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信條(1 / 1)

“關於‘龍’的資料,你知道多少?”   普利森雙手撐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電腦上的資料。自大清洗之後,所有被和平之翼通緝的對象的資料都會經過治安官的審核,再由下層的信息部整合後發布。而一旦成為被和平之翼通緝的目標,基本上都會在一周以內被抓拿歸案,或是當場擊斃。   但惟有“龍”是他們花了一年都未與之做個了解的對象。這個外貌形似逆生者卻又有著人性的家夥仿佛將哥倫比亞當作了自己的狩獵場,隨心所欲地捕殺著他想要的目標。“多少人了,我們投入了多少的人力,居然都不能將一個目標拿下。”普利森幽幽地盯著屏幕上有關對方的資料,心中的怨恨在即將爆發的那一刻時被腦海深處的那個眼神澆滅得蕩然無存。他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那隻殷紅如血的瞳孔,純粹的仇恨就像藏匿在血潭深處的漩渦一樣,對視一眼都足以讓神智淪陷其中。普利森知道,對方的目的就隻是為了震懾他,但這種震懾比在場的任何武器都要有力,就像拿著木棍的矮人仰視著手持鐵刀的巨人一樣無力。   “就沒有能夠製服他的辦法了嗎?”   在普利森看著桌子上的各種資料發愁的時候,一個披散著淡紫色頭發的女子抱著一遝文件走了進來。在看到治安官雙手抱著頭對著電腦碎碎念,她剛想打招呼的念頭霎時蕩然無存,支支吾吾半天才從嘴巴裡吐出一句話:“那個,治安官,你要的資料我整合好了。”   “啊,葵。”察覺到有人進來,普利森拍了拍臉,重新恢復了以往的和顏悅色,“那麼晚拜托你去查資料,辛苦你了。”   “哪有。”名為葵的女子乾笑兩聲,將手頭上的資料放到普利森的桌子上後抬手理了理有些褶皺的白製服,“不過‘龍’的資料實在難找,咱們信息部花了數周才找到這些。”   “所有的外來者資料都很難尋找。”普利森看著桌上有一定高度的資料,不解地問道:“但這些都是他的資料嗎?有些多了啊。”   “額,這些是那五十個議員的。”   葵的發言讓普利森的心咯噔了一下。他隨意從資料裡弄出一份來,翻看了兩眼後眉頭緊皺:“這些資料,和龍有什麼關係嗎?”   “我們調查發現,這些議員無一例外都是外來者。”葵一臉正色地說著,“就拿伯格議員來說,他在來到這個地方前的名字就是‘鄭道策’,根據最新的人口普查,有且隻有這個曾用名的人,所屬地來自於帝陵。”   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U盤遞給普利森。普利森接過後插入電腦,沒過一會所有議員的個人檔案一一都列在屏幕上。   “黎白、陳肆、歐陽釗……”普利森淡淡地念著這些熟悉的人的名字,他仿佛掉進了一個他所未知曉過的區域,每一個“曾用名”的後麵,都是一個來自帝陵的名字。知道他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曾用名”這三個字就像鬼魅一樣未曾離開。   也就是說,這些人全都是來自帝陵,和中轉站是一點聯係都沒有。   “可按照鐵律,外來者是無權擔任議員這一職位的。”普利森壓住來自心頭的震撼,隻手撐腮問道,“就算要進入會堂,沒有治安官的批準就是無稽之談。”   “這可能就要扯到另一個話題了,治安官。”   葵伸出手指,指了指硬盤裡的另一個文件夾,普利森點開之後,是一封已經轉換文檔的信。   “我應該不止一次說過帝陵的權力分布了吧。除了由原住民暗魘組成的禦三家和五大人類家族組成的八部眾議會以外,在古風塵時代還因種族的不同而將帝陵分為了內域和外域。而長老會就是從外域被分離出來的那一刻而存在。他們雖說也和五大家族一樣懂得術式,但論熟練度起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因此他們在帝陵的地位永遠都是比其他議會家族低一級,更是禦三家所鄙視的對象。   “他們仇恨著我們,卻無法真正的反抗我們。因為我們處於帝陵食物鏈的頂端,舉手投足便可以將他們全數抹煞。之所以留著,是因為我們覺得他們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以及對古風塵先帝最基本的尊重。   “可什麼都能假設,就是不能假設人內心的貪欲,我們越是強大,長老會的人就越想推翻我們。為了達成他們的目的,他們勾結神居的攝政王,以外域的全部領土為交易籌碼,換得他們的一方心安。於是我們那場戰爭敗了,敗在了敵軍的詭計,敗在了自己人的內亂,更是敗在我們理所當然的自信。他們踏過同胞們的屍體,拿下了外域的同時也獲得了一筆足以在其他國土安居樂業的酬勞。以他們的作為,若是敢繼續留在帝陵,勢必會遭到禦三家的追殺。因此趁著八部眾為奪回領土而焦頭爛額時,自己則可以靠著這一筆錢在其他地方高枕無憂。   “可我會讓他們明白,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那懸掛在他們脖子上的腦袋也會被我砍下來。”   “從最後一句話來看,這封信應該是龍寫的。”普利森看著信件落款處用古文字寫的名字,心裡大概有了答案,“四年前帝陵的那場戰爭,讓他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在知道這件事的主謀所在地後,他不遠萬裡來到這裡,頂著和平之翼的火力威脅也要將對方斬殺。”   “而且我覺得,中轉站這裡的五十位很可能隻是一小部分,他不可能因為這點人而花四年的時間來追殺。”葵小聲地猜測著。   “那這個視頻又是什麼?”帶著疑問,普利森點開了那個視頻,在一陣刺耳的電流聲之後,那個熟悉的持刀影子就進入了視野裡。   “胡鎧濤,別來無恙啊。”他的聲音不同於之前遭遇時的那種那種沙啞聲線,取之而代的是一個有些疲憊的少年音。可就算屏幕裡看不到對方的臉,跌坐在地上的議員依舊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地說:“你!你沒死!”   “在沒有完成目標之前,我是不會死的。”龍似笑非笑地說道,“無論你們躲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們,然後將你們溺死在恐懼裡。”   攝像機的鏡頭晃到一邊,在昏暗的燈光下,龍身後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們的脖子上都有著一道可怖的傷痕,放大的瞳孔裡依舊保留著死前對某物的恐懼。   “四年,我花了四年的時間找你們所有人。”龍抬手擦了擦刀刃,“我幾乎走遍了半個歐澤大陸,看著你們的神情從自信變成懼怕。不知道這是否能讓你們想起,我們作為帝陵捕食者的地位。”   “去死……去死!”   胡凱濤忽然暴起,抓起身邊的一把水果刀就朝著龍襲去。沒等龍將刀橫在身前,一聲清脆且帶著彈簧回彈的槍聲在屏幕外炸開,一下就將胡凱濤的半邊身子給炸得稀碎。他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血肉模糊的身體,龍手上的刀在他的揮動下如同煙塵一樣散去,然後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渣,隨手一彈就刺入胡凱濤的腦袋,將他的軀殼連同最後的亡語一同釘在地麵。   “你就是……怪物。”   確認對方徹底咽氣後,龍拿起倒在一邊的椅子,拍去上麵的玻璃渣後坐下:“我還想著和他多聊幾句的。”   “我覺得跟一個將死之人廢話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個滿身鐵銹的機甲甲胄人扛著他的狙擊槍走進鏡頭裡,他空出來的左手拔出大腿上的手槍,拔掉保險後果斷地往旁邊的屍體身上再開了數槍,直到把另一邊的身體也打得稀爛,他才把冒著煙的槍收回去。“補刀,這是老板你教我的。”   “他其實在你第一槍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龍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不滿,“補槍雖說是個好方法,可是我們沒必要對著已死之人這般大動乾戈。”   “可我無法對賣子求富的人施以寬恕。”甲胄人這一句話如同擲入冰層之下的巨石,寂靜無聲卻又鏗鏘有力。“老步的情報裡說,他在來到中轉站前有一個兒子,但有孩子的外來者在哥倫比亞會被判定為二級異邦人,是沒有權力進入議會的。