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上樂園·3(1 / 1)

小城劍心 星雲路右轉 5083 字 2024-03-17

“我一生鑄劍無數,然細數下來,一生所鑄,不過三劍。劍一曰:‘三餐四季’,劍二曰:‘心之所向’,劍三曰:‘高山流水’。”   “見我劍一者眾,如古城街巷,鐵匠鋪前熙來攘往之過客。見我劍二者寡,皆是我平生,或幫或救於危難之人。見我劍三者,世間唯有楚尋劍一人。”   “也唯你楚尋劍一人知我三劍——鐵匠,劍客,知音。”   這是納迦南在與楚尋劍的最後一次聊天後,給楚尋劍發來的三條信息。   楚尋劍和納迦南最後一次在社交平臺上聊天,是兩人在翻閱大量歷史文獻資料後,準備復刻傳說中天下最神秘優雅的“承影劍”。   相傳“承影劍”是春秋時期衛國人孔周的佩劍,傳說中此劍隻能看見劍柄,看不見劍身,唯有在天地黑白交錯的那一瞬間,才會有一個劍影飄忽的浮現出來,待到天色昏暗,劍影就又會消失不見。   兩人閉門不出,三天三夜,一個把自己關在望源的別墅裡,用各種金屬材料混合配比,做著變光實驗;一個在大理的鐵匠鋪裡,將各種材料敲打成各種形狀,尺寸,厚度,對比著光影效果。   雖然最終未能將“承影劍”復刻成功,但兩人卻在這三天裡,跨越數千公裡的距離和三十多年的年齡差,成為了忘年之交,一生知音。   如今在這小城的“在水一方”度假酒店,故友重逢,總是別樣的激動,雖是多年的知音,卻因從未提及各自生活中的瑣事,這場突如其來的見麵卻讓二人都感到意外和驚喜。   一陣寒暄之後,楚尋劍扶住馬占利問道:“納大哥,你們這是......”   納迦南看了看因為腿麻,已經有些站不穩的馬占利,也伸手扶了一把,嘆了口氣說道:“唉!說來話長,我弟弟少川......沒了。”   “那就先下樓吃飯,咱們邊吃邊聊。”楚尋劍猜出個中變故與麵前的馬占利有關,心知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表示遺憾之後,委婉地說道:“反正開標還早,今天有的是時間,難得咱們哥倆在這兒碰見。”   “嗯!走!”納迦南心情稍好,爽快地答應著。   李健呆愣在一旁,看得一臉懵逼,心想:“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兒啊?怎麼天底下的人都站到了他楚尋劍那頭不成?”   “老楊,走了。”楚尋劍叫上楊向雲,招呼著納迦南就要出門。   “愣著乾嘛?一起吧?”   馬占利呆愣在一旁,聽到納迦南叫自己,二百多斤的胖子忽然開心的像個孩子一般,“誒,誒!”連連答應著,給自己的三個跟班比了個手勢,也跟著出了門。   走到門口,納迦南轉頭看了一眼李健,對著楚尋劍問道:“那這位......”   “莫管忒!”   馬占利操著一口雲南方言,對納迦南說道:“小背時,挨哇鍋幾個耍不來,喇逼渣得很。”   納迦南聽了,轉頭在楚尋劍和馬占利的攙扶下走出門去。   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李健一人,又羞又惱。   快到餐廳的時候,跟在後麵思索了很久的楊向雲終於忍不住,悄聲問楚尋劍道:“這馬占利剛才說的什麼啊?”   “我也聽不懂。”楚尋劍湊到楊向雲耳邊,輕聲說道:“要不你問問?”   “咳,咳......”楊向雲清了清嗓子,拉住馬占利的一個跟班,好奇地問道:“兄弟,馬總剛才在會議室門口說的是雲南方言吧?什麼意思啊?”   穿著黑色西服,帶著墨鏡的男子看了一眼馬占利,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翻譯道:“不用管他,小人一個,跟我們哥幾個玩兒不到一起,做事兒不地道。”   “哈哈哈......”   聽到楊向雲的笑聲,走在前麵的五人回頭看著正捧腹大笑的楊向雲,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慶。   “楊專家,什麼事兒這麼開心?”馬占利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楊向雲仍舊捧著肚子哈哈笑著,抬手指著樓上會議室的方向,說道:“不用......哈哈哈......不用管它,小人一個......跟我們哥幾個玩兒不到一起,哈哈哈......做事兒不地道。”   幾人聽了,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剛剛被楊向雲拉住的男子,也被楊向雲的笑聲感染,鼓著腮幫子,憋著笑扶著笑岔氣的楊向雲跟了上來。   楊向雲揉著因為笑岔氣而疼痛難耐的肚子,對身旁扶著自己的年輕男子說道:“兄弟,什麼時候有空了,教我幾句罵人的雲南方言唄。”   “楊專家說笑了。”年輕男子撓了撓頭,害羞地說道:“你要是真想學,你什麼時候有空了,我隨時都行。”   “現在就行,現在就行。”楊向雲高興地摟著年輕男子的脖子,笑著輕聲說道:“我是真想學,你不知道,好多時候我受了那些個窩囊氣啊,就想笑瞇瞇地對著他們罵兩句,他們也聽不懂,還以為我在誇他們,然後呢,我氣也出了,落一自個兒痛快。那……老師,怎麼稱呼?”   “母……母雲超。”年輕男人聽到楊向雲管自己叫老師,越發害羞起來,說道:“楊專家,你叫我小超就行。”   “母姓?”楊向雲跟自己新認的語言老師套近乎道:“那小超老是,我老婆跟你算是本家啊。”   “嫂子也姓母?”母雲超驚喜地問道:“我還沒在我們老家之外的地方遇到過跟我同姓的人呢。”   “哦,那倒不是,我老婆姓田。”楊向雲笑嗬嗬地說著,見母雲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引經據典地解釋道:“小超老師,你不知道吧?母姓跟田姓是一家。據史籍《風俗通》記載:‘胡母,姓,本陳胡公之後,齊宣王母弟,別封母鄉。遠本胡公,近取毋邑,故曰胡毋氏。’在文獻《姓氏詞典》中介紹:‘母’姓的歷史悠久,‘母’姓是從復姓‘胡母’而來,源於田姓,所謂‘係出田氏’。”   楊向雲說著,將手裡的手機遞到母雲超眼前,讓母雲超看著自己百度好的詞條“母姓起源”,說道:“你看,你可是我的娘家人嘞!”   寡言少語的母雲超看了,竟也真的覺得眼前的評標專家和藹可親起來,二人談笑著跟著楚尋劍幾人進了餐廳。   納迦南和馬占利都選了楚尋劍身旁的位置坐下,席間,眾人相互說了些客套恭維的話,納迦南和馬占利卻是都各懷心事。   納迦南借故上廁所,讓楚尋劍幫忙帶路,卻在過道轉角處拉住楚尋劍,希望楚尋劍幫忙,從馬占利口中打聽到納少川死亡的真相。   馬占利叫人從車裡提來自己隨車帶著的水煙筒,以水煙筒要換水的由頭,將楚尋劍領到一旁,希望楚尋劍能從中協調,緩和自己和納迦南的關係。   楚尋劍兩頭為難,坐在兩個高大魁梧的壯漢中間,一時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倒是楊向雲,一直跟母雲超談笑著,學習著雲南方言。   楚尋劍端起茶杯,湊到納迦南的茶水前,說道:“納大哥,算下來也有五六年不見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納迦南端起茶杯,跟楚尋劍碰了一下,邊喝著,邊朝著馬占利的方向,擠眉弄眼的對楚尋劍使著眼色。   楚尋劍知道,納迦南這是等不及了,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和納迦南喝完,楚尋劍提起茶壺,分別將納迦南和自己的茶杯續滿,又端起茶杯,湊到馬占利跟前,說道:“馬總,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我看得出來,你和納大哥一樣,也是個快意恩仇的人,下午還要開標,酒就留到晚上再喝,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馬占利也是端起茶杯,和楚尋劍碰了一下,一邊喝著,一邊朝著納迦南的位置,齜牙咧嘴地催促著楚尋劍。   楚尋劍仍舊笑著,輕輕點頭示意。   “馬總和納大哥認識很多年了吧?”楚尋劍一邊給眾人的茶杯裡續著茶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馬總也是雲南大理人嗎?”   “何止認識!”馬占利接過楚尋劍的話頭,笑嗬嗬地看著納迦南說道:“可以說,我就是我大哥養大的。”   “哦?”楚尋劍故作一臉吃驚地問道:“沒想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兩位哥哥還有這麼深的淵源?能給我們詳細說說嗎?”   眾人都好奇地或托腮趴在桌子上,或環抱雙手仰靠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期待著馬占利講述他和納迦南的往事。   馬占利看了一眼納迦南,像是在征求許可,納迦南見大家興致高漲,又想到,回憶一下往事,或許有助於知道納少川死亡的真相,便點頭默許了。   “我是個孤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大理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雲南人。”得到納迦南的許可,馬占利說起了自己的故事,開口,卻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大哥,那時候我應該也就十四五歲吧?”馬占利對著納迦南問道。   “嗯。”納迦南點點頭,說道:“當時我在碼頭邊上看到你的時候,大概......大概這麼高吧,黑黢黢,瘦巴巴的。”納迦南伸開手掌,對著地麵比劃著當年馬占利的身高。   “我要過飯,打過臨工,撿過垃圾,我自己都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地方,但就像是冥冥中就有指引一樣,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洱海邊,那次應該是有兩天沒吃上一口飯了,剛到了碼頭邊就暈過去了。”   馬占利回憶著:   “我所有的記憶,就隻知道我姓馬,叫馬占利,爸爸死在了煤礦上。”   眾人聽得動容,楚尋劍緩緩從二人中間退了出去,在二人身後挪過一把椅子,抱起馬占利的水煙筒,學著馬占利的樣子,“咕咚咕咚”吸了兩聲,卻被嗆得連連咳嗽。   納迦南伸手在馬占利的肩膀上揉了揉,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