的原因，灰域城內的抵抗比預想中的戰鬥要小了很多，雖然惡魔們頑強的生命力和法術傷害讓他們傷亡比較大，但戰術目標還是達成了。 　　“哈哈哈，看來這次是死定了，”一個肥胖到連走路都比較困難的惡魔哈哈大笑著，一顆坦克炮彈飛來，將它炸了個粉碎，但它並沒有死，那些碎肉很快就蠕動著變成了新的惡魔，“疼死了，就不能下手利索點嗎？” 　　惡魔一臉無奈地與裝甲部隊展開戰鬥，他們並不想活著，但他們也不想死，痛苦是不會消失的，但對於死亡的恐懼也是不會消失的。這其實並不矛盾，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生物到處都有，但他們真的會因為折磨而完全不怕死的卻很少。 　　對於死亡的恐懼是生命長達數十萬年努力的結果，保護你的並不是勇敢，勇敢是用來保護同一群體中的弱者的，而保護你自己的就是恐懼。恐懼會讓你下意識回避危險的事物，讓你的生命可以避開危險延續下去。 　　惡魔們現在以痛苦為食，因此失去了規避傷害的能力，這樣的他們是極其不幸的，智械們看不得你們受苦，於是準備幫你們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