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寶珠行動(1 / 1)

“當!”長刀準確無誤地劈在他脖子上,發出一聲脆響,卻隻砍破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子。   長刀斷成兩截,斷刃甩飛出去,掉落數米遠。   修士身體,凡鐵難傷。   莫忘用盡全力,起效甚微。   然而刀上攜帶的沖擊力量,生生打斷張狂融合精血時的全神貫注。   修士法力不夠時,經常以精血施法,但必須全神貫注,一旦分心,必然失敗。   他這稍一分神,發劍訣即刻成型失敗,精血原路退回,但那些半成型的法力不受控製,立刻分家,一哄而散,瘋狂沖入體內,撞擊在各處經脈,五臟六腑之上。   他的體內立刻一陣焦灼,陣痛之感頻頻傳出,攻入大腦。   “噗~”他臉色瞬間慘白,仰口噴血,瞳孔中映射出剪刀綠色殘身,直到被其全部占滿。   “噗呲!”剪刀殘身穿胸而過,雖缺了一部分,不能剪擊腦袋,卻能刺穿身體。   “大意了,忘了你……”張狂艱難地側過頭,眼神不甘,身體不受控製地栽倒,重重砸在地上,一命嗚呼。臨死前腦中閃過最後的念頭:“再不能屠滅白家,我好不甘心!”   他狂妄慣了,向來不把弱於自己的修士放在眼中,更看不上一個孱弱凡人。萬萬不會想到,一個凡人的攻擊如此致命。   隨著他生機一滅,遠處的黑色木劍火焰立即熄滅,悲鳴一聲,似在哀悼主人,它跌落在肖長生一米之處,再不能進。因沖勢猛烈,斷成四截。   在張狂體內丹田中,隻見原本光華黯淡的靈胎忽然像被火烤一樣,蒸騰而起,化成一團白霧沖出體外,透過手臂上的袖袍,一股腦鉆了進去。至此,他的靈胎徹底毀去,丹田內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再無半分光明。   肖長生目睹此景,臉上一喜,按耐不住激動的性情,連忙小跑過來,一把撕下衣服,找到了半黑半白,正由黑轉白的神秘珠子。   趁他上下打量的功夫,珠子轉化了顏色,全身翠白,精純的靈氣開始慢慢溢出。   “好寶貝!”肖長生一眼看出此物不凡,喜笑顏開,抓下張狂的儲物袋,一屁股坐下,開始清點戰利品。   “張狂,你真富有,竟然有十幾顆靈石。”   “還有這麼多外傷藥,能賣不少銀子。”   他一邊翻,一邊贊不絕口,忽然眼睛一亮,興奮地喊道:“怪不得,怪不得,原來你早就有了淬靈丹!”   張狂二十年間欺淩同門,強取豪奪的成果,旦夕間盡歸他手。   一旁的莫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渾身衣服被汗水浸濕。他使用金剛符本就消耗巨大,累個半死,又提上最後一點力氣刀砍張狂,現在動動手指都很困難。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今天晚上付出多半身家,卻得到數倍回報,讓他感慨良多。   難怪修仙界到處發生著殺人奪寶的勾當,古今以來,從不減少。巨大的風險背後,代表著巨大的利益。但凡有些膽色之人,遇到天大誘惑,必然動心。   正當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不能解脫之時。   白色珠子內部,存在一片空間,長寬十丈,其中一片混沌,不能視物。   這片空間忽然響起人聲:“終於等來一個凡人。”聲音清朗明亮,卻飽含滄桑質感。   當天邊出現一道魚肚白,天空上的星辰之光已黯淡多數,隻有稍大些的星星尚在閃爍。   天光微亮,朝陽即將升起。   肖長生端坐在地上,因身材臃腫看起來像個肉球一樣,他眉目間的喜悅還未完全消減,嘴角時不時揚起一抹弧度。   張狂的屍體被他處理妥當,找不到一絲痕跡。殘害同門不是好名聲,毀屍滅跡正好掩蓋。雖然弟子們在星隕穀內爾虞我詐,互相砍殺。一言不合,挫骨揚灰。但是回到門派,萬不能如此,得做個乖寶寶才行。   殘害同門的罪責一旦坐實,輕則廢去修為,逐出門派,重則當眾處斬,以儆效尤。不僅禍及自身,還要連累親族。   天光大亮時,肖長生命令莫忘砍柴燒水,他要洗手洗臉,借清水之力洗刷掉雙手沾染的同門之血,以此平息自己緊張的心情。   過了一陣,莫忘抱著新砍的樹枝回來,後邊還跟著兩個少年。   來人是莫家家主莫百黃的兩個兒子,莫金和莫錢。也是莫忘同父異母的哥哥。   莫金和莫錢是雙胞胎,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寬額長臉,生的濃眉大眼,眉目間有一分英武之氣。二人模樣八九分相似,外人很難分辨哥哥弟弟。   他二人穿著用綢緞做成的藍色金絲長袍,腰間各掛著一個藍色儲物袋,手持同款樣式的細長寶劍。   再看莫忘披著一件灰色的粗布短衫,踩著一雙草鞋,腳裸布滿泥濘,與自己的哥哥們反差巨大。   “兩位師弟?運氣可好?”肖長生坐著不動,仰頭微笑著注視他們。   個頭稍微高一點的是莫金,他抱拳行禮道:“見過肖師兄。我兄弟運氣欠佳,至今沒能尋到碎葉針。請……”莫金緩緩道明來意。   兩人想用一顆靈石贖回莫忘的賣身契,一顆靈石約摸能換百兩銀子。   聽完他們的話,肖長生沉吟不語,感到奇怪。當初莫忘之母逝世,沒錢下葬。莫家人沒一個管的。