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1 / 1)

逍遙大陸。   三生村。   黃昏。   林載酒足飯飽後,坐於自家土房的門檻上,抬頭看到斑斕的星星。   頂著三分醉意,此刻的晚風很是溫柔,家人都在身邊,照理說本該愜意,他隻感到焦慮。   他不再是幾年前,有什麼心事都會一股腦的說出來的時候,否則爹媽或是不理解,或是理解了也無能為力。   這個十八歲的小夥索性想著獨自去村裡頭散步解悶。   三生村很小,小到隻能養活幾百口人。   換一種說法,三生村小到街坊鄰居都沾點血緣關係。   再換一種說法,三生嶺向南的一處小山坳,就是三生村。   踩著泥濘的土地,偶爾路過一群聚在一起閑聊的村民,那些村民大多姓林,林載大多要喊一聲叔叔或者嬸嬸。   不小心聽到一句諷刺至深的話:   “林安的兒子林載,到了該做工掙錢娶媳婦的年紀,卻整天遊手好閑,亂花錢......”   林載苦笑搖頭,他聽到說話人戛然而止的語氣,沒有定睛去看到底是誰說的。   林載了解他們勝過他們了解自己。   他們結束一天的或耕田或織布的做工之後,在進入夢鄉之前,必須要聚在一起噓寒問暖,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感到一絲珍貴的快樂,他們不能沒有這個環節,否則睡醒,吃飯,做工,吃飯,睡覺的生活,於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這一點,他們甚至不自明。   倘若一時間因為靈感匱乏而找不到談資,就極力拉踩某個無辜者,說盡他身上公認的缺點,以尋求集體的歸屬感。   林載不過是躺著中了一槍,他對此毫不在意,裝作沒聽見似的走開。   他心頭真正的焦慮,是自己的命運。   他不想如三生村的村民那般生活。   整個三生村,沒有人擁有自己的土地。   人們所有的做工,不過拿著自己的身體與時間,與申屠家的老爺換取勉強糊口的窩窩。   人們已經相信,祖祖輩輩都是如此過來的,這便是對的。   “這世界雖然是修仙世界,但涉及到人的很多東西與地球上一模一樣。”   散步舒心不成,林載返程,無奈自語。   林載很清楚,在這個世界,改變命運的方式有且隻有一種,那就是修仙。   這也成了林載焦慮的點,修仙從何開始是個大問題。   回家後,索性問這一世的父親林安關於修仙的問題。   房間昏黃,未點油燈,隱約可見林父無可奈何的語重心長:“有條件修仙固然好,但咱家就是沒有那個條件供你進入宗門,況且三生村幾千年來沒出過修仙者,家家戶戶照樣安居樂業,所以你隻需學著我把田耕好就行。”   林載沒有反駁,自顧自離開了林安的視線範圍,蹲在家門口的小溝渠邊,右手一根一根的撥弄著雜草。   他心知肚明三生村的安居樂業隻是因為三生村窮到無可覬覦罷了,此番林父的“修仙無用論”讓他感慨萬千,久久無言。   天色黯淡,夏蟲鳴叫,眼前昏黑,心中堵塞。   某一刻,堵塞的焦慮的心門撤出一條空隙,如人憋氣之後重獲呼吸般暢快,這源自於林載腦中的靈光一閃。   “這一世暫時無法接觸修仙的方法,我或許可以從前世的記憶中尋找一些方法。”   “比如道德經能否在這個世界修煉?”   在前世,道德經不過是宗教哲學類目的書籍,但眾所周知它與修仙的關係匪淺,不知多少道士都隱居山中修仙。   說地球的道士真能修仙,我林載是不信的。   但若在這個修仙世界,以道德經為功法修仙,倒是可以試試。   林載隨手撿起路旁的一根木棍,火速回到臥室,將記憶中的道德經在地上默寫出來。   他隻讀過一遍道德經,但不知為何前世的記憶他都能歷歷在目。   落筆的一瞬間,林載竟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從筆尖處傳來。   不像是木棍在地上寫字的阻力吧?   林載旋即在地上寫一些普通的,在這個世界廣為流傳的文字:   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君為臣綱......   寫的非常流暢,並沒有什麼阻力出現。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載越發堅定要把道德經默寫出來。   最後,他拚勁全力,寫出一個“道”字,驀然發現己身汗流浹背,手臂顫抖不止。   他有種感覺,若再寫出下一個字,他必定吐血而亡。   也就是此時,天地異象顯現,狂風驟雨亂卷,驚雷山崩震響。   三生村村民都被驚出了魂,紛紛拜天跪地的哀求著什麼。   “我活了三十年,一般的打雷下雨我會喜歡在雨裡狂奔,可是這次老天爺太誇張,怕是真的生氣了,我隻能求祂息怒!”   “照這個大雨下的,不出明日黎明,全村的田地都會毀掉,到時候這麼跟申屠老爺交代啊!”   “別說了,我等趕緊準備祭天儀式,說什麼也要平息老天爺這次的怒火!”   林載望著洶湧的天色,雨聲裡夾雜著村民的大喊,又看了看自己寫在地上的那個“道”字,心臟狂跳。   “啪嗒!”   雨點擊破自家屋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大片流水傾瀉在他身體之上,水漫過那“道”字,卻無法沖刷那字。   林載嚇的趕緊用手把那“道”字抹去,就在那一瞬間,天色方才漸緩。   眾多不解,心有餘悸。   “道”字並未消失,林載抬手看了一眼手掌,那“道”字如附骨之蛆一般沾在自己手上。   他心頭咯噔一下,不知是福是禍。   定睛看去,手上那細小的“道”字竟讓人分辨不出顏色。   突然,一股信息從手臂處湧向腦海:   【激發天賦:一字經書,覺醒字:道,可開啟修煉,不可將經書銘刻於這方天地,否則後果自負。】   是福不是禍,林載此刻激動,按照記憶中修仙該有的樣子,盤坐於泥濘土地。   右手那“道”字如一個小黑洞,瘋狂吸收周遭天地靈氣。   須臾,引氣成功,體內有穩定的天地靈氣流轉!   再須臾,成功於丹田處煉化一絲天地靈氣為己用,此氣稱為元氣,步入修仙路!   林載發現,無論自己盤坐與否,右手掌心處那個小小“道”字都會自動吸收並儲存天地靈氣,如一臺渦輪機。   除非心中默念一聲:“道。”這渦輪機即可關閉或打開。   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林載感覺他能夠一拳乾穿自家的墻壁,雖然自己也會受傷。   這就是修仙者的力量嗎?   直至此刻,林載心中的焦慮才徹底放下。   我以後就是修仙者了,我可以不用如同村人一般弱小了,我可以擁有自己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