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微涼,浮露沾衣。 天懸幕,氣化煙紗,是霧。目不及數丈,隱人跡,蔽車馬。 荒草叢生的江口墟廢驛,鳴蟲隱草釋聲於野,交畔後山落江飛流,音繁聲茂,此起彼伏。 李瞎子貯立門口,耳細著周遭。漸晰馬蹄聲近,啟唇揚笑:“再晚些,這裡就沒瞎子了。”。 “竟讓堂堂李刀挨餓,那尹胖子著實該打。”。來人是曾毅,提著食盒下馬笑應。 “唉,死了。”。 “死了?”。 話間,曾毅已至跟前。進屋架桌擺凳,滿桌珍饈。 自然有酒。 曾毅自然喝酒。 “你說尹胖子死了?”。曾毅下一口猛酒後接進一口鹵肉,含糊著問道。 李瞎子也不急回答,隻等滿嘴吃食吞入後才應道:“那唐賽本就一直追查暗刀的緊,尹胖子在那女人身上查不出東西下落,滅口時露了跡。”。 “唐賽可知了那東西的事?”。曾毅貼臉湊進,神情緊張。 “應該是不知,若是知了,尹胖子怕是死不了。”。 “那倒是。”。曾毅又繼續喝酒。 “這回的水該是渾了,算起來,我也是個死人了。”。良久,曾毅打了個酒嗝,緩長吐著酒氣道。 “看你這樣子,是做了個大局?”。李瞎子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上的筷子,好奇的等著曾毅接下來的話。 “我把五百暗刀已全部藏在了八裡橋,讓楊鈞承了那屠村的禍。楊文超到小坡案查此事的時候著楊鈞帶人圍殺,我便趁機借死。不出意外的話,那楊文超怕也是死人了。”。曾毅說話間,神態玩味。簡單幾句,便把小坡鎮局勢前後述清。 “呼...,等消息傳回錦城,莫塵怕是要有大動作了。”。李瞎子呼口氣嘆道,酌思片刻,接著道:“如此來,楊鈞便要遭那雷霆怒火了。”。 “總會有人死,終歸是要死人的。”。 臨晌午,霧漸稀薄,薄霧裡已息了人聲,江水湍瀑聲依舊,蟲鳴聲緩。 小坡鎮東南十裡蘆沙地,江風蕩著蘆花起伏,成片殷紅的花絮飛舞似血泊汪洋,如泣如傷悲戚在粼粼碧江上。 草廬外的風聲中有琴音。 琴音裡帶著肅殺! 羅伯特已隨著琴聲迎了出去。趴在蒲床上的楊文超正欲起身,莫城主的聲音便自屋外傳來:“養著傷就別起來了。”。 “卑職無能,勞主上至此。”。楊文超強打起精神朝屋外恭敬道。顫微的聲色明顯透出虛弱。 “這地方不錯,就在這養著吧。”。屋外再次傳來莫城主的聲音。 隨後進來一絕色女子,素顏如初雪,眉目若清月,香霧雲鬢,垂絲細柳,禮揖間體若輕雲,氣如碧遊。楊文超瞧得目呆,一時失神。 “蔣伶俐,永城前城主蔣公瑤之女。”。外麵莫城主的聲音使楊文超回過神。“你留在身邊,羅伯特我帶走了。”。 沒等楊文超回應,屋外已起馬蹄聲,噠噠的馬蹄隨琴音在風聲中漸遠,楊文超的思緒再添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