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俊逸的新車上,範晴顯得有些焦慮。 石俊逸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她,剛準備說話,範晴則突然先開口問道:“俊逸哥,你覺得江與城昨天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 “昨晚他說話時甚至還有點興奮的樣子,這不像是演出來的,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沒有說謊。” “那。。。你說。。。” “你是想問喬楚吧?” “喬楚哥怎麼了?他昨晚是有點怪怪的。”楊采烈從後座探出頭問到。 此時前方正好是紅燈,石俊逸顯得有些猶豫,但想了想他還是說道:“你心裡其實是有答案的對吧?隻是沒辦法接受而已。” 楊采烈左右來回看著兩人,但卻不敢再插話了。 範晴沒有回答,而石俊逸則繼續說道:“一會找個機會,還是你來問他比較合適,我和采烈不會多說什麼的。” 長嘉市一處著名的登山景點此時擠滿了圍觀群眾,有遊客在一個山洞前拍照時意外發現了一條巨型蟒蛇藏在裡麵,遊客隨後便報了警。 範晴三人停好車跟隨著人流來到了事發地點,此時救助部門和動物園的員工正在嘗試把蛇搬出洞內。 兩位看熱鬧的大爺正在三人前麵討論著這條蛇。 “啷個楞個大條蛇哦?還躲到這個洞洞頭。” “嘞還是在山上,車都開不上來,隻有喊人過抬了也!” 洞口的外圍被拉上了警戒線,範晴從外麵望進去,隱約能看到三個形似汽車輪胎一樣粗的東西堆疊在一起,應該是蛇身蜷縮起來後的樣子,而蛇頭和蛇尾被掩蓋在了洞內。 “那個賈順成難道在冬眠嗎?他為什麼不逃走,那些石頭對他來說也不重吧?”楊采烈小聲問到。 “還有一點很奇怪,他明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了為什麼還敢單獨出來行動,那隻救他的狼上哪去了?”石俊逸也感到很疑惑。 “抱歉,我來晚了!這山下麵都擠不進來了!”喬楚此時趕到了現場,而他似乎又變回了往日那種輕鬆的狀態。 “喬楚。。。你沒事了吧?”範晴關心起了對方。 “放心,我昨晚是真的累了,一會找個地方,我給你們說件事。” 麵對喬楚突變的態度,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眼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此時洞內傳來了工作人員的吆喝聲,他們似乎正準備將蛇抬出來。 6個人用竹竿和麻繩將蛇從洞內抬了出來,蛇頭探出洞口的那一刻,圍觀路人紛紛驚呼起來並開始拿出手機抓拍,工作人員一邊示意人群讓出通道一邊努力遮擋住蛇防止被拍攝到。 蛇緊閉雙眼,似乎已經失去了呼吸,它左邊的側身處還有三條狹長的傷口,血跡早已凝固了,工作人員們都在說這條蛇已經死了。 的確是賈順成變的那隻,可四人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它真的死了?那傷口好像是動物造成的,難道賈順成已經和這條蛇分離了?那他又去哪裡了?”範晴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不對勁,看來隻能近距離觀察一下了。”楊采烈說罷便轉身往人群外麵走。 “喂,你不會是想要。。。。。。”喬楚似乎猜到到了楊采烈的計劃。 “噓!!!!!!”楊采烈打斷了喬楚,然後離開了大家的視野。 工作人員還在嘗試疏散群眾,此時一個白色身影忽然從山洞後方跳出。 一隻大號銀漸層矮腳貓越過工作人員的頭頂,直接踩在了蛇的身上然後開始不停地用爪子拍打它。 “哪來的貓啊!快走開!”一位協助搬運的大哥趕忙走上前用手裡的木棍對團七七進行驅趕。 團七七在蛇身上停留了一會後便再次跑向了山洞後方,其餘三人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采烈,你剛才看到什麼了?”範晴問到。 變回來的楊采烈一臉為難地說道:“晴姐姐,那蛇的確是賈順成變的,但是。。。。。。” “但是它好像隻是一副空殼,雖然外表和真的一樣,我本來隻想試試它是不是在裝死,結果我用爪子拍下去後就發現蛇皮裡麵什麼也沒有,可我用眼睛觀察過了,它顯現出來的顏色的確和賈順成相匹配。” 喬楚和石俊逸聽完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起來如此逼真的蛇居然隻是一具軀殼,那本體到底去了哪裡? 範晴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實際上她從楊采烈提到‘空殼’時就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我想這也許和賈順成的能力有關,動物和人類結合之後會產生出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所以你們不覺得這具空殼有點類似於蛇的蛻皮嗎?” 喬楚聽後一拍腦袋說道:“原來如此!這的確像是一具完整蛻下來的蛇皮,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石俊逸則說道:“可賈順成為什麼會遇到危險?按道理說狼來救走他後,現在應該很安全才對,除非他倆還有別的敵人需要對付。” 此時楊采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哦,差點忘了,我剛才從那個東西身上順下來了這個。” 隻見楊采烈從兜裡掏出來一塊蛇的鱗片。 “雖然那隻是一具空殼,但這至少曾經是它的軀體,所以我和喬楚哥的共享能力應該還能通過這塊鱗片找到他。” 兩人隨後原地變形開始了搜索。 