他們家大業大,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現在又是發什麼好心,要幫莫忘贖回賣身契。   要說他們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打算補償莫忘。肖長生是絕不會信的。修仙家族的薄情寡義,豬狗拍馬不及。   莫家世代修仙,雖一直處於不入流家族,至今連個結丹期修士都沒出現過。但也有許多築基期修士。他們在其他修仙勢力麵前或許不足一文,但在他肖長生麵前仍是一座大山。   肖長生不願得罪他們,拿出一張牛皮紙寫的賣身契,斜眼瞄向遠方。   莫忘蹲在遠處,用石頭圍成一個圓圈用來擋風,將折斷的樹枝放入,準備生火。三人的談話他從始至終聽在耳中,卻毫無反應,目光呆滯,專心做自己的事。   “他的心死了啊。”肖長生理解他,那個晚上火光沖天,母親與哥哥在火浪中的呼喊聲慢慢減弱之時,他也曾像莫忘一樣,覺得身體裡空空蕩蕩,靈魂消失了一樣。他開口問:“你們贖他回去,準備如何安置?”   莫金臉現怒色說道:“實不相瞞,他娘放浪不堪,勾引家父,至家父修煉時走火入魔,鑄成錯事,生下野種。這十幾年間,莫家平白遭人非議詬病,全族上下臉上無光。皆因他兄妹二人存活於世。隻有他們死了,莫家上下才能安寧。”   此話出口,莫忘眉毛一豎,臉色驟變,猛地抬起頭,呆滯的眼神中射出一絲怒火,幾個箭步沖上來,撕扯著莫金的衣領吼道:“你們把仟仟怎麼了?你們把他怎麼了,你們這幫畜生!”他臉孔扭曲,使勁拉扯,狀若瘋狂。   “滾!雜種!”莫金惱羞成怒,一腳蹬在他小腹上。   修士一腳,凡人不能承受。莫忘隻覺小腹劇痛,一股巨力掀飛身軀,摔出去七八米遠。癱倒在地,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半天不能爬起。   莫金見他拿出賣身契,當即取出一顆靈石,滿臉堆笑說道:“多謝師兄……”話說一半。他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不善地盯著後者。   因為肖長生把賣身契收了起來。   “嗬嗬……兩位師弟想殺一個凡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任他插翅也難逃。既然如此,我看不急於一時。”肖長生麵含憨憨微笑,繼續解釋:“莫忘幫助過我,我一直想還他的情。不如這樣,兩位師弟看在我的麵子上,寬限幾日。出穀那天,賣身契雙手奉上。讓他多活幾天,就算我還他的情分吧。”   莫金莫錢對視一眼,覺得肖長生的話有情有理,紛紛答應。   等兩人離開,肖長生來到莫忘身邊,蹲下身子,圓圓的臉上透露出一絲無奈:“我盡力了。你知道的,不答應的話,我也會死啊。”   “主人,能不能救救我妹妹?”莫忘滿臉血汙,眼神卻格外明亮。仿佛一根鋼針一樣刺在人心上。   肖長生心虛地避開視線,起身而走,邊走邊說:“你是野狗,我是野狗,她也是野狗。要怪就怪不能生在豪門世家,不是正統傳承。你看看白雲那小子,門派上下,誰敢惹他,又有誰敢殺他?”   他坐回原處,繼續說道:“你那兩個哥哥講話狗屁不通。如果真如他們說的那樣,你娘親應該隻能生下你而已,又怎麼能再生個女兒?我看啊,就是你老爹見色起意,一而再再而三,事後又不肯承認。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   “好好休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伺候我這麼多年,待會我親手給你做頓飯吧。”說完這句話,他閉上雙目,腦中思緒一閃而過:他知道我太多秘密,留不下他,隻能殺了他。   莫忘因為傷勢嚴重,昏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小時候,夢到了娘親。   一條蜿蜒的小河,河水平靜流淌。   河邊一群女子正在洗衣,她們一邊用木棒捶打濕漉漉的衣服,一邊說著閑話,偶爾笑鬧一陣。   離這群女子十米遠之處,一名身材纖細的瘦弱女子也在洗衣,她烏絲如墨,濃密秀美。光看背影,便知是一位美人。   莫忘懷抱著一歲的妹妹,坐在一旁,用一個白色風車逗的她咯咯直笑。   他經常守在這裡,哄著妹妹,看著娘親洗衣,衣服多的永遠洗不完,洗完一批,又來一批。每當看到娘親累的直不起腰,一臉痛苦之色擦汗之時,他都想把那些衣服統統扔到河裡去。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對著娘親指指點點,為什麼他們都不給娘親好臉色。   更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娘親不那麼辛苦,不那麼累。想讓她多笑笑,因為她笑起來時那麼好看,感覺鮮花都開了,世界都亮了。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才有用,隻能讓自己變的乖,乖乖地聽娘親的話,不添麻煩。乖乖地看好妹妹,不讓她哭鬧。   肖長生也開始做夢,他竟然不知不覺中倒在地上睡著了。   翠白色珠子悄無聲息的從他的袖袍中飛了出來,身上的白芒一閃一閃,十分好看。   它朝著莫忘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