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想要的世界 　　- 　　第二十章斯人已逝 　　- 　　雖然淺野真雪在遠處已經清晰的感受到了炎之玉散逸出來的巨大能量波動，但她隻是稍微停頓了片刻，便再一次行動起來，繼續她尋找三浦佐的旅程。真雪也深知猶豫不決終究隻會一事無成，與其糾結和風間落櫻的人情，不如抓緊時間處理好三浦佐的事情。 　　落櫻她們一定能堅持到我回來的吧。想著，真雪又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真雪能明顯的感覺到，越靠近灰劍山，四周的風之魔法能量就越發的充沛，空氣中彌漫的高純度能量流讓真雪感覺到非常的舒暢。有了這種環境，真雪就不需要再從風之玉裡汲取魔法，隻需要借助空氣中散逸的能量就能滿足她對魔法的所有需求，這也就意味著她可以節省絕大部分體力，從而可以更輕鬆的趕路。 　　真雪一邊飛速的跑著，一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邊任何一縷能量的流動，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任何一個微小生物的氣息，此時的她雖然閉著眼，卻比睜開眼睛時“看”的更加清楚。真雪微微一笑，她十分享受這種與整個自然融為一體的奇妙感覺，有鳥鳴，她就可以跟著一起歌唱；有葉落，她便可以跟著一同起舞；有風起，她也可以跟著一並飄揚。真雪再緩緩睜開雙眼，腳尖輕輕一點，整個身體便如羽毛一樣漂浮在了半空。真雪雙臂向後一揚，她便如同天鵝一般用一種優雅的身姿向前飛去。 　　這就是可以隨意使用魔法的感覺嗎？ 　　真雪感嘆著，不知不覺她已經飛出了剛才的密林，來到了一片亂石鋪成的曠野。真雪在半空中調整身體，輕輕的落在地麵上。她側頭看向遠處，灰劍山雄偉而奇特的身姿在濃霧中若隱若現，高空中時不時傳來的幾聲未知生物的鳴叫給這壯麗的景象上又添了一份神秘感。 　　“我回來了。” 　　言罷，真雪便再次調動魔法加快了腳步。回到家的感覺總是那麼美好，但眼下她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回憶往事，戀人不知去向甚至生死未卜，朋友也亟需自己的援助，現實的種種壓力強迫她隻能向著前方看。真雪用風之魔法不斷地搜尋著那個“家”的氣息，即使氣息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但真雪還是從千萬條雜亂無序的線中找出了她想要的那一絲。 　　不間斷的飛行讓真雪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目的地，但灰劍山也逐漸化成一片若有若無的影子消失在了視線當中。沒有了自然界高濃度的風之魔法存在，真雪不得不收斂一些對魔法的使用。但也沒過多久，真雪記憶中那座熟悉的小城便伴著月色映入了眼簾。小城還是那座小城，十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太多，夜裡依舊人來人往，依舊燈火通明，依舊一片祥和的景象。 　　那刻在真雪腦海裡的處刑臺，如今也隨著奧古斯的改朝換代變成了給市民娛樂的舞臺。真雪輕輕一聲嘆息，從旁邊走過，十年前的景象歷歷在目。真雪強迫自己不去回憶，因為如果她稍微不留神，便會葬身在這表麵祥和的小城裡。 　　與希莫爾城不同，雖然都是坐落在奧古斯與塞魯斯邊境的城市，除了規模大小相去甚遠，受到的待遇也大不相同。這座小城從十年前至今仍然沒有名字，即使奧古斯大帝換代後這裡也仍然是一座無名城，城市也從首都的疏於管理慢慢變成了無人管理。但住在這裡卻沒有因此而變成一座死城，城裡的居民在首都的漠視中慢慢發展出一套隻屬於他們自己的生存法則，相比奧古斯的其他城市這裡更加自由卻不失規矩，住在這裡的人也十分熱愛這座小城。 　　但邊境地區魚龍混雜，雖然沒有人敢弄出太大動靜，但是各路不同的人諸如塞魯斯的間諜，普蘭斯的叛逃者，買賣危險物品的旅行商人，不知從何而來的傳教士或者故弄玄虛的巫師，甚至是和平教會的手下都在這裡匯聚，也為這個平靜的無名小城添加了許多不穩定的因素。 　　真雪不能像之前在格雷堡尋找風間落櫻和秋山天藏一樣調用風之玉，用大規模的氣息感知魔法來找三浦佐，畢竟這座城市是真正意義上的橫跨了兩國邊境，如果讓塞魯斯的人探查到異樣的魔法能量波動，那麼便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真雪披著在城外攤子上買的黑布，盡量讓自己融入到夜色之中，一邊慢慢移動腳步，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用微量的魔法來搜尋三浦佐的氣息。尋至深夜，街上的小販逐漸都收了攤，行人也逐漸變少，沒了作為掩護的人群，真雪隻得趕緊找上一家旅店安頓下來。 　　“5000和幣一晚。”櫃臺後的大胡子老板滿臉奸笑的看著真雪。 　　“給。”真雪也明白不能在意這些小事，把自己的行蹤隱藏的越深越好，但是這個老板確實黑了一些，要知道即使是在普蘭斯城裡的豪華酒店住上一晚，6000和幣也完全可以搞定，如果再加上700或者800左右的和幣還能附贈一頓精致的早餐。如果不是十月底的夜晚溫度太低再加上危險的環境，她寧可露宿也不會來住這5000一晚的貧民窟。 　　