所以在1893年12月的時候,他趁著兒子被下了安眠藥時將其帶到了黑市,以二十萬由迦幣的價格將其賣給了私人醫院。有了這筆錢,他才買下了這個房子。而他的孩子,據老步的話說,可能已經存在於中轉站的各種地方了……”   “所以這就是他的潔身方式嗎……?”龍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上已經被砍斷的電燈泡,那剩下的半根鋁絲在浸染了血液後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反光。沉思了片刻,他把目光轉向甲胄人,說:“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你還有一個妹妹的對吧?”   “我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她了。”聽到“妹妹”二字,甲胄人身上散發的煞氣赫然消失,“我們一樣都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高價賣到軍隊中,並做成改造人為他們這幫財閥賣命。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彼此被分到不同的部隊時最後的回首,那時的她才剛讀完幼兒園……”   他看了看自己那隻銹跡斑斑的手甲,似乎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熟悉的身影,但接下來遠處的警笛聲讓在場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雖然我並不反對你們在我單人行動的時候插手,”龍握了握纏著絲綢的右手臂,“但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務必和我說一聲。”   “知道了老板!”甲胄人的語氣驟然變得開朗,與剛剛那個陷入惆悵的樣子判若兩人。   “那我們現在必須走了。”龍走到被打碎的窗臺前,任由冰冷的夜光照在他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上,“雖然我並不想和這裡的維和勢力作對,但現在我還有要做的事,完成之前我是不能被抓住的。”   說罷,他單手撐著窗沿,縱身一躍跳了下去。甲胄人剛想緊隨其後,但在他扭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倒在地上的攝像機:“居然還亮著嗎?”   他快步走上前來,抬起右腳對著鏡頭重重地踩下——   錄像到這裡就結束了。   “雖然這個攝像機損壞了,但是裡麵的結構還算完整,我們信息部提取出影像時花費的功夫不算太困難。”葵說道,“但容我冒昧,治安官。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龍很有可能不是敵對勢力,甚至有可能是我們這邊的也說不定。”   “讓我縷一縷思路……”普利森並沒有過多理會葵的猜測。他把身旁的寫字板拉了過來,拿起桌上的大頭筆開始寫起來:   “首先我們通過信件知道,議會裡麵的五十個議員都是來自外鄉人,他們在四年前的那場帝陵戰爭中發了戰爭財,並拿著這筆錢來到了中轉站。而按照鐵律,身為外鄉人的居民若是想成為議員,除了自身沒有任何案底,還得通過首相的親自蓋章才能進入。但這些人的所有檔案截止到今天,都沒有真正的到我們治安官的手中,就算我們和首相的職位隻差了一個審判長,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權利知道這件事。除非——”   普利森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將電腦旁邊的連接線路給拔掉,同時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錄音筆,將錄音打開後平放在桌子上。   “除非受賄的對象是首相。