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民謠—二十四.校門口1景(1 / 1)

一去不復回 霍眾 3668 字 2024-03-17

外麵天空泛著魚肚白,袁始靠在床頭看著窗簾的縫隙發呆。看了看墻上的表,也才不過5點多,周姨還要兩個小時才過來做早飯。起床打算去衛生間尿個尿,路過父母臥室,看見房間敞開著門,裡麵床鋪整齊的連個褶子都沒有,他就知道父母又沒回家。   袁始釋放過後,在洗手池洗了把臉,抬頭望向鏡子,想起來初中父母的吵架聲就是他的鬧鐘。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到家能有一天安靜日子。現在倒是如願了。這幾年看他們相敬如賓,從別扭惡心到逐漸適應。可能是老媽看開了,這兩年對老頭徹底放棄了管束,她反倒從侯主任一路升到了候局長。   下樓路過客廳順手拿起一隻梨子啃起來,坐在沙發上開始發呆,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嘴裡的梨子分外的甜……   中午還在午休,高懸的太陽曬人就跟曬雪糕一樣。這種鬼天氣高中門口圍欄前麵卻層層疊疊站了好些學生。人擠人人挨人,有幾個皮一點的男學生直接爬到最高處,扶著墻跨坐在上麵,保安大爺大聲嗬斥往下攆,又怕學生掉下來摔個好歹。   剛從食堂出來的娟子就看見走在前麵打算回班級的小玲兒。三步並兩步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誒,還真是你啊苗寶珠!今天學校有什麼活動嗎?門口咋那老些人?走走走一起去看看吧!”小玲兒今天吃的有點撐,正困著呢,本想回班級睡一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迷迷糊糊被她拎了過去。   倆人走近看門口這人擠的,恐怕是半個學校的學生都圍在這兒。平時早上跑操也沒見他們這麼積極。娟子除了別人的後背和後腦勺什麼也看不見。他就問爬在墻頭的男學生外麵怎麼回事。   “有個男的,開個紅色的敞篷小車。應該是來咱們學校泡妞的。還舉一塊牌子呢!”聽到這兒小玲兒就大概知道個七七八八,扭身就往回走。   “同學,牌子上麵寫什麼啊?”娟子一聽有這種八卦更來勁了,忙不迭的打聽。“苗寶珠,我喜歡你!”聽到這娟子才反應過來,發現小玲兒正大步流星往教學樓逃。   “苗寶珠!你咋自己走了!”小玲兒聽見後更是撒開丫子就跑,百米沖刺的速度到了教室。   她就是苗寶珠?   你看清了嗎?   她哪個班的……?   “我們班的,我是她同學,我跟你說…”   有了娟子的話門口的學生們更加沸騰了,仿佛看到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一般。無聊而沉寂的校園被撕開一個新奇的窟窿。這幫半大不小的學生按捺不住好奇,希望能從窟窿裡窺伺出什麼來。   胡新誠從袁始車停在門口就關注到了他那幾個紮眼又難看的字。而小玲兒進班之前,班裡幾個好事的學生早就堵在門口等著起哄。“來了來了!三、二、一!抱一抱那個抱一抱,抱上寶珠內個上花轎!”   “你們有病是怎麼著!中午吃的鹽拌飯啊,這麼閑!”胡新誠直接把其中一個男生推出了教室。幾個男孩子莫名其妙的瞪著他,剛想動手就看見巡崗的教務主任。“你他媽的就是嫉妒,窮鬼一個,裝什麼逼?”   小玲兒把校服蒙過頭頂,仍然能聽見班級裡對她的議論。   昨天晚上小玲兒剛下車,袁始就跟著下來了把她攔住。月亮很亮,照的他臉上的油膩更明顯。袁始磨嘰半天也不說話,小玲兒非常不耐,問他到底有事沒事,得到的竟是對方一番表白。給小玲兒嚇夠嗆,大喊大叫讓大爺趕緊開門。小玲兒後悔自己昨天沒有明確的拒絕袁始。搞成今天雞飛狗跳的局麵。她抓著頭發,想哭又想怒。   袁始折騰差不多了把苗衛平薅出來一起擼串,他點了大概一百多個羊肉串,還有幾個牛腰子。熱哄哄的木炭沾了點油星立馬冒出火苗,燒烤師傅汗流浹背,肉串兒卻開心的滋滋作響。涼涼的水珠順著玻璃杯壁滑到桌子上,幾紮冰啤酒下肚。兄弟倆也不再藏著掖著。   苗衛平摟著袁始的脖子,紅著個臉高聲質問他是不是想泡自己妹妹。