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館內,少數幾名幸存者在這世界中嘆息著,他們似乎想表達些什麼東西,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但最後拉垮的文化水平自帶來了一聲無力嘆息。 這是個炎熱的六月天,時鐘敲了十三下。 …… 清晨,絲絲微風透過窗戶吹入屋內,帶來了屋外濃重的屍臭味,也嗆醒了一名熬夜拚骨骼標本的青年。 青年名叫李軍,外號大軍,之所以外號聽上去有一點二愣子的美感,事情還要從他的外貌說起。 大軍的長相看著就像夠判個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了,屬於是一個連群架都沒打過的人長了張社會大哥的臉,甚至還被學校老師當做過街溜子攔下來過,還是他的班主任救他狗命才免除了一次誤會。 可惜的是他有極其嚴重的臉盲,壓根兒分不清老師們的區別,除了性別之外他幾乎認不出來老師們彼此間的差距。 由於且緊張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露出詭異的笑容,就導致在別人的視角中經常是他以一種極其蔑視生命的眼神獰笑著看著自己,畫風相當詭異。 ——不過所謂的蔑視生命的眼神就是他臉盲認不出你是誰的時候,正在努力瞇著眼睛回憶有什麼可以區分的特征的眼神而已。 也正是拜這張臉所賜,大軍的愛好製作骨骼標本一度被人認定是什麼連環殺手覺醒的前兆,甚至還懷疑那些他從野外撿回來的屍體是他外出虐待動物的成果。 好在大軍有一對開明的父母和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加上後來他養成了拍視頻自證動物不是他殺死的好習慣,這些猜疑逐漸消失了。 大軍看了看天上的巨獸,又看了看身後的店鋪,確認過自己真的無事可做之後徑直走入了店裡,他覺得還是室內安全一些。 剛一進店鋪,大軍就看見了一具牛的骨頭,牛的骨頭並不算太漂亮,古人雲:凡有角者無上齒,說的就是牛羊鹿的骨骼結構,他們上顎隻有後齒沒有前齒。 大軍基本上沒什麼機會處理牛的骨架,牛屍體太重是一方麵,處理起來麻煩是另一方麵。 骨骼標本比較方便的掛機方法是蟲噬法,等皮蠹之類的蟲蟲吃完就行,幫手也好抓,帶上他心愛的網網去抓一點蟲蟲就行。 雖然蟑螂一類的生物也會吃肉,大麥蟲也是可以的,但他們會傷到骨頭,並不推薦,而且蟲噬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太臭。 你可以想想一下一塊肉靜置一個多月後的味道,滂臭還招蒼蠅,因此不想剔肉就隻能埋土裡交給細菌了。 由於蟲噬法比較慢,而且味道也比較大,他後來處理大體型生物的時候都是直接用手術刀把肉割下來之後用火堿脫脂。 這種工作很枯燥,第一次嘗試還有那麼一點點惡心,不過習慣之後還好。 ——大概。 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棍子防身,大軍開始在店鋪內巡視,貨架上的貨品他一個都沒見過,除了一些棍棒和兵器之外,甚至還有一具半人半魚的乾屍。 正在大軍琢磨這具乾屍是個什麼生理構造的時候,一個奇怪的人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一大塊肉,刺鼻的血腥味鋪麵而來,讓大軍直皺眉。 那人進來之後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拖著那比年豬還重上不少的肉塊走進了店裡,由於牛牛的骨頭正對著大門,那人還特地繞了個遠道,將肉拖進了店裡,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接觸到鮮血的木地板上伸出了很多細如發絲的黑色物體,那些物體貪婪地吮吸著地板上的血液,就好像再喝什麼瓊漿玉液一般陶醉。 少數黑絲纏上了剛剛放好的肉塊就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清香瞬間就沖淡了血腥味對室內空氣質量的影響,剛剛還有些懵逼的大軍被這香味一刺激,腦子頓時就回過神來。 