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總會在不經意間出現,這次的菲林帝國好像不願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在那些現身的甲胄倒下之時,後麵的叢林裡又重新出現那耀武揚威的敵人,好像正在宣告著帝國騎士的死亡。 不過沒有人會嘲笑他們這種不自量力的做法,因為這次來的實在太多了,多到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思考怎麼去彌補蒸汽空缺這段時間的銜接,兩個循環戰鬥的騎士小隊麵對如此多的敵人根本就來不及輪換。 “補給” 從戰場最前麵的騎士嘴裡傳出一聲宛如金屬般的聲音,所有隊員丟下手裡的殘肢斷臂,向著列車返去。第一次沖擊的敵人已經全部被斬殺,他們要做最後的充能。 列車內伸出的每根管道都連接著一位騎士的蒸汽動力爐,源源不斷的向裡麵輸送高濃度的壓縮蒸汽,而騎士就靜靜地等待著,看著遠處的敵人不斷地靠近。這一刻沒有人慌亂,或許是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來不及發聲表達恐懼,那猙獰的金屬麵具還是一如既往的威風凜凜,想必麵具下的麵孔也是如此吧。 沒人知道菲林帝國何時把一條鐵路修到距離如此之近的地方,也沒人知道為何這次會有這麼多的敵人突然出現,但騎士們隻知道,他們不會允許敵人踏進國土內一步,哪怕就是一名敵人亦或是無數。 嘭嘭嘭! 兩隊騎士充能完畢,蒸汽管道自動脫落,在重兵的操控下重新縮回到列車體內。列車上的平民、士兵都安靜的看著數十位屹立在他們身前的騎士,盡管前方的敵人多如牛毛,宛如鐵幕般的橫掃過來,他們都沒有絲毫的動搖。 為首的那位在充能結束的時候就輕輕敲了敲列車,示意他們可以出發了不必再停留。麵對騎士長的安排,列車員自然是不敢不從,於是這輛黑色巨蟒終於是開始運動,緩緩地向前方進發。 隨著辛吉德他們所在的列車尾經過騎士小隊時,列車的速度已經起來了,不一會那些“劊子手”就在他們的視野裡變成一個個小點。人們不得已把頭從窗戶收回,默默地在心裡幫他們祈禱。 辛吉德在與他們擦身的那一刻注意到,騎士長把那枚刻於胸前六角形徽章取下,按到了大劍護手處預留的孔洞內,像是把最後的寄托放到了他的武器上。 雖然之前的寄托也是手中的大劍,可沒有一次如這般莊重。 “牧師,他們會死嗎?” 在德諾的印象中,帝國的騎士就是無所不能的象征,恐怕就是神也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但這次真正的見識到才覺得他們真的擅長殺戮,可麵對這麼多敵人,他也不免得產生了騎士會死的‘錯覺’,畢竟神隻有一位。 “可能吧” 在辛吉德眼中,或許牧師經歷過這樣的戰爭,也可能就是那次讓他失去了所有。身上的傷痕歷歷在目,盡管隔著牧師袍,還是不免讓辛吉德想象到之前的戰爭與這次相比如何? 辛吉德忽然就像被敲了一棒,腦子裡迅速的回憶著從上車以來的全部他們發現的細節。 “我好像遺忘了什麼”他心裡默默想到 隨即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窗外,綠色的植物快速地向後離去,仿佛不是列車在跑而是它們在跑。 ... 很快,兩兵相接隻剩下200米的距離,這時候還能乾什麼?騎士長選擇回頭看去,看向那茂密的叢林,那寬闊的山穀。隨後抬起從敵人屍體上撿來的火器向著敵人射出,伴隨著擴散的蒸汽,黑色彈丸應聲而出。 蒸汽的咆哮聲瞬間充滿了這片山野中唯一的小平原。金鐵交鳴,火花四濺,騎士們肆意的收割著生命,在鋒利的大劍和強勁的動力麵前,菲林帝國的戰士不是一合之敵。 地麵震動,這片平原就像是跳床的膠麵,被機械甲胄攪得天翻地覆。接連的爆炸聲不斷響起,菲林戰士不再給騎士近身搏殺的機會,隻是跑到距離百米的位置就扔出黑色的金屬桶,並在其接近騎士的時候用火銃射爆它。裡麵灌滿的褐色液體經過摩擦產生的火花從內部燃燒,產生的高壓瞬間撐破鐵桶,帶著高溫的液體灑向周圍的騎士們。 像是天火一樣,這東西極不容易被熄滅。黏在身上的火液不斷地加熱著騎士的甲胄,蒸汽動力爐受不了持續的高溫不斷地爆炸,騎士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之前敵人被炸死的感覺。 好在騎士長反應了過來,這東西就是他們小隊這次來布萊德鎮的主要目的,保護、運送暗子從菲林帝國弄來的‘黑黃金’,梅林院的狂熱份子認為‘黑黃金’將會像黃金一樣,讓帝國軍隊在戰場上和黃金一樣耀眼。 “沖過去!” 騎士長果斷的下令,所有剩餘的騎士沒有絲毫的猶豫,默默拔掉了插在腰間的燕尾形動能輸出保險。意味著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沖鋒,當蒸汽耗盡的那一瞬間,他們能依靠的就隻有自身的力量,身外的甲胄反而成了累贅。 “殺!” 所有騎士跟在騎士長後麵,他們的腰間噴出兩條粗壯的蒸汽尾翼,強勁的動力讓他們感受到腰間的穩固器快要離體而去。