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門是離熊耳山不遠的一個小門派。至於究竟有多小,就這麼說吧,至少有八成的江湖人物都沒聽過大刀門的名頭。 據說,大刀門的開山祖師本是一名少林棄徒,因為犯了色戒而被趕出山門。 他一個人行至此地,隱居下來,為了生計開始收徒教人習武。這一片地方本就人煙稀少,少有門派勢力插足,過不多久,竟被他經營得有聲有色。 十年之後,他索性創立了大刀門,將一套少林伏魔刀法改動一番,便成了鎮門絕學‘落葉刀法’。 到了這一代掌門劉遠這兒,大刀門已有一百多年歷史了。 劉遠今年三十二歲,他爹是上代掌門門的親傳弟子。 數年前,上代掌門和幾名親傳弟子接受武林七大派邀請,赴往甘肅參與剿滅魔宗之盛舉,結果盡皆橫死,無一生還。 按照門規,這掌門之位便落到了劉遠頭上。 大刀門雖小,但附近四鎮十八村皆在其勢力範圍內,劉遠可說是此地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他年輕時就性愛拈花惹草,是風塵中的灑脫浪子,及至做了掌門,更是放浪形骸。四鎮十八村裡但凡有哪個姑娘出落得花容月貌,免不了便要遭其毒手。 此地山高皇帝遠,大刀門又和官府相互勾連,便是有人不服去告,往往也被狗官暗中通知劉遠,最後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是以,常此以往,百姓都已收了反抗之心,默默的忍氣吞聲了事。大刀門行事也愈是日漸囂張。 這次殺死那村姑一事,劉遠本來半點也沒放在心上。但哪知半路竟會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向他討要兒子。 偏偏那女子又身手不凡,極難應付,劉遠不禁頭痛不已。 當日他忍著斷臂之痛,遍邀行走江湖時結識的好友。完後又覺還是有些不牢靠,於是又給少林武當各寫了一封書信。 其上寫道:數年前前任掌門受二派之邀,共赴甘肅圍剿魔宗餘孽,不幸慘死外地。事後兩派曾言大刀門他日有難,兩派可施以援手。而今門中遭遇大敵,萬請二派疾速增援雲雲。 寫完又特令兩位武藝高強的師叔親去送信。 如今已是那女人限令的最後一天,見信趕來的好友隻有三位,還有五人在鎮上與人起了沖突,全都被害。 劉遠全部的希望便全寄托在少林武當的增援上了。 可是,前去送信的兩位師叔至今未歸。 這怎能不讓他心急如焚! 此刻,他坐在門中大廳主位一把上好梨花木太師椅上,卻如坐針氈,焦躁之色盡形於麵。 客位一個麵白無須的男子見了,微笑道: “劉兄何須如此惶急,料她一個女人能有多大本事,我們既已來了,難道還有擺不平的?劉兄就算信不過我,但康兄是果毅門康掌門的高足,範兄是青龍門的得意弟子,他們兩個你還信不過嗎?” 他身邊二人聽了他的話,都挺了挺胸,臉上露出一副有哥在包你無事的神氣。 劉遠抬頭一看,見說話的是紅槍會的司馬計,紅槍會在河南頗有聲勢,不過這司馬計在會中地位低下,武功比之自己還不如。他身後兩個一個叫康廉,一個叫範智,都是和司馬計相差不多的人物。 心想:“你知道個屁啊!我要你們來是做幫手的,並不是讓你來陪著我送命的。就咱們幾個歪瓜劣棗,半點勝算都沒有。” 但他麵上卻擺出一副欣喜之色,連連道:“我原知道有三位兄弟幫忙,便是天大的禍事也盡可放心。但我一向小心慣了,做事總要盡量穩妥才好。三位莫怪。” 那康廉鼻高眼陷,本是西域人種,祖上搬到中原落戶,他取下掛在腰畔一把造型奇特的勾鐮,在手上揮舞幾下,高聲叫道: “哥哥莫急,待會兒那女人來了,小弟先去打頭陣,定為哥哥報了斷臂之恨!” 原來這些人來到之後,劉遠怕如實相告會嚇跑了援手,並未向他們說出實情,隻說那女人武功並不高明,自己被她施以暗算,才斷了一臂。 他此刻聽康廉不自量力,要跟對方單挑,臉上一陣蠕動,勸道: “對那女人,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單打獨鬥。大家一齊出手,結果了她性命,方為穩妥。” 一旁的範智聽他如此膽怯,不禁說道: “劉兄昔年行走江湖之時,意氣風發,怎麼當了掌門後,反而如此膽小膿包?對付一個女人,還要靠人多圍攻,日後傳出江湖,我們有何臉麵做人?劉兄既然怕了,就有我們兄弟替你解決便是。” 劉遠本是為了他們好,聽他說的這麼不客氣,把自己比作一個怕死的懦夫,不禁怒氣上湧,心道: “良言難勸那要死的鬼,你們既是自己求死,由得你們便是。” 臉上卻作出感動的樣子,左手抱拳道:“幾位兄弟的盛情,劉某銘記在心。待會兒幾位可自己行事,劉某不再過問就是了。” 便在這時,有弟子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在劉遠耳邊低語幾句。 劉遠神色一喜,連聲道:“快讓他們進來。” 過得片刻,兩個身穿大刀門製服的老者被人扶了進來。正是劉遠派去給少林武當送信的兩位師叔。 兩人知道此事關係師門存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天之中,不眠不休,各將書信送去了兩個門派,此時才回。隻是連日奔波,下得馬來,竟已雙腿麻痹,走不動路,被人扶進大廳。 劉遠忙讓弟子扶兩位師叔坐下,方始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少林武當可有安排?” 其中一位師叔道:“掌門師侄,我帶著你的書信,深恐耽誤了三日之期,一路上快馬疾馳,一刻也不敢停歇,總算在一日內趕到了嵩山腳下。 我顧不得身體疲乏,連夜登山,在山門口找到看門僧要求見方丈大師。 哪知那和尚回說方丈大師雲遊外出,至今未歸。 我想此事事關我大刀門生死,萬不可耽誤,於是又求見寺中能夠主事的長老。 那和尚被我哀求不過,隻得進去稟告。過了好一會兒,妙諦方丈的師弟妙禪大師走了出來。 我呈上掌門師侄的書信。那妙禪大師看了,說此事隻有方丈有權處理,他是無能為力的。當即讓看門僧送我下山。 我憂心如焚,心想這種無用信息回來報告也是不濟事,何不等師兄從武當回來,聽聽那邊有沒有好消息。 到了第二天,才見到匆匆路過的師兄,一問之下,那武當掌門竟然也跟少林方丈一般,出門訪友去了。師兄也是一無所獲。 我倆沒有辦法,隻能盡快回來稟告掌門師侄,另想法子,指望兩派支援那是不成的了。” 劉遠聽了,不由啊的一聲,麵如死灰,過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令弟子扶兩位師叔回房休息,自己卻在大廳中走來走去,片刻也不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