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般命如酒,席間生死出(1 / 1)

駐刀人 彈條兒 2215 字 2024-03-17

“酒,精自食糧。焚煮斷生機,酵生新性,而後慢蒸,去糟粕,萃精華。經數劫,聚滴成酒,窖藏深韻,方得喉欲。且各環講究,絲寸錯而不得”。   “師父說的是好酒”。楊文超看著眼前的老者,緩緩道:“師父可配得好酒”。老人正是張平,已過花甲,錦城前任城主的駐刀人。橫刀一生,門下授徒無數,算來楊文超排行第九。   一落典型庭院,一側偏房,兩層閣樓正對大門口。進門青磚沿東南角立一亭。亭內設席,席上酒肉。坐立三兩人。   老者並沒有對楊文超的奉諛動容。一個拂袖,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慢舒酒氣道:“從握刀的那一刻起,你我皆如酒,好壞不過席上人的愛好,濃淺不過是舉杯人的酒量”。   見老人杯空,旁邊立著的一人上前恭敬的又把酒添上。此人二十出頭,麵向嫩澀,卻身形魁梧,腰身壯碩。便是張平最小的徒弟羅博特,排行十八。羅十八隻專心給老者伺酒,卻不落席。   “好酒怕是人人都愛”。楊文超端起酒杯聞了聞,也跟著一口滿喉。然後自己把酒又添滿,道:“喝酒的人總不會錯過好酒”。   “不喝酒的人呢?”。師父盯著楊文超。   “那可真是要命”。楊文超揉了揉鼻子,說:“記得第一次醉酒後確實頭痛的很”。不知是不是酒意上頭,或是被師父盯得難受,說話間楊文超額頭竟微微起了毛汗。   “老十就不喝酒”。老人注意到楊文超臉上的變化,回過頭,嘆了口氣道:“都說喝酒的人容易沖動,可老十卻在你們師兄弟間最沖動”。   “我勸不住他”。楊文超有些黯然。   亭欄上剛換了新葉的綠蘿微動,從院外飄落的一簇柳絮輕柔的落在葉片上,再隨風飄進亭內,緩緩落入席上。老人隨手一拈,指腹揉著輕絮。若有所思。   “是換季的時候了”。老人看著黯然的楊文超,道:“你可得小心些,這季節一不留神可就得著涼了”。   “老九讓師父勞心了”。楊文超表情有些復雜,眼睛起一絲血紅。   “你愛喝酒,我窖中還有百來壇好酒,都給你了。走的時候記得先帶壇走”。   “遵師父命”。   “來”。老人一個起身,走到院內,道:“讓我看看楊刀的刀法長進些沒。博特你好好看著,跟你九哥學學”。   院內輕絮似雪,雪簇似鵝毛。刀光似夾著寒意在鵝毛間閃過,楊文超架刀一個踉蹌後退數步。手臂青筋暴起,胳膊陣陣發麻。   “來,出刀”。說話間,老人再起攻勢,一個縱身,一招力劈華山向楊文超撲麵劈來。刀勢霸道,刀風剛猛,似有一股滔天巨勢席卷而來。   楊文超不敢硬接,心駭情急之下也不顧形象的滾到一邊,臉撲一鼻子灰。   飛石間地麵起一道深壑。還沒來得及喘氣,刀勢一轉,一路火花又貼緊地麵橫劈而來。一個鯉魚打挺再接起鷂子翻身,楊文超這才險之又險的倉皇躲過。羅博特看得心驚肉跳,頭皮發麻。要不是楊文超身經百戰,這要是換作自己,絕躲不過師父這一刀。   尋思間,又是數個回合。老者攻勢依舊不減,且連環相扣。楊文超一直狼狽應防,稍差絲毫便隨時斃命,更別說有出手的機會。羅伯特一旁直冒冷汗,後背陣陣發涼。   突然,老人刀勢一收,停了下來。看著狼狽不堪的楊文超道:“能接住我十個回合,這幾年在外麵也算沒白混。十年了,我以為已經沒有人能接得住我十招了”。   楊文超滿頭大汗,疲憊的直起身子。他知道再來十個回合,他必死。那是殺人的刀,輸贏即是生死。   “善守者善攻”。老人擺了擺手,“來攻”。說罷朝楊文超架起刀勢。   呼吸間,楊文超提住一口氣,一個邪魅刁鉆的角度出刀,封死老人左右,老人要防守就隻能往後退。後麵十米是臺階,楊文超真正的後手招就在那。要把師父逼退十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駐刀人本就是在不可能中求一線生機,猶豫不得。   刀如流光,流光一閃而過,稍瞬即逝。   羅博特癱軟在地上,聲音在喉嚨處發不出來。楊文超傻眼的看著倒下的師父。雖然他想過,也為此而來,但眼前的現實他還是接受不了。師父本可以後退,他應該是要後退的。可就在刀鋒過來的剎那,他不但沒有後退,甚至沒有起刀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