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小可還有最後一策，小可帶一艘船先行一日，就是由王公派一人充當信使隨行，沿途定好行止。由小可先行停靠各大水陸碼頭探聽情況，安定後由信使返回報平安。大隊再行出發。” 　　唐夢宇端起茶碗喝了口水，見王公麵無表情，隻好繼續說道：“每到一處水陸碼頭皆不斷散貨。如此有兩個好處，一是如有大的匪患，風險在小可打前站這裡。二是重點在散貨上。大江東去，到那武昌府沿途多少碼頭，雖說都大不過武昌府，但是數量多，指不定還沒到一半，貨就賣完了。” 　　“我當是什麼妙策了，原來也不過如此。叫人先行打探報平安之事，老夫也做得。”白須老者冷笑道。 　　唐夢宇笑道：“王公且寬心，報平安容易，這個計策的重點在這人上，在這兵荒馬亂的當口。王公不會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好這個事。” 　　見白須老者不再言語，唐夢宇又道：“小可做這前哨，有三點優勢，一是小可自幼習武，尋常三五個漢子可近不了身。也常聽家中長輩講那江湖掌故，雖是初出江湖，各方麵的規矩小可還是明白的。二是小可熟知藥理，也還算機靈，那些小碼頭，在船隊未到之時，由小可散貨可謂再合適不過。三是小可做事可讓王公放心，小可一行共有兄妹三人，小可獨自一人前行探路，其餘弟妹還煩請王公留在身邊多加照顧。不過以上幾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沒人知道我們能把川貝運到武昌府，川貝的價格可是低得很啊，王公！” 　　唐夢宇邊說邊拿起茶杯慢慢摩挲，話剛說完，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窗外一陣風吹過，整個茶杯化為粉末。唐夢宇看著那白須老者緩緩道：“王公，小可沒妄言吧。” 　　白須老者吃驚的望著唐夢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知小哥有何要求？”唐夢宇嗬嗬一笑：“王公就是爽快，實不相瞞，小可本也想做藥材生意，奈何本錢不夠。” 　　白須老者大笑道：“不知小哥有多少本錢？”唐夢宇說道:“散碎銀子加上一塊，攏共有五十兩。”“五十兩，是少了點。” 　　白須老者沉吟道：“樓下的都是一起經商多年的朋友，老夫不願太過壓價。所以還是打算以一錢銀子二兩川貝收貨，小哥你出五十兩銀子，老夫算你一千五百兩川貝，如何？” 　　白須老者說完目光炯炯的盯著唐夢宇。“就依王公所言。”唐夢宇趕緊道。“哈哈，那咱們就行上策。”白須老者捋須笑道。 　　如此這般，雙方約定明日碼頭辰時見麵，唐夢宇巳時準時順江而下，先行至那湖廣巴東縣城，安定下後，再由人報訊，白須老者方領大隊前行。 　　當下計議已定，便各自分頭準備。白須老者當先走下樓梯，來到大堂，自與那群藥材商人商議。唐夢宇也不再停留，當先走下樓梯，往陳五雪棗店走去。 　　唐夢宇走進那雪棗店，見那陳五正趴在那櫃臺上寫寫算算著，聽見腳步聲，陳五也不抬頭，直接說道：“八麵玲瓏身似雪，外酥裡脆口口香，上好的巫山雪棗，一枚銅錢一個，客官，出了這巫山，你可買不到了。” 　　唐夢宇見這陳五買賣切口說得甚是熟練，不禁啞然失笑，道：“老丈，我可不是來買雪棗。” 　　陳五聽得聲音熟悉，忙抬起頭來，這才“呀”的一聲，忙道：“小哥，這都好幾天不見了啊。雖說定了明日出行，可這沒收定錢，那船家總是心下不安，這不，都追問小老兒好幾次了。” 　　唐夢宇笑道：“是小可思慮不周，讓老丈費心了。”頓了頓又道：“今日前來，便是來說定此事，明日出行到那武昌府。煩請老丈叫那船家前來，細說此事。”陳五聽說，忙 　　連連點頭說“好。”卻隻顧埋頭算賬，也不見動彈。 　　唐夢宇倒也是七竅玲瓏心，見那陳五如此，已是心中雪亮。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小錠碎銀，大約一兩左右，放在櫃臺上，道：“這段時間，多有勞老丈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老丈笑納。” 　　陳五偷偷望去，見到那錠碎銀，頓時笑得臉上的皺紋就像池塘裡的水波一樣起了一圈圈漣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五忙假模假樣的推辭道：“公子，這哪裡使得，小老兒不過是跑了兩下腿而已。”咦，這話說得，銀子一收，連稱謂都改了。 　　“公子請坐，”陳五把唐夢宇引到幾前坐下，再倒上一壺茶水，唱個諾道:“公子稍等，小老兒這就去把那船家叫過來。” 　　大約一盞茶時分，陳五便領著一人往店裡行來。陳五當先作了個揖道：“公子，這便是那船家，姓齊，排行老六，大家都喚他做齊六，最是老實，從不多言語，也有叫他齊老實的。巫山本地人士，打小就在水上討生活，是個使船的好把式。” 　　唐夢宇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隻見這齊六，五短身材，麵色黝黑，唇厚鼻翻，頭大膀圓，上身著一坎肩，下身著一補丁摞補丁已看不出起初顏色的粗布褲子。看著倒是下苦力慣了的老實巴交模樣。 　　唐夢宇暗自點頭，可見對這老實人也是滿意極了。便詳細問道：“齊六大哥，敢問你這船有多大，武昌府你可去過？”齊六囁喏半天，方才吭出一句話：“回公子，小人這船雖說隻是條打漁船，倒是常幫人運送貨物，也是改裝過的，船上還能裝上個三五百斤，不過平日裡最遠也就去過巴東，小人可沒去過武昌府。” 　　陳五一聽這話，可就急了：“公子，今時不比往日，世道這麼亂，也隻有齊六這樣欠一屁股債的才往那湖廣去了。再說，這齊六雖沒去過武昌府，但這長江最兇險的卻是咱們川江這段，齊六慣常在這裡打漁，什麼風浪沒見過，必可保得公子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