大劍泛著寒光,借著騎士旋轉的身體辟出強有力的一劍,扛著重炮的菲林戰士已經盡力的抵擋,可身上的甲胄還是如同紙一般的破碎。 一劍就被攔腰斬斷,可這似乎沒有嚇到後麵的敵人,他們隻是不斷的前壓,簡單的把武器砍到騎士們的身上,不再管是否能造成傷害。 更有甚者抱著鐵通沖來,用自己的身體補足鐵通的機動性。自殺式的攻擊,在接近的瞬間自己燃爆‘黑黃金’,緊接著的就是兩聲爆炸聲。 此起彼伏的爆炸在這平原吟唱,翠綠的草地早就變得泥濘,中間的位置更是被翻了幾遍,幾乎看不出原貌,隻剩下一團團報廢的、冒著黑煙的甲胄,以及裡麵差不多熔化的血肉。 借著蒸汽噴發,空氣中彌漫著燒焦、血腥的味道。可怕的是這些狀況一直要延續到落幕帝國最後一位騎士倒下才會結束。早上還是細雨滋潤著的草地,現在就是千人同睡的填屍坑。 “抓活的!” 戲謔的聲音包圍了騎士長,在這似乎被落幕國遺忘的小平原上,最後一位騎士還在為了抵抗入侵者而揮動手中劍。 他是騎士長,按理說應該在其他騎士前死去,那將會符合軍隊的教受義,他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奮力的殺敵,吸引最多的仇恨。 可敵人好像是故意留下他,遲遲沒有進行圍攻,直到現在才把他圍在中心,說了一句騎士之辱的活捉。 他也隻是騎士長,高層的授意他不懂,他隻知道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保衛這片土地,所以那柄嵌有六角形徽章的大劍還握在他的手中。 噴出最後一點蒸汽,華麗的轉身、揮劍,帶走了一位在他身後蠢蠢欲動的敵人。蒸汽還未散開,可敵人已經破開霧氣,尖銳的金屬手掌從霧氣中伸出,死死的按住了騎士長的肩膀,然後是腰、腿。一雙接著一雙的手向他伸出,把他死死按在了這片殘酷的土地。 就連最後的自爆機會都沒有,雖然他的蒸汽已經用盡。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活捉他,也不想知道。騎士的榮耀也好像隨著進入鼻腔內的腥味逐漸消散。 這一刻,他反而有種灑脫的感覺,原來安靜的山野是如此令人安心。外表的甲胄不再是值得炫耀的東西,而是他的殼,暫時的把所有的不安隔離開,隻為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遠處天空卷一陣風,借著山坡吹下來到平原上,輕輕的攪動著粘稠的空氣。這沒有引起任何士兵的注意,菲林人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騎士長的身上,準確的說他的甲胄身上。 他們還從未獲得過如此完整的甲胄,把這具帶回去肯定就能研製出一樣的甲胄,他們就能在裝備上追上來,不用再恐懼騎士鋒利的大劍和堅韌的身甲。 被束縛手腳的騎士長任由菲林人把他扛在肩上,向著那列隱藏著的列車走去。 其實菲林人對於這次的突襲早就打算好了,目標就是騎士甲胄,用新發現的“黑黃金”為餌,釣出落幕的貪婪。暗子早就被發現,交接的地點也是菲林一步步‘引誘’他們設定的,因為這裡有他們暗中修建的鐵路,隻要得手,他們能最快的運回國內。 ... “你是說這個騎士小隊就是餌?”牧師問道 對於辛吉德剛剛的分析,牧師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少年真的隻有十六歲嗎?恐怕叫德諾異想天開的去想,他也不敢這麼想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嗯,菲林人想要以那種液體為餌,釣到騎士甲胄的技術。落幕帝國則是既要把黑色液體弄到手,也要以騎士小隊為餌,發動蓄謀已久的戰爭” 牧師聽到這瞳孔巨縮,雖然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但從一個少年嘴裡說出,還是顯得天馬行空。旁邊的德諾更是以一種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看著辛吉德。 “你還是那個見到女孩會害羞的酒吧服務員嗎?” 沒有理會神經大條的德諾,辛吉德再次提問 “你覺得那時漫山遍野的菲林士兵,應該占據那個行省的多少兵力?” “大概十分之一吧,以情報局以前給的信息來說,捷克行省隻有六百萬人” “其中的軍民比是十比一,也就是總的有六十萬士兵” “剛才那群估計有六萬左右” 辛吉德沉默了,落幕帝國這邊隻有僅僅數十位騎士,外加一位騎士長,就算單兵差距懸殊大,也不至於用六萬對上幾十吧,這也太過於... “不對!” 兩人瞬間想到了一起,旁邊的德諾對於這兩人一驚一乍的表現表示習慣了,自從上車就這樣了。 “顯然菲林帝國也有了猜測,他們想要的魚也可以是釣他們的餌,他們還在提防山後麵的東西” “帝國間的博弈在這種小戰役中都如此復雜,爾虞我詐” “你最後說的什麼意思?” 爾虞我詐,辛吉德用的是漢語,因為用這邊的語言他不知道怎麼表達。 “沒什麼,就是說隻要是稱得上帝國的都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