他在拿了錢之後靠著自己的職位將這些議員的資料隱瞞起來,我們治安官之所以隻了解大會堂的建立和人員組成,是因為我們所收到的資料是經過篡改的,他們所有人的過往都被首相用錢給掩埋了,以至於他們能夠在中轉站高枕無憂。直到‘龍’的出現。”   普利森看著寫字板上自己畫的線形圖,臉上布滿了陰沉。所謂議員,其職責就是在每次開大會前負責收集整個中轉站居民的意見和方案,在開會的時候一一列舉出來並探討出解決方案,這種重大的職責可不是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隨隨便便就可以賦予的。而現在隨著議員的殞命和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這些東西無不在暗指他們所在的高層,而且還是繞開了他們“治安官”這個位置的高層。葵看著平日和顏悅色的治安官現在是這副嚴峻冷冰的神情,臉色也被嚇得慘白。她迅速地將插在電腦上的U盤拔掉,怯生生地問道:“那治安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我們就拿這件事跟首相府興師問罪的話,或許會被掛上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搞不好還可能會被砍頭的!”   說到砍頭,她依舊忘不了前些年的一場死刑,那時站在最前麵的她看著眼前的鍘刀將囚犯的頭砍了下來,脖子裡麵的血管和骨頭看得一清二楚。普利森朝她擺了擺手,再次確認了電腦旁邊的監聽器沒有連接後鬆了口氣:“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們擔心,我自己查清楚就好。”   “那龍那邊我們要怎麼做?”   “可能得改變下方案了。”普利森拿起旁邊的畫紙,憑著剛剛看到的錄像將龍的側臉畫了下來。看著紙上那個青澀但又飽經滄桑的側顏,普利森也不由得感嘆:“一場真切實際的戰爭,是可以從內在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啊。”   “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和他談一談。”   “現在我們對他的目標,從‘剿殺’變成‘活捉’。”普利森迅速地將命令發不下去,“既然他還處於哥倫比亞,那就還有機會和他麵對麵,我必須從他那裡知道這些事情的其他細節。”   有那麼一瞬間,“驅虎吞狼”這個詞語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蘭塵殤哥哥,到你啦。”   在福利院裡,數十個孩子圍在一個桌子邊看著蘭塵殤和另一個孩子下象棋。今早他們還在外邊玩滑滑梯的時候,一個自稱是蘭塵殤的朋友的九州男子登門拜訪。他拿了一袋子的桂花糕發給孩子們,然後拿著一個棋盤邀請著他們和蘭塵殤下。看到有新玩具的孩子們哪會拒絕,沒過一會就拉著男子興致勃勃地學了起來,在簡單地教學了一會後,就有幾個孩子自告奮勇地和蘭塵殤當對手,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般景象。   “嗯,馬走日象走田,馬走日象走田……”蘭塵殤看著棋盤上的殘局,嘴裡不斷碎碎念著步罹心剛才教他的走法。算上這一把的話,他已經是六連輸了,輸的人臉上就得貼一個便條,現在他的臉上已經貼滿各種顏色的便條,加上他那頭白發,活像一個五顏六色的花苞。   “馬走日象走田,車走十字將走米。”忽然他就像發現了什麼訣竅一樣,拿起車往對麵的象上麵一蓋,“這樣我就能直接將軍了,你站在中路的馬可走不來了。”   “那可不一定。”   小孩咧嘴一笑,拿起自己那方的炮用力地往蘭塵殤的將上麵一蓋,這一蓋不僅殺死了戰局,也讓蘭塵殤的臉色驟然大變:“欸!這,這不對吧,炮的射程有那麼遠嗎?”   “炮隻要中間有棋子和它平行,那麼它就能打到目標。”步罹心輕輕地拍了下蘭塵殤的肩膀,“你應該先把象移到將麵前,炮吃掉象的時候再用將吃掉炮。”   “欸——”   在蘭塵殤的驚訝聲中,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將便條貼在蘭塵殤的臉上。看著麵前花花綠綠的便條,蘭塵殤鬱悶地托著腮,聽著孩子們歡呼的聲音。