袁始大方承認之餘還糾正道,“姐夫,不是泡,是追求她。我是真心喜歡這丫頭。”“你喜歡,你喜歡的多啦!我妹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你少來沾邊。”苗衛平沒少聽安麗麗說起她這個世交的弟弟。花花腸子一肚子,小玲兒和他可耗不起。   “人總是要相處才知道合不合適啊,小玲兒需要家教我幫忙找,錢我來出。”苗衛平盯著袁始鋥亮的小眼睛,倒好像有幾分誠意在裡麵,不過妹妹的前途肯定不能拿來陪這個二世祖賭。袁始還想說點什麼證明自己,卻被苗衛平轉移了話題,他也就隻好作罷不再提了。   過了幾天袁始沒有到校門口來,他在十字路口攔住一個高一女生給她五十塊錢跑腿。答應她事成了再給五十。“苗寶珠在嗎?有個人讓我把這個給你。”小玲兒在班裡咿呀怪叫聲中接過一束玫瑰花。隔壁班甚至不知道哪個年級組的學生,也湊在門外不遠處看熱鬧。   “夠了!你們給我閉嘴!”在巨大的壓力下,小玲兒終於爆發了。班裡噤若寒蟬,門外的看客們也盡數做鳥獸散。班級門大開著,隻能聽見小玲兒一陣接著一陣的嗚咽。   高一的女生回來交差索要尾款“哥,你和你對象是不是吵架啦?我走的時候她好像是在哭,那哭的,老傷心了!”袁始把錢順著車窗遞出去,然後沒說什麼。女生以為他不開竅,熱心的勸他。“沒事的哥,你不用想太多,你對咱姐這麼好,有啥矛盾你倆麵對麵說開了,那疙瘩不就解開了麼。我說你還是當麵和咱姐嘮嘮的好。”袁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找苗寶珠,她是在這個班吧。”在眾人的咋呼聲下小玲兒和袁始一起離開。   正是下午自習的時間,露天體育場幾個打籃球的體育生正在訓練。袁始買了兩瓶冰鎮的橘子汽水,小玲兒並不接受,袁始自告白後第一次和小玲兒見麵,摳摳手指又擺弄擺弄BP機。倆人坐在體育場的看臺上也不說話,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還是小玲兒先開口,她想還是要正式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這樣也是對袁始的尊重。她目光炯炯的盯著袁始的眼睛然後開口道。   “袁始,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我是真的不喜歡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且我非常非常討厭像你這種喜歡人的方式。   這麼跟你說吧,我從小到大都是家裡最受寵的那一個,可我過得一點也不自在。哥哥們讓著我,他們卻從來不喜歡我。沒關係,他們越不喜歡,我越是要討父母的歡心。我爸我媽倒是把我當成眼珠子一樣,不過他們的愛太厚重了。我從小到大沒有朋友,他們隻許我和他們認可的孩子往來,更不許我去別人家玩。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然後硬生生的被他們拆開了。太壓抑了,我要憋死了。我隻是想考出去,走的遠遠的好透個氣。你明白了嗎?”   袁始坐在她的身邊認真的聽著,直到小玲兒說完。“我明白,不過外麵也不都是風和日麗,你父母這麼做也有他們的道理。”   小玲兒有一種驢唇不對馬嘴的無力感,站起來看了他一會,還是覺得怎麼都不入眼。擺擺手,自顧自走了。   過了大概半個月有餘,袁始都沒有露過麵,也沒有禮物或者別的什麼與他有關的任何東西出現。這件事也漸漸從學生們課後的談資中淡出。小玲兒的生活又恢復如常,她最近變得少言寡語,和那個娟子更是一句話也不想說。她現在隻想趕緊高考,趕緊結束這個難熬的夏天。   雖然胡新誠每天還是會給小玲兒帶早餐,不過他們倆的交集也就僅限於此了。他最近好像準備復讀,等著冬天參加藝考。下午基本不在班級,等高考結束,小玲兒離開這裡,他們可能就更沒什麼見麵的機會了。   距離高考還有幾天,小玲兒卻收到了市三甲醫院,第一醫院管培生的麵試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