想著，真雪躺在床上長出一口氣，一天多一點的時間裡她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奧古斯帝國，即使是半途有無窮無盡的自然能量作為補充，疲憊還是在所難免的。設下了一個簡單的結界後，真雪便準備睡去。 　　“真雪。” 　　“是誰？”真雪從床上彈起來，警惕的環顧四周，但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片刻過後，她才反應過來這是風之玉的聲音，“你很久沒說過話了吧，今天怎麼突然......” 　　“因為我感覺到最近你的內心十分糾結，所以我想確認一下......你一直以來的奔波勞碌是以什麼為目標的？” 　　真雪沒辦法對著風之玉說謊：“如果可以的話，我隻是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 　　“僅此而已嗎？”風之玉緩緩地問道。 　　真雪不做聲，僅僅一個月前她還和三浦佐過著平和的生活，日復一日雖沒有太多驚喜，但普普通通的日子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當然真雪也從未考慮過什麼拯救世界，拯救人類之類的宏圖大誌。所以她隻能點點頭回答了風之玉的問題。 　　“真雪，你很善良，你善良到足以原諒一切傷害到你的人，你善良到足以包容世間一切的惡，你的善良漸成縱容，然後孵化出一顆軟弱的內心。” 　　軟弱。 　　這兩個字在在真雪的腦內不停回蕩，刺激著她體內每一根神經。沒錯，十年來她心未蒙塵，劍未染血，即使目睹或者經歷了種種的人生變故，她還是能試著原諒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她還是能每天都笑著活下去。這有什麼不對嗎？她問著風之玉，也問著自己。 　　“本沒有什麼對錯，隻是它不適合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你。”風之玉說道，“我目睹了你一次又一次放過了你的敵人，即使這樣會傷害到自己。” 　　從和平教會逼死自己的父親，到舊奧古斯勾結塞魯斯害死自己的母親，從普蘭斯讓三浦佐下落不明，到赤阪華灼兩次將自己逼進絕路。她選擇遺忘那些痛苦的事情，她選擇把過錯推給舊時代，她選擇寬恕，她選擇放棄。 　　“難道隻有復仇，隻有殺戮才是堅強的體現嗎？”真雪不甘。 　　“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仇恨，而仇恨必定伴隨著殺戮。如果不阻斷源頭，那麼所有的努力都隻是徒勞罷了。”風之玉平淡的說到。 　　“那三浦佐......” 　　“所以這本身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風之玉毫不留情的打斷了真雪，“如果不去解決讓這件事發生的源頭，那麼同樣的慘劇就還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你如果還要寬恕你的敵人，任由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然後你再獨自一次又一次的自己承擔所有結果，這就不是善良，這就是軟弱。”風之玉的語氣依然平淡。 　　真雪不語，在床上坐至天明。 　　不知道往那杯牛奶裡加了多少糖，真雪還是嘗不出甜味。 　　“你是風之玉的持有者，你不是普通的凡人......”真雪的腦袋裡還在不停的回放著昨晚風之玉的一字一句。 　　“你不能再過普通人的生活，你是這個世界的執行者......” 　　“你的軟弱終究會害死你和你身邊的所有人......” 　　“殺了他們。” 　　真雪麵前的烤麵包片上突然浮現出一個又一個她不想再看到的麵孔，然後這些麵孔便如幽靈一樣向她湧了過來。“不！”真雪大喊一聲，猛地起身抽出萬物劍，一刀將麵包片連同桌子一起劈成了兩半，牛奶也打翻在地上，可以看到裡麵還有沒融化的砂糖。 　　“客人，這......”餐館老板走過來，詫異的看著真雪。 　　真雪環顧四周，屋子裡的人的都像被定了身一樣，全都直直的看著自己。真雪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失控，趕忙收起刀，賠給了老板桌子錢後就趕緊離開了早餐店。真雪坐在路邊的長凳上，看著小城裡的人來人往，她很想去那間給了她無數希望的小屋去看看，但是風之玉的話這時就又在腦海中響起來。 　　“你找到了他會怎麼樣？你如果沒找到又會怎麼樣？......” 　　“找到了你就準備就此消失？你就準備逃避自己的使命？......” 　　“找不到你就還要繼續消沉？你就還要我行我素放著更加重要的事情不做？......” 　　“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安穩的生活隻是癡人說夢罷了......” 　　“忘了他。” 　　風之玉的話不留情麵句句刺耳，但真雪卻不得不承認每一句都是事實，她把頭埋低，想痛痛快快哭一場來釋放壓力。 　　“軟弱......” 　　真雪全身顫抖著，咬緊牙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拚命的捂住耳朵，卻擋不住心底的聲音。 　　