“看來你真的不會下棋。”步罹心淡淡地笑,“還要再來一局嗎?”   “再來的話,我估計你能看到我滿頭便條的樣子了。”就算看不到眼睛,從他的語氣裡也能聽到他的生無可戀。看到他如此垂頭喪氣,步罹心也隻能讓孩子們們去別的地方玩,待所有孩子都離開後對著蘭塵殤打了個響指:“來吧,我們該談正事了。”   “自和平之翼前幾個月的清剿後,哥倫比亞的逆生教會為了報復,開始大批量生產逆生者。”在蘭塵殤的休息室裡,步罹心指著地圖和蘭塵殤說著,“以你現在呆著的沃頓區來說,現在的關口就已經由這裡的主教‘基愷洛托斯’所占據著,他們不僅將通往凡瑯史特的入口給堵死,還利用逆生者組成了一個軍隊,將半個哥倫比亞都給占據了。”   “所以他們的目的是想通過封鎖關口,不讓凡瑯史特的救兵進來的同時慢慢吞食哥倫比亞的其他地方?”   “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是的。”步罹心抬起頭,在看到蘭塵殤的麵容後頓時汗顏,“你就不能先把臉上的這些玩意都扯掉嗎?”   “哦。”蘭塵殤伸手往臉上猛地一抓,那些便條立刻就在他的手中扭成了一團。步罹心嘆了口氣,拿著筆繼續在地圖上畫:“自從關口被占後,和平之翼的大部分兵力都安置在了沃頓區的周邊,雖然這讓沃頓成為綠燈區,但作為深入哥倫比亞的重要區域,逆生教會已經不止一次派遣逆生者入侵,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一直以為他們的戰鬥力是主物理輸出的。”蘭塵殤雙手枕在後頸,回想起自己被拉進那棟樓的經歷,“我沒有想到,一棟樓裡居然會有上百個逆生者,還是處於遮蔽型領域裡麵的。”   “他們那種隻憑借獸性行動的,隻能算是炮灰。”步罹心又拿出一個手繪圖,慢慢地給蘭塵殤說著,“根據和平之翼的劃分,它們負責近身搏鬥和入侵的被叫做‘野蠻者’,製造捕食領域並藏匿其他逆生者行蹤的被叫做‘隔絕者’,然後在野蠻者的上位是有自我意識且作戰能力更優秀的叫做‘狂戰者’,最後就是隔絕者的上位‘領域者’。不過領域者和狂戰者更多的職責是負責保護主教的安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在這種普通的市區,大部分滲透的隊伍配置是若乾個野蠻者配一個隔絕者,若是大一點的地區就可能就兩個隔絕者。”   “那現在沃頓區有多少個這樣的家夥?”   “少說五百來個。”   步罹心這一句話說完,蘭塵殤的臉立即拉了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五百來個,加加減減就差不多是一個突擊隊了,你覺得我一個人就能處理掉那麼多家夥嗎?”   “你以前不是一個人乾掉過兩萬人的王魂殿軍隊嗎?”步罹心半打趣地說道,“畢竟這是在市區,他們給不了那麼多兵力,你的實力應該不是問題。”   “性質已經不一樣了,步罹心。”蘭塵殤幽幽地嘆了口氣,被絲綢包裹著的右小臂發出紅得發黑的色澤,“這四年,我為了復仇走遍各個地方,憑借自己的身體的自適應和自愈一遍遍地在生死線上遊走。越是沉醉於這種殺戮快感,就離自己的人性愈發遙遠,我現在隻想找回自己那份作為人的本質,而不是追求魘的嗜血。”   “這樣啊……”   “不過這些孩子讓我看清了一些東西。”蘭塵殤話鋒一轉,嘴角微微的上揚,“他們純真且友善,所有的舉動都是發自真心的,這些品質是我們魘所缺少,也是這段復仇之路中所有人所缺失的。所以如果是為了這些孩子的話,我確實可以處理掉這些家夥。”   “看來我不需要再去大集會裡麵找人了啊。”步罹心也會心一笑,“不過我也說過,這些逆生者裡麵有兩個品種是會術式和領域的,就算是身為狂魘的你,其自適應能力也就最多能適應物理傷害,若是遇上這種精神層麵的攻擊,該怎麼應對?”   “我有一個朋友,他就是瞳術師。”蘭塵殤說道,“他教過我如何應對術式和領域,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不錯。”步罹心輕輕地鼓了個掌,“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為孩子們戰鬥的暗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