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江上遊支係斷穀,百丈絕壁,穀底急流。兩崖間巨石橫臥,天生石橋,石附奇鬆,鑿石開路宛行雲間。 此處距山下小坡鎮八裡,故名八裡橋。過橋落村,村依橋名,數十戶世代居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淡靜謐湉然世外之地。 劉大林是個貨郎,收些山貨逢場走馬到小坡鎮上換賣些日常。這些年山貨走俏,村子裡除了糊口多半也鬆了些寬餘。 “大林今兒又帶了些什麼好貨?”。看馬背上滿滿當當的兩筐,酒樓老板呂金生滿嘴糊油迎了出來。這年頭,鎮上那些個錢勢就饞口山林野腥。呂老板自然對劉大林客氣些。 “就一隻麂子,兩隻竹根鼠。剩下都是些藥材等會兒送藥鋪去。”。說話間,從酒樓裡出來一行烏衣,黑布裹刀,麵色不善。劉大林沒敢多看,搭手幫著店家夥計卸貨。 結完賬又去藥鋪卸了藥材,集上逛一圈進些日銷,最後在一家館子裡迷糊了兩盅後就鉆進窯子去了,一直到黃昏太陽偏山才趕馬往八裡橋回。 一路哼著淫腔迷迷糊糊至八裡橋頭,天色已晚,遠遠望見村子裡濃煙滾滾,火光四起,依稀間有黑影穿梭,正是鎮上從飯店出來的那群人。刀光飲血,血影如瀑,慘叫聲此起彼伏。劉大林嚇得襠頭一熱,癱軟匍匐。良久,才反應過來屁滾尿流地往鎮上跑。 小坡鎮的駐刀叫楊鈞,是個酒癲子。逢場天又帶著下屬幾個跑去酒樓尋野味吃酒。一眾醉眼婆娑的晃回駐刀司,見一人在門口伸頭探腦,甚是猥瑣。下人嗬斥。那人聞聲上來就“噗通”跪下,嘰哩哇啦一通不斷磕頭。大夥酒勁沖腦,哪裡聽的清。隻聽“錚”一聲,有人嫌聒噪拔刀唬嚇,那人拔腿就跑。 次日大早,鎮上就傳開了八裡橋屠村的消息。楊鈞正在麵攤過早,抓個人問了仔細,才意識昨晚那人可能是報案。疾步回駐刀司,召集刀馬飛奔八裡橋。 村子已麵目全非,房屋燒剩無幾。碎瓦殘垣,燼遺餘溫。泥間血跡未乾,空氣濃腥彌漫,鼻息作嘔。楊鈞帶人四處搜索,竟不見半具屍骸。思索餘,無意間看到一個熟悉標記。支散眾人,獨自沿記號尋至一院落。此院與他處兩異,除籬墻外,房屋幾乎無損。憑刀手經驗,楊鈞細步探進院內,貼近窗口。 刀已拔出,楊鈞大喝一聲破門而入。隻聽悶哼一聲,堂堂駐刀被踢飛出來。接著傳出笑聲,三人走出門來。 “這幾年也沒見個長進”。中間為首那人竟是曾毅。 “這家夥整日酗酒,也不知酒量長了沒有。”旁邊一人抽笑。 楊鈞抬頭,臉色由憤怒立馬轉為恭敬。起身下腰,恭聲道:“恕罪,未知曾刀臨此,在下貿然打擾。”。 “起來吧”。曾毅見楊鈞一臉疑惑,解釋道:“大勢將近,這地方另有它用”。 “近來暴暑,烈日如灼,八裡橋因村民失火,全村盡喪火海。”。旁邊那人附道。 “明白,自當盡快平息”。楊鈞回道:“這裡不會再有人來了”。 曾毅一笑:“注意錦城動向,切不可漏了風聲。至於其它,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聽曾刀安排”。話畢,楊鈞突然想起什麼,又稟道:“昨晚一人在駐刀司門口徘徊,似從此地逃脫。”。 “人呢?”。 “趕、趕跑了”。楊鈞語頓,額間豆大汗珠。 “找出來。”。曾毅臉色一沉,吹著胡子:“找不到就帶著你那群兄弟去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