鱗片分離出的深灰色絲線飛向了山洞那邊,眾人隨後確認了它的目的地是剛被抬走的那具空殼。 “看來賈順成還沒有變形,這鱗片現在隻會去找那副蛇皮,而且采烈你發現沒有,這鱗片和絲線的顏色很微弱,是不是因為這蛇皮脫離本體太久了,所以殘留的氣味正在減少。” “有可能,畢竟之前河馬的那塊皮膚我是當天晚上扯下來的,這蛇皮都不知道放在山洞裡多少天了。” 石俊逸則擔心道:“這鱗片估計也沒辦法一直保留本體的味道,萬一賈順成下次變身的時候鱗片不管用了那可就麻煩了。” “可他也不會像之前江與城那樣有固定的變形時間,我倆難不成要每天都保持這個能力來找他嗎?”團七七說到。 此時範晴提醒到兩人:“還是先變回來吧,你們肯定也不能一直處於這個狀態,會累壞的。” “我們現在隻能回到之前的方案了,想辦法從別處找到賈順成的下落,江與城現在應該也不會繼續乾擾我們了。”石俊逸提議到。 “喬楚,你剛剛不是說有事情要告訴我們嗎?”範晴問到。 喬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要給大家道歉,我之前有些小心思,但自己又不敢告訴你們,所以一直瞞著大家到現在,我覺得這樣會耽誤咱們往後的調查,所以我現在就向各位坦白。” 範晴感覺自己心跳加快,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從昨晚到現在的疑慮是多餘的,但此時喬楚的話讓她再一次焦慮起來,她甚至不想讓喬楚把他的秘密講出來,因為她不敢去預測這個秘密公開後將意味著什麼,又或者說,將對他們兩人意味著什麼。 石俊逸此時也麵色凝重地看著喬楚,隻有楊采烈忍不住問道:“喬楚哥。。。別嚇我們。。。你要說什麼呀?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的名字不叫喬楚吧?!” “我很想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動物,這件事情一直在困擾著我,而範晴甚至還因為我受到了傷害,說實話,我之前一直很自責,但是你們讓我變得樂觀起來,就像我在公益組織裡一樣,那些朋友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而你們則讓我的人生變得更有意義,我和你們一起調查,一起冒險,有時還會一起做些好玩的事情,這些都是我最為珍貴的回憶,所以我也因此產生了一種很錯誤的想法。。。。。。” 此時喬楚顯得很沮喪,但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等我們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大家也許就會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我們本來是因為意外而相互結識的,但我真的不希望在這之後失去你們,所以我選擇了逃避,我不願意去找到真相,雖然我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有些時候我會刻意不去和大家討論該如何去調查,我成為了隊伍裡掉鏈子的那個人,昨晚在知道江與城似乎對我失去的記憶有所了解後,我是真的想要去阻止他,於是我一直在嘗試摸黑他提供的那些信息,雖然最後他也沒能把我的事情說出來,不過你們也肯定看出來我的反常了吧,我是在擔心他說出真相後,我的心結會就此解開,那我可能就沒辦法再變形了,我肯定會變成你們的累贅,可我不希望就此離開你們,我隻能一味地躲著真相,但卻也因此給你們帶來了困擾,我真的很對不起大家!” 喬楚的眼角閃著淚花,此時他把頭埋低,身體也不自覺地蹲了下來。 “。。。。。。” “。。。。。。” “。。。。。。” 三人在喬楚坦白前都不約而同地憋了一口氣,直到此刻他們才敢繼續呼吸起來。 範晴感覺剛才自己像是在高空跳傘,而現在終於是平穩踩到了地麵,她走到喬楚麵前用力推了他一把,喬楚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真的好討厭!誰說不要你了!就為這點事情瞞了我們這麼久,我以為。。。我還以為。。。你下次不許再這樣了,聽到沒有?!”範晴一隻手使勁捏著喬楚的臉,另一隻手不停拍打著他的頭。 “喬老弟,雖然你的這種行為不太正確,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早點說出來不就好了,大家會開導你的。”石俊逸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他還以為對方會說出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對呀對呀!你不會以為大家都是塑料友誼吧?!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我還指望著你給我多做點吃的呢!再說了,誰還沒點小心思了?我不也。。。我是說每個人都會有不願意分享的秘密,這是很正常的嘛!”楊采烈氣呼呼地朝著喬楚抱怨到。 喬楚任由範晴在自己臉上‘蹂躪’,此時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對方那隻正掐著自己的手。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做的這一切。。。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失去大家。。。” 範晴的臉瞬間就紅了,而一旁的石俊逸和楊采烈突然意識到他倆現在可能應該去車裡,而不是在這裡。 “不好意思。。。我就是。。。說了點心裡話。。。”喬楚感覺到了旁邊那兩人傳來的尷尬氣息,他趕忙收手站了起來。 天色漸晚,四人隨後坐上車回到了工作室。 “所以我們現在要思考一下該從哪些角度繼續追查賈順成的蹤跡,但現在棘手的幾個問題在於如果賈順成確實遇到了危險,那麼他最近一段時間應該會盡量保持人類的形態,而采烈還需要上學,你們的共享能力也無法全天維持,要想在這座城市裡找一個刻意隱蔽的人實在是太困難了,我們甚至還要考慮對方是否已經逃離了長嘉市。”範晴分析到。 “晴姐姐,你這麼一說,我們好像沒辦法找到他了,既然如此,那我先去找學校申請休。。。。。。” 範晴和石俊逸還沒聽完就直接否決了楊采烈的‘大膽’計劃並且嚴肅提醒到她絕對不能影響自己的學業。 楊采烈滿臉失落地癱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失去夢想的小懶貓。 此時喬楚從廚房裡拿著一瓶飲料走出來對眾人說道:“我倒是覺得不用這麼消極,乾脆我們來碰碰運氣,沒準現在賈順成正在變形也說不定呢,反正也沒有頭緒,采烈我們來試試。” “喬楚哥。。。你是不是還有個能力叫‘言出法隨’啊?” 四人此時又坐在了車裡,鱗片上出現了一條嶄新的絲線,從成色上看,這應該是屬於正在變形的賈順成。 剛才喬楚隨意的一個想法竟然真的捕捉到了賈順成的蹤跡。 江與城把手機放回兜裡,此時他正坐在自家私人籃球館裡的看臺上,而這裡還有兩位客人。 “說實話,我這麼做有點違反規定了,但既然首領都說這次算是特許了,我想應該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吧?” “如果還有選擇的話,我一定不會來找你,但現在我沒有別的辦法。”賈順成此時頭發淩亂,疲憊的麵容代表著他最近都未曾好好休息過。 “不甘心?現在可是你來求我辦事,你要是能改一下這毛病,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了。” “你好像很得意?這麼做難道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嗎?而且我都說了,一切後果由我負責,你不就喜歡玩嗎?在這之後應該夠得你玩上好一陣了吧?” “嗯。。。這麼說來,我的確像是撿了個大便宜哦~我該好好謝謝你咯?” “我聽說馬來西亞是個不錯的地方,那裡有很多華僑,幫我在那裡安排一個身份,這個地方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喂喂喂,你在說什麼啊?這麼隨意地跟我提這種要求嗎?這可是違法的事情哦~” “別裝了,你這種有錢人會在乎這些規矩嗎?還是說你舍不得在我這種人身上浪費資源?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組織裡對成員見死不救的後果是什麼?” “所以你現在是在道德綁架我咯?還是說,你在威脅我?” 江與城一臉冷漠地抬起頭,像是在藐視著眼前的賈順成。 那是賈順成最厭惡的表情,這讓他回憶起小時候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坐在轎車裡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在上坡路拚命踩著自行車,而後座上的賈順成把那些人的嘴臉記得一清二楚。 雙方散發出濃霧,在即將變形之際,‘裁判員’製止了兩人。 “江與城,按賈順成的要求辦,你們的首領允許了。” “這也能答應?就讓他這麼走了?” 江與城詫異地看著‘裁判員’,而此刻對方一言不發,那深黑色的著裝讓人無法窺探‘她/他’的樣貌,江與城甚至有想過在這著裝之下會不會是一位獸首人身的神奇物種。 “行吧,給我幾天時間,回頭聯係你。”江與城轉頭對賈順成說到。 “我沒那麼多時間,你最好盡快。” 賈順成說完便接朝著籃球場的出口走去,等快到門口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突然回頭望了一眼‘裁判員’,然後帶著些許不安的神情離開了。 江與城也準備起身離開,按照慣例,這位‘裁判員’的退場方式依舊會是憑空消失。 江與城此時背對著‘裁判員’撓了撓嘴角,然後回頭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同意賈順成和我單獨見麵?” “這是你們首領的意思。” “我也許不了解你,但我了解首領,‘她/他’製定的規則絕對不會隨意打破,沒有任務對接的組織成員禁止以任何形式相互接觸,而賈順成這次和我見麵的目的更是嚴重違背了規則,現在你們居然還要放他走?” “。。。。。。” ‘裁判員’的沉默給了江與城繼續推理下去的信心。 “看來我說的沒錯,你們不是在縱容他對吧?或者說這也是你們布下的另一個計劃?還是說。。。。。。” 江與城突然停止了推理,因為此時他渾身感到一陣惡寒,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一個可怕但卻又合理的結果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 “所以,他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對嗎?這些所謂的特許隻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這是他的選擇,這也是選擇的代價。” 一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向來討厭賈順成的江與城竟也替對方感到悲哀:“真是夠可憐的。。。。。。” 賈順成徒步行走在夜幕下,今晚的風格外大,也格外的寒冷,而隨風搖曳的樹林裡似乎有一雙眼睛正怒視著他,細細聆聽之下,還能感受到那磅礴的胸腔裡傳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