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叫“佳雨”的女孩子走進了餘生視線,她與依灰一樣落落大方,卻又不太一樣。 隻是佳雨的身邊總有另一個男孩子會捉弄她。 他們在教室裡、走廊上追逐打鬧,時間長了同學們都戲稱佳雨為嫂子。 起初餘生和佳雨並無交集,他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們嬉戲。 某一天,班主任重新調整了大家的座位,而佳雨就在餘生的旁邊,中間隔著一條過道。 餘生的同桌沒有變,還是原來那個男孩子——夏侯。 餘生和依灰聊天的時候,夏侯偶爾也會參與,隻是他和依灰沒有緣,泛泛之交罷了。 他是餘生認識的第一個同學,剛到陌生環境的時候總還是會報團取暖的。 換座位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另一個女孩子背著班主任悄悄找到佳雨提出要和她換座位,原因很直白,想挨著餘生坐。 餘生看起來漠不關心,其實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也在等待佳雨答復。 不過好在佳雨沒有同意,不知道是怕被老師發現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她就在他身邊坐下了,隔著一條過道。 漸漸的,佳雨也和餘生熟悉起來,他總是能在不經意間逗的她開心,有些話,經他之口就會變得幽默很多。 佳雨眼中的餘生,應該是一個幽默也陽光的男孩子。 那時候作業很多,餘生總是問她寫完沒有,借他抄抄,如果快放學了她還沒有寫完,餘生則會抄依灰的。 後來時間長了,佳雨覺得餘生莫名其妙,因為餘生得寸進尺的要她幫他抄。 餘生會告訴她作業太多了,來不及抄,放學回家後就很晚了,沒有時間在寫。 有時候會更直接告訴她,今天不想寫作業,然後撒個嬌企圖蒙混過關。 她想不通餘生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竟然能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她想就算餘生要找個人幫忙抄作業,那個人也該是依灰,怎麼會找上她。 可他架不住餘生的軟磨硬泡,很多時候還是會幫餘生完成作業。 有一次,佳雨心情不好,餘生還是如往常般纏著她,最後佳雨生氣了,兩人開始了冷戰。 嚴格來說不算是兩個人的冷戰,應該是一個人,餘生自己的冷戰。 他像個小氣鬼一樣不理佳雨了。 第二天佳雨找他說話,他也隻是淡淡的回應著,言語間沒有半點情緒。他也不會再纏著佳雨,不會找她說話。 其實他不是怨佳雨不給抄作業,更不是怨佳雨沖他兇。 隻是莫名有點難過,他會生自己的氣,然後越氣越難過,就不想理她了。 好在他有顆強大的心臟,很快就能好。 這樣一連持續好幾天後,餘生終於還是忍不住又找到佳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佳雨怪怪的看著餘生,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 是的,餘生生病了——相思病。 學校要求每個同學買校服,一百多塊的樣子,有兩套。 餘生沒辦法,隻得回去找阿姨,阿姨也很爽快的把錢給了他,如果不是太難,餘生真不願意受這恩惠。 餘生總說自己喜歡紫色,其實不是這樣的,他沒有特別喜歡的顏色,隻是多年前有人問他喜歡什麼顏色時,為了回答這個問題,他給自己定了紫色。 可能是那時候剛好看見了什麼紫色的東西吧。 就像後來他喜歡灰色一樣,因為依灰說她喜歡灰色。 校服隻有紅白兩色,餘生拿到後是真的很喜歡,他喜歡上麵的紅色,像雪原上燃起的篝火,穿在身上可以把他包裹起來,很溫暖的樣子。 當然也有點他在那個年紀的小心思,男孩子穿上了紅色應該會很醒目吧,讓人遠遠的就能看見。 隻是當所有人都是紅色時,這一點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反正他其實也不想特別醒目。 餘生是一個巨大的矛盾體,有時會想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回到黑暗裡,安靜的注視著人世間。 他把校服套在身上讓佳雨看看合不合身,佳雨一臉嫌棄的告訴他,合不合身自己穿著不知道嗎。 這不是餘生逗她開心,他是真不知道怎樣算合身,袖口應該到哪裡呢?是剛好到手腕,還是多一點,或者少一點呢。 一年前,初中的最後一年,某一天。 