他看了那男人一眼,時間很短暫,就是極其隨意的一瞥,然後就繼續琢磨起了地上那具乾屍的生理結構。 “這東西摸上去好像沒有盆骨啊,看來不像是胎生的,嘶,這倆孔洞哪個是排泄口,都位於身體的前方,跟魚差不多,尾巴,看上去像海豚,肉鰭。” 開玩笑,怪人哪有看奇怪的乾屍重要,他現在很好奇這到底是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拚接藝術,沒空管別人的肉是從哪來的。 看見大軍這個新來的對自己完全不感興趣,那男子倒也不惱,轉身出了店門,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他就又拖進來了一塊肉。 在那黑色細絲的纏繞下,那些肉塊正在逐漸變成一種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肉的表麵上之後那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或者說被粉末給同化了。 隨著粉末越來越多,那肉塊也越來越少,不僅肉塊變少了,大軍發現這些貨架上的貨物有一部分發出了一股淡淡的黑紫色光芒,至於為什麼它會發光,大軍並不想知道。 他既不是那種天降係統之我在異界當大爹的男主,也不是那種正義感爆棚的正義夥伴,更不是密斯塔卡尼科大學的學者,想那麼多事乾什麼。 “三點幾嘞,飲茶先啦。” 他不覺得多勞多得是既定公理,某種意義上來說多勞之後跟著的可能是過勞死,不要那麼努力啦,你這一生攢多少錢,最後一周的ICU也能把錢全部花光。 辛苦工作是為了養家糊口,但辛苦工作的最後結果約等於最後一周決定是否拔管,四級腦死亡之後眼前的人就隻是一團會呼吸的肉了,哪怕你全力燒錢救治也隻能得到一張令人胃疼的醫院賬單而已。 大軍曾經很多次進過火葬場,見過很多屍體,他個人認為那些經過搶救過的人沒幾個跟遺像長得像的,一具蒼白的屍體、一盒塊狀或片狀的骨灰以及一群安靜但略帶惆悵的親人,這就是死亡最後會留給生者的所有東西了。 雖然親戚的葬禮上他很想做出一副悲傷的樣子,但他發現自己腦子裡對於這名老者的印象甚至不如一本小說裡的虛構人物深。 什麼都想不起來,一個連臉都對不上的人,這就是全部了。 他好奇地摸著地上的怪異乾屍,直到所有的貨架都發出了淡淡的黑紫色光芒才站起了身,平靜的看著那名男子,反正他完全分不清對方跟其他人的差別,就算對方麵若般若他也不知道。 “你就是新的店長?”男子簡短地問道。 “嗯。”大軍更加簡單的回了個語氣助詞,言多必失,萬一對不上號出問題怎麼辦?他又拖不動一頭年豬,真打起來他也就隻能抗一拳。 此時此刻,大軍那張兇惡的臉發揮了作用,他緊張的時候就喜歡笑,那種天生壞種的臉配合上李某人那笑容和企圖尋找特征的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莫名有一種獰笑著上下打量對方的效果。 雖然他的嗯包含的信息量少得可憐,不過好在對方並沒有深究,大軍壓不住自己的嘴角,隻好維持著這個表情坐到了櫃臺內的一把木椅上。 鑒於屋內沒有第二個生命體的存在,男子不出一秒就接受了老板換人了的事實,開始選購起了貨架上的商品,隨著他挑走了幾個 大軍在一種我懂了嗎?我應該是沒懂,但說自己沒懂不合適的氛圍下保持著那欠揍的笑容保持沉默,並開始思考起了哲學三問以及自己晚上吃啥的問題。 我在哪?店!什麼店?不是很懂,但看這貨物的齊全的程度而言應該是個雜貨鋪。 我從哪裡來?地球、歐亞大陸、中國。我要到哪裡去?不知道啊?要是能回家的話肯定更好,但現在在這裡哭訴媽媽我想回家應該不會有任何作用,報警應該也夠嗆,因為警察再萬能也不能穿梭時空啊!那是偉大的人民公仆,不是偉大種族之伊斯。 最後一個問題,吃什麼?打獵他肯定是不會,種田雖然被調侃為種族天賦,但他也沒學過怎麼種;釣魚必空軍、摘果不知品種、樹皮不知道那個能吃,吃草大概率能把自己毒死。 在這種既沒有德爺的建築天賦、又沒有貝爺那種什麼都認識的學識,以及最最重要的——兜比臉乾凈的多重debuff之下,他很有可能會店主異界創業未半而中道餓斃於荒野。 “雖說這玩意兒叫店,但他好像是直接拿肉跟店本身做交易的,跟我這個冒牌店長也沒啥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