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機械魚的頭就在他的麵前不斷變換著形態,霎時間它的頭部的下半部分裂成了某種肉體與機械相結合的產物,那血紅的肌肉組織、白色的肌腱以及金屬的骨架混搭形成了一個如同水生蠕蟲的那種可以自由伸縮的口器。那些解刨工具正以一種極快地速度完成撕碎魚肉、遞送魚肉和吞咽的過程,就像是真正的生物一樣。 雖然這看上去很像是在進食,但看上去更像是機器而非生命,它將魚的運動形態和捕食行為給還原出來了,可行為模式仍然是傳統的仿生機器,並沒有超過地球水平太多。 唯一說得上地球做不到的就是如何把肉體和機械結合在一起,畢竟人類的機械最多也就隻有幾百個自由度,但人體隻算手就有幾百個自由度。且不說人類那由鋼鐵和線圈組成的機械根本不可能有那麼高的自由度,單說把細胞和機械結合這一點人類就做不到。 雖然人類能用培養基來單獨培育某一種人體組織,但並不能將它們結合起來,更不能將它們做成人類可以利用的工具。“雖然組合起來很牛逼,但這種結構別說形成種群了,連繁殖都做不到。”水蛭淡定地想道。 俗話說得好,雖然你想健康的活下去,就吃了三分之一個元素周期表,但俗話還說這些元素都是化合物,就像你想補鐵並不是抱著鐵塊啃一樣。如果你想通過攝食來獲得機械骨骼需要的金屬和芯片還是有點難度的,別說芯片了,拚個電線都費勁。 “且不說銅和鐵從哪裡獲取,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獲得矽?吃土啊?”水蛭不屑地想道。 任憑你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甚至擁有超高智能,秒天秒地秒空氣,想生產後代也必須通過工廠,而且並不符合生物的定義。生命之所以是生命,就是因為它們可以通過生命活動來繁育後代,而機械很難不借助外力來製造新的機械,就算它們有智能也不可能成為嚴格意義上的生命。 沒有工廠,就沒辦法煉鋼;沒有鋼鐵,就沒有容易獲得的機械骨骼;沒有機械骨骼連組裝的可能性都沒有。所以機械生命絕對不可能自然產生,它們必須先有一個文明才能產生,而文明並不是生命進化的必然選項。 這些仿生魚類機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機械改造風皇帝的所作所為,大自然再怎麼神奇也不可能進化出機械骨骼來,那肯定是文明的產物。“這種產物有必要存在嗎?”水蛭疑惑地想道。 雖然說肌肉組織可以讓機械的自由度變高吧,但這並非是必須點的科技樹,自由度並不是機械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就像生命不一定需要智慧一樣。理論上來說,你的腦子比棕熊聰明的多,但你進化出了智慧並不一定打得過它,除非你發明了熱兵器。 要論誰更能打,那這機械肯定是占了絕對優勢的,畢竟水蛭吸力再強也咬不穿鋼板。如果比得是誰更適合當生物,那肯定是水蛭,畢竟水蛭繁殖需要的隻有食物,而對麵需要鐵礦石,他吃點水藻小魚就能繁育後代,對麵可做不到。 別的不說,你指望胚胎長出一個可以不斷生長的機械外殼和芯片電路板,還不如指望著全人類放下仇恨,實現世界和平,畢竟後者還有很小的可行性。 那機械魚似乎對他沒什麼興趣,十分認真地用那些詭異而又的解刨工具笨拙地模仿著進食行為,雖然並不清楚這攝入的能量能否滿足它高速運動所需要的能量,但根據存在即合理,這種行為雖然看上去好像有點大病,但既然存在,那就不可能毫無意義。 任何一個健康發展的文明,都不可能浪費自己資源,更不可能長期浪費科研經費在這種地方,搞過科研的應該有所體會。 當然,如果外麵的皇帝陛下有什麼奇怪的癖好的話另當別論。水蛭默默地在內心深處腹誹著想道。眼見對方沒什麼敵意,水蛭對魚肉的興趣也就大了起來。古人有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貴險中求,我蹭一口吃得應該不過分吧? 水蛭倒是不敢直接沖過去,畢竟它不是古老者,身體沒那麼皮實,跟解刨刀比起來還是小有劣勢的。他靜悄悄地遊了過去,看著那散落下來的魚肉,魚肉的氣味和猩紅的魚血隨著水流擴散開來,刺激著水蛭胃口。 “魚——兄——,你死的也太饞——,太、太慘了。”水蛭實在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內心,這種現成的蹭飯機會對於一個機會主義者來說簡直是來自上天的饋贈。 水蛭很快就遊到了魚的屍體下方,準確來說那條魚還沒死透,它的嘴還在一張一合,魚眼中泛著詭異的光。那細膩地魚肉不斷地挑逗著水蛭的味蕾,那碎肉的大小雖然隻有小拇指肚大小,但對於水蛭來說已經是一頓大餐了。 熱知識,水蛭身體的每一個環節都有排泄孔,所以吃得再多也不用擔心如何排除未消化的食物殘渣,食物你隻管吃,撐不死就行。再三確認這個機械魚對自己不感興趣後,它迅速用強有力的後吸盤吸住魚肉,然後擴張口器,打算逐步把它吞進肚子裡。 棉滑細膩的魚肉讓水蛭十分滿足,偶爾嘬出來的魚血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甘甜的蜜餞一般,況且這種當著魚的麵吃它的肉吸它的血的行為讓水蛭感到了一種奇妙的快感。這種感覺跟小人得誌差不多,就是那種欺淩曾經比自己強的人對方還無法反抗的感覺。 “好吃,但我還是好餓。”水蛭對此感覺十分奇怪,因為此時的魚肉已經占了它盲囊容量的三分之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按理說這麼大的食物不應該還餓啊? 水蛭也沒多想,權當是活了一年長大了不少,胃口也變大了而已,很快它又盯上了第二塊更大一點的魚肉。“還挺好吃的。”又經歷了一遍吞食,但水蛭依舊沒有滿足的感覺,似乎它的身體還想要什麼東西。 “不是想吃東西嗎?”水蛭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到底想要什麼,但很明顯不是眼前的魚肉。“乾脆就吸在機械魚身上看看吧,”水蛭想著,十分有時間精神的吸附在水蛭身上搭順風車,“既然它不吃水蛭,那其他的機械魚應該也不吃吧?” 機械魚進食的過程相當漫長,主要原因在於它的嘴和工具配合的並不是很好,簡直跟人類嬰兒差不多,進食效率低到足以送走任何一位高血壓患者。大概過去了三十多分鐘,機械魚總算是結束了進食過程,留下了一條被開腸破肚的草魚在原地痛苦地抽搐。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條痛苦的草魚,水蛭的腦海裡總是回蕩著那些外網極端動保組織成員的聲音:“Oh,WTF,this is animal cruelty!Who give you the right to do something like this!You fucking asshole!How dare you!?” “人類就是事兒多,咱水蛭就沒有這種煩惱,有種你進池塘裡來啊?”水蛭得意洋洋地想道,自從他不是人之後,罵人愈發不用顧忌不能開地圖炮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