一個當時玩的很好的小夥伴,在一天的功課與嬉戲結束後,終於忍不住問了餘生一個問題。 “你今天是不是穿的你爸爸的衣服啊?” 那是一件暗藍色的格子襯衣,套在餘生身上顯得很大,瘦小的身體撐不開看起來有點方方正正的,再加上顏色有點顯老,確實像大人的衣服。 可那確實是餘生自己的衣服,還是他自己挑的。 那幾年餘生大部分的衣服都是阿姨買的,阿姨會帶著他到處看到處挑,價錢不是問題,問題隻能是餘生不喜歡。 他甚至能夠隨時切換回富家子弟的身份,隻是餘生不願意。 他總是落後阿姨半步走在後麵,每次走進那些金碧輝煌的服裝店,餘生都心有畏懼。 心想這種地方不該是他這個土包子該來的,一方麵得佯裝鎮定有模有樣的四處瞅瞅,另一方麵還要應付阿姨和導購的耐心詢問,這讓他覺得很累,無心挑選,隻想著快快離開。 逛不到餘生喜歡的衣服,阿姨還會陪他繼續去下一家,時間長了餘生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覺得給阿姨添麻煩了。 後來餘生索性不看衣服了,每次進到店裡,先假裝瞅瞅,然後等著阿姨推薦,隻要不是特別醜的,他都說還可以,有時候也會直接說自己很喜歡,來跳過最後的對比階段。 阿姨會幫餘生看好衣服大小,當有兩個差不多大小的時候他總會選大的那個,總想著自己以後長高了還可以穿。 佳雨幫餘生看好了大小,當然這個大小也是夠餘生在長一點點的。 可是到她自己的時候卻犯了難,她本應該選那個她穿著剛剛好的尺寸,可是餘生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她還會長高,明年就短啦。 就這樣佳雨稀裡糊塗上了餘生的當,她當然還會長高,但也不會那麼高。 後來佳雨每次想到這事,都氣惱不已,偶爾也找找餘生的不自在。 餘生的心事總會講給依灰聽,依灰幫他保守著秘密。 他也給同桌夏侯講過,隻是男孩子嘛,聽到這些總是興奮不已,不過他真的是一個出色的僚機。 夏侯會用各種理由來撮合他和佳雨,仿佛是在為自己的事情操心一般。 有一次,他提議周末大家一起去唱歌,原本的計劃也就隻有他們玩的還不錯的那幾個人。 可是臨到放學的時候,那個以前想和佳雨換座位的女孩子找到了餘生。說有一件事想給他說,能不能放學了一塊兒走。 餘生當然是不能的,婉拒之後沒有辦法隻好帶上她和大夥一塊兒去玩了。 餘生第一次去是十三歲初二那年,那次還有他初中最要好的朋友——糖豆。 當然,未來的幾十年餘生的生命中都是有糖豆的。 糖豆是餘生的鐵哥們,一起闖禍一起瘋的人,那一次玩開心了也就一起喝了酒,那是餘生第一次喝酒。 酒是從外麵小賣部買的,用黑色垃圾袋罩著捂在懷裡,兩人生怕被人看到初中生喝酒。 當時餘生隻喝了小半瓶就暈乎乎了。 昏暗的房間也許是個容易動情的地方,餘生靠在沙發上看著兩處不同位置的人發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是喜歡自己的人,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 在之前的時候他已經用行動拒絕了那個人,之所以不是語言,是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表白過。 夏侯和餘生都是不願意帶她來的,但礙於同學一場,也不好做的太不愉快。 或許是看出了餘生的煩惱,夏侯主動叫那個女孩子出去了一會兒,應該給她說了什麼。再回來的時候她變得沉默了很多。 餘生心裡很煩躁,心一橫鼓足勇氣唱了首歌——“我不會喜歡你。” 後來那個女孩子提前離開了。 他很喜歡唱歌,隻是他沒有天使吻過的嗓音,總是覺得自己唱歌難聽。以往和朋友一起去玩,大都是聽著別人唱。 酒過三巡,夏侯拉著暈乎乎的餘生來到外麵,講了好多好多,餘生隻能勉強保持意識聽他說話,大概就是他要開始行動了。 餘生是拒絕的,不過夏侯如果放在古時候該是周遊列國的謀士,三言兩語便說服了餘生。 夏侯扶著餘生回到了包間,把他放在佳雨身邊,走開前還把餘生的頭摁在佳雨的肩膀上。 餘生依稀聽見他說,他喝醉了,看著一點他。 佳雨好像也說了什麼,卻被蓋在了嘈雜的音樂中,沒聽清。 可佳雨沒有動,任由餘生靠著她。 餘生已經忘了那時候的感覺,隻在意識消散前感覺到佳雨有回頭看過他。 他睡著了,很安心。 後來在學校裡,他和佳雨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事,但是夏侯還是一個勁的對餘生嚷嚷著還要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