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視角看這些事情,有許多不解。童年卻是充滿好奇的,總喜歡問大人那後麵怎麼樣了呢?大人總是說大人說話小孩聽。 索性去玩紙飛機。在老屋,可以飛,但沒有誰的紙飛機真的有想象中那樣厲害,可以順著墻頭、繞著梁子拐來拐去,更多的時候,一架紙飛機出手,從天井的簷口刷的飛了出去,好像要逃避開這個桎梏。我們也在想,天上到底怎麼樣呢?屋簷口、天井口的白雲總是那麼潔白無瑕,總是在那裡飄呀飄、飛呀飛。不知道哪一天可以駕著白雲、踩著白雲飛到遙遠的還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去看一看,玩一玩。 那時,還沒有看過西遊記的電視,因為村裡還沒有人家買電視,《西遊記》的童話書、小人書遠沒有後來想象的那般豐富,就算有,也隻能到鎮上唯一的一家書店去買。騰雲駕霧的想法都是憑空產生的。也許是,人類一直以來的幻想就是來去自由,呼風喚雨,哪怕小孩子都不例外。 屋頂上、廊柱夾板上,積落著幾架紙飛機。外麵的空場,可以自由自在,不受限製。紙飛機飛過蜻蜓的頭背,在稻田的上空搖搖擺擺,然後零零落落。最厲害的紙飛機不是飛的最遠的,而是可以拐彎的,飛出去又可以飛回來,如果準確的回到身邊,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它。 佳力是一個喜歡打赤腳的孩子,整個夏天,他每天都會拖著一雙就拖鞋出門,然後丟在連片的門墩石柱那裡,要麼仰臥在門墩石柱那裡看雲,要麼下到前麵池塘裡摘荷花,也有時候看到真的飛機從頭頂上飛過,我們都會仰著脖子尋找飛機銀白色的蹤影,然後眼睛、脖子一直跟隨著飛機轉動、扭動,直到消失不見還在尋找。 稻穀收割了,不遠處畈上幾家田裡在壓整壓平,準備切磚燒窯做房子。這平整的田塊可是小夥伴們的樂園。赤腳踩上去,鬆軟有彈性,軟硬適中。這地方最適合打老虎罩(斜著翻筋鬥),打老虎罩好像是天生都會,誰一來就能夠下手,前後手不斷交替,前一個連著後一個,連著打十幾個不算稀奇。小朋友都懶得跟你比,他們願意比試的是拱腳砣炮(單腿站立跳躍,另一隻腿架起,用手提著發起沖鋒)。 緒禾是個大箢篼嘴,但是腳砣炮也大,又硬,誰受他一炮,疼得要命,如果這一炮轟在腳鏈上,腳鏈就好像骨折般疼,如果轟在大腿上麵的肌肉上,那如同幾把刀看上去那樣鉆心。大家看到緒禾就趕緊架起腳砣炮跑啊跑啊,你越跑,緒禾越有勁,緊追在你後麵,他腿又長,跑起來又快,瞅著你後背就是一炮,沒有幾個不趴下投降。緒禾當王者最多,我從心眼裡卻一直看不起他,因為他的箢篼嘴,哭喊起來那聲音可是震天響。 他可是一個留級老,一年級讀了3個,拚音還是隻會讀不會寫。舒老師讓他當過小老師,教過新上一年級的小朋友,然後又要默寫,默寫錯了,舒老師辦法可多了。輕的是給你箍緊箍咒,也叫做吃酸棗,就是幾個人手指頭做成形狀掐在你頭上,我不知道到底疼不疼,但是很嚇人。緒禾老是默寫錯,舒老師緊箍咒一過來,他的大嘴歇斯底裡的吼,像一隻老母豬開腔了,他怕歸他怕,其他沒有受過緊箍咒的人好像更怕了。 舒老師最厲害的一招不是緊箍咒,還有比這個更厲害的大招--轟飛機。默寫錯的一大排人跪在長條凳上,這個凳子從教室左邊一直連到右邊,可以跪上去十個以上,舒老師提起一根細長的竹枝條,先在空中閃啦閃啦幾下,說:看誰的褲腿沒有擼起來,沒有擼好,等下再給他來一個狗啃屁股。緒禾張開箢篼嘴哇哇叫,舒老師說,我轟飛機還沒有上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