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社會風氣還是很剽悍，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發言權。電建公司就是一個小社會，也有說話一言九鼎的大哥。這樣的大哥在小青年心中就叫“立令”大哥，字麵上言簡意駭解釋就是大哥在廠區社會層麵說一不二。“立令”大哥或許不是身體最壯，最能打的。但一定是最狠，手段最兇殘的。這樣才有威懾力。大哥身邊總有非常漂亮的女孩，說紅顏薄命也好，說紅顏禍水也罷。總之當時都是公司和廠區的風雲人物。這些個人物的結局往往不太好，或者因為打架鬥毆被單位開除，或者沾惹黃賭毒等惡習，最後走上不歸路。 　　這天下午，林楓和師傅長順在組合場組合設備，需要龍門吊配合。長順讓林楓去起重班叫起重工，起重班長劉大頭，指指起重工薛紅衛，；“你去龍門吊那，配合鋼架班工作”。這薛紅衛二十八九歲，滿臉絡腮胡子，穿件油漬麻花的工作服，底下是軍褲板鞋。嘴裡叼顆煙，正坐在連椅上吹牛。見林楓來叫人，懶散的揮揮手；“你先去，一會就來了。”林楓隻好先來到組合場。長順一看起重工沒來就問咋回事，林楓說；“人家在班組喝水抽煙呢，說一會過來”。兩人就和手下的民工準備工具，鋪開圖紙，等起重工過來，十幾分鐘後，薛紅衛一搖三晃的才出來，長順一看是他，皺了皺眉頭，這小子偷奸耍滑，不是個好鳥。薛紅衛一聲清脆的哨音，指揮龍門吊沿鋼軌走車，將設備平移過來，在龍門吊下組裝焊接，電焊工焊了一會，敲敲藥皮，很牢固了，就讓鬆開吊鉤，再去吊下一片。薛紅衛指指鋼絲繩扣上的卡環，示意林楓爬上去解卡環。其實這是起重工應該乾的工作，林楓看看長順，也沒多說，就爬上架子把卡環解了。薛紅衛嘟嘟吹著哨子，去吊下一片了。長順掏出煙，甩給林楓一顆，嘴裡嘟囔著；“媽的，這貨太懶了，卡環都要別人幫他解”。林楓吐個煙圈，笑笑也沒吭聲。第二片又吊過來了，長順指揮林楓校對，茬口有點錯位，林楓掄起八磅大錘，使勁敲打，“鐺鐺鐺”。終於對齊了，林楓最後一下沒收住，腿在角鋼上蹭了一下，膝蓋那裡有點小傷，長順趕緊讓林楓坐在旁邊休息。一會焊工把茬口焊接完了，可以鬆勾了，薛紅衛又指揮林楓去架子上解卡環，林楓扭過頭沒搭理他，這薛紅衛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啪的把嘴裡叼的煙頭一吐，指著林楓罵道；“你個碎慫，咋，還指揮不動你了。”長順說；“紅衛，這卡環在哪都是你起重工來解，你是欺負人家新來的娃娃呢。”薛紅衛平日裡在工地也蠻橫慣了，一指長順；“閉嘴”。一邊沖過來，“啪”的給林楓一記耳光。林楓在學校也是經常整事的主，打架鬥毆對他也是常事，本能反應就是“啪”。的也回敬了一個大耳光，扇的薛紅衛滿臉通紅，這薛紅衛沒有想到林楓一個初來的學生娃敢還手，而且也被這個大耳光打的有點懵逼。反應過來後，嚎叫著就往林楓這邊撲，林楓也沒怕他，把大錘緊緊握在手裡，等他過來。組合場上，幾個老師傅和長順一起架開薛紅衛；“乾啥蠻，小薛，欺負人家剛來的碎娃呢”。薛紅衛被幾個人拉的死死的，跳起來對林楓喊道；“碎慫，小心著，看我晚上咋收拾你”， 　　下班後，林楓氣鼓鼓的回到宿舍，想著這特麼的咋整，這薛紅衛叫囂著晚上來收拾自己，看樣子不像玩笑話。