“呦，看起來很痛苦呢~”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麵前傳來，真雪瞬間警覺起來，她緩緩抬起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和伊萊科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頭銀灰色的短發，上身穿著米白色半袖，下身穿著緊身短褲，腳下踩著一雙短靴，然而就是這麼一套夏天的打扮，這個小女孩的脖子上卻圍了一條長到幾乎拖地的白色羊毛圍巾，上麵還有幾個橙色的楓葉圖案做點綴。 　　旁邊站著的女人年紀似乎要比真雪大上一些，同樣一頭短發，隻不過在黑色中微微透著些紫色，給人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身上穿的和小女孩上衣一樣顏色的長袍，裡麵似乎還穿著一套衣服，但卻看不清是什麼，從頭到腳都給人一種神秘感。除此之外她腰間挎著一把直刀，背後還背著一桿長槍，兩件武器又給她身上增加了一些威嚴。 　　“喂喂，打量夠了沒有哇？”小女孩叉著腰質問真雪，一副小孩子模樣。 　　“請問......”真雪十分疑惑，把頭轉向旁邊的女人，“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真雪覺得這邊這個人才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對象，但是這個高一些的女人隻是看著真雪，並不說一句話。 　　“是我在和你說話啊！”小女孩急得跳腳，“你這個人好沒有禮貌啊！是我在和你說話啊！”看著眼前氣鼓鼓的小女孩，真雪隻覺得這就是伊萊科，隻不過伊萊科麵對陌生人時非常靦腆，隻有和熟人一起時才會這樣撒嬌似的說話。 　　“哼！就這還是淺野家的大小姐呢，一點也不知道尊重人，那個櫻原綾怎麼會教這種人啊......”說著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真雪聽到這句話立刻坐不住了：“站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嘁。”小女孩不屑的回了一下頭，對著那個女人擺了擺手，“塵音，你和她說吧，我自己去玩了，完事記得來找我哦。” 　　“好的。”叫塵音的女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這裡人多眼雜，請跟我來。”說完，便對著真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風之玉幾乎一夜的拷問，已經讓真雪覺得尋找三浦佐這件事確實變得毫無意義。但是她仍然覺得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她的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讓她去尋找三浦佐，讓她去堅持自己的初衷。但這聲音太小，小到直接淹沒在了風之玉的長篇大論，亦或是魔法的汪洋大海中。 　　“請。”名叫塵音的女人停下腳步，真雪抬頭，看到了這個坐落在樹林裡的亭子，這個亭子從下至上被漆成了火焰一樣的漸變色，與秋天紅色的樹林十分搭配。 　　“現在請讓我正式介紹。”兩人在亭子中間坐定，“我叫真宮寺塵音，先前與你說話的是楓宮加賀大人，而我就是她的護衛者。以及，歡迎來到炎山亭，淺野真雪小姐。”隻見塵音將手放在石桌上幾秒，二人腳下的平臺便緩慢的旋轉起來，接著便像電梯一樣向地下移動。 　　真雪十分詫異，除了周圍通道邊上清一色的最終防線的標誌外，與風之玉的聯係也在慢慢減弱，當這個電梯一樣的東西停到底部時，真雪甚至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風之玉的存在了。找書苑 ｗww．zhaoshｕyuan.com 　　“請您隨意，稍後會有人來接您，塵音先行告退。”說罷，塵音便坐著剛剛的電梯返回了地麵上。真雪環顧四周，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空曠的半球形大廳，穹頂的燈光將這裡照的如同白晝。大廳中央放置的便是一個顯眼的黑色的立方體，真雪想起了在普蘭斯與赤阪華灼對戰時，紅炎矢一手裡拿著的魔法乾擾器。居然有這麼大的嗎？真雪感到不可思議，不過這也正好解釋了她為什麼到下麵來之後就無法再感受到風之玉的存在了。 　　打量完巨大的魔法乾擾器，真雪才注意到周圍熙熙攘攘的工作人員，有的忙著在檢修電路，有的在忙著運送各種材料，人來人往顯得十分熱鬧。 　　“您好，主理讓我來接您，請跟我來。” 　　真雪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的工作人員，想著問這跑腿的也不會得到什麼像樣的答案，於是便默默的跟著他坐上了代步車。一路上真雪看見了很多穿著其他衣服的平民，看見了巨大的植物園，看見了巨大的養殖場，還有各種用來維持生命的裝置。代步車開了一段時間後，在一扇橙紅色的鐵門前停了下來。“就是這裡了，主理正在裡麵等您。” 　　真雪緩緩推開鐵門，呈現在麵前的是一個大型的會議室，會議桌盡頭昏暗的燈光下隻有一個孤單的背影。 　　“請問您就是......”真雪慢慢的走到那人背後。 　　那人突然轉過身身來，對著真雪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咯！” 　　真雪震驚。 　　“水橋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