晚上還得防備薛紅衛來滋事。正在宿舍看有啥趁手的家夥。宿舍湧來一幫子人，都是今年分來的技校生，雖然大家不是一個工地的，消息傳的挺快，媽的，不能讓人家把咱技校生踩在腳下麵。林楓在技校時，和這些同級同學，有些產生過摩擦，甚至動過手，現在看大家這麼心齊的來幫助自己，心裡也是很感動。把大夥讓進宿舍，掏出兩張百零，讓羅文川去食堂買點鹵肉涼菜，再去小賣店整兩捆白寶雞，幾盒茶花煙。一群人吆五喝六的開喝起來。當時電建公司的青工中有幾股勢力；首先就是幾十個打過越戰的退伍老兵，他們的頭是馬大個子，一米九左右的個子，臉蛋粗糲，手腳粗壯。據說在前線是軍屬偵察連的，一掌劈死過一個越南鬼子。這些個退伍兵戰力驚人，不過大都是農村出身，再加上年齡大一些，不愛惹事生非。然後就是薛紅衛這些從秦陽招來的工人，出身市井。很多人待業過幾年，抽大煙，耍流氓，偷東西。這些劣跡都習以為常，欺負新工，糾纏女工，什麼壞事都乾，屬於最壞那個群體。下來就是技校分來的這些學生，每一屆都有百十人，學生們都有技校的經歷，師從一脈。從最早的八二級到林楓他們八七級，凡是分來的技校生都很報團。林楓他們正喝的帶勁，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正是八四屆的技校生文戈，這小子膽大手黑，是技校生的頭。林楓聽大家說起過老大哥文戈，趕緊站起來，掏出煙遞過去：“是文哥嗎，咋把你也驚動了，來來抽顆煙”。文戈接過煙，後麵跟的小子趕緊給點上，文戈吐口煙圈說：“媽的，秦陽市招來的這些流氓，想欺負咱技校生，找書苑 wwｗ.zhａosｈuyuan.com門都沒有，小林，聽說你下午也給薛紅偉一個耳光？行呀，晚上他要敢來的話，咱們一起和他們乾。”大家夥聽文戈這樣說都比較亢奮，表態說：“對乾他，讓他們欺負咱們。”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又去買了幾次酒。 　　晚上薛紅衛和秦陽招工來的這夥人中的大哥寇連城帶了四五個小弟本來想收拾林楓，都走到林楓宿舍後麵這排房子了，老遠聽見林楓宿舍吵吵嚷嚷的，寇連城從後麵窗戶一看，我去，十幾個人在這。再看見文戈的身影。寇連城知道這架沒法打了，他想了想，讓四五個小弟趕緊走，又讓薛紅衛去買盒希爾頓，給薛紅衛說：“看見沒？技校這些人不好惹呀，算了，你下午也不占理，我去把這事圓一下。”薛紅衛還不願意：“寇哥，咋的，這事就算了？”寇連城沒好氣的說：“你能的很，那你去，看這夥能把你打殘不？”說著拉了薛紅衛就到林楓宿舍門口，門一敲，屋裡人看到他倆，都把拳頭攥緊了，寇連城這老江湖，趕緊賠笑道：“哎呀，哥們都在這，文戈，你在就好說了。”說完，打開這盒希爾頓給大夥一人扔一顆，文戈說：“老寇你這是乾啥呢，不是要帶人收拾咱們嗎？”寇連城笑了笑：“胡說啥呢，都是一個單位的，你打我，我打你有意思嗎？今天的事是紅衛不對，紅衛，過來，給這小兄弟道個歉，這事，就算了。”薛紅衛極不情願的過來，握了握林楓的手說；“兄弟，是我不對，老哥給你說聲對不起。”林楓轉頭看看文戈，文戈說：“算了，兄弟，都是一個院子的，今後還在一起乾活呢，聽哥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