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趙德釗說話,其他三人異口同聲: “不知,願聞其詳。” “昔日杜太後病重之時,太祖皇帝在旁侍奉,不離左右,忽一日太後召我入宮。當日,太後便當著我的麵對太祖皇帝下了詔命,告知太祖百年之後應該把皇位傳給先皇,先皇百年之後再傳齊王,齊王百年之後再傳當今官家。” 說罷,趙普頓了一頓,看看趙德釗,清了清嗓子接著說: “雖然當日隻有幾人在場,但三人所知則不為秘,太後這番話難免傳到齊王耳朵裡。先皇在時,眾位皇子日漸長大,但先皇毫無冊封齊王為儲君的意思,所以,他心生不滿,鋌而走險謀害先皇……” 妙啊,趙德釗心中暗暗叫絕,趙普這家夥真的一點就通,輕輕鬆鬆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幾句話就合情合理地把趙廷美的犯罪動機給點了出來。 成王敗寇的例子,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在趙廷美還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邊的幾個人已經給他把罪狀羅織的清清楚楚。 趙德釗也並非毫無愧意,隻是政治鬥爭就是這麼殘酷:如果這次自己因為心軟沒有下手的話,相信趙廷美的身邊也有支持者,隻怕到時反而成為別人的板上肉。 想大宋立國之初,趙匡胤隻知防備武人奪權篡位,由目前之事看來,文人的刀也未嘗不利! “隻是,齊王行刺之事雖有動機,可惜沒有確切人證物證去佐證啊,到時候不光他會喊冤,恐怕也堵不住眾人的攸攸之口。”趙德釗撓撓頭。 話說古人這一頭長發是真不方便,連日的奔波,天氣炎熱再加上用腦過度,頭皮真的是難受不已。要不是知道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的說法,趙德釗恨不得立馬給自己剃個大光頭。 聽聞此言,田重進,劉廷讓和石守信三人陷入了深思。 確實如此,看上去再圓滿的謊言,也終究是謊言,沒有人證或者物證,終究隻是一戳就破的氣泡罷了。 “這倒不難,我去找高瓊談談!” 就在眾人沉默之時,趙普突然來了精神,走出了驛館。 此時的高瓊正背著手被綁在栓馬樁上,真可謂灰頭土臉,雙眼暗淡無光,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銳氣,連平時總是光亮的根根胡須也變得像一團雜草。 疲憊的身體和精神,已然把他整個人都打倒了。 從炙手可熱的皇帝親衛首領到現在的待罪之人,這個落差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昨夜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趙德釗完全沒有給他反製的機會。縱使他現在有點回過味兒來了:會不會是趙德釗賊喊捉賊,欲蓋彌彰。 但如今人家是座上官,自己是階下囚,早就兔過八道梁,說啥也晚了。 看到趙普過來,高瓊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 “趙書記!高瓊冤枉啊,我是官家一手拔擢的人,怎麼可能謀害官家啊!” 趙普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得意: 當年太宗皇帝趙光義剛剛上位,著力提拔自己府中的嫡係部隊,這高瓊為人粗野,大字不識一個,竟然也能雞犬升天,擢升為禦龍直指揮使,整日真的是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反觀自己,僅僅因為是太祖朝舊臣,就遭到排擠,全然沒人在意自己曾經為大宋江山立下多少功勛。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你高瓊沒想到吧,我今天還能重新上演一出當年陳橋驛黃袍加身的戲碼! “寶臣,你一片丹心,我又怎會不知?隻是此事過於蹊蹺,而且如今郡王殿下一心要擒得真兇,而當時隻有你最接近先皇,所以能否揪出真兇可就全靠你了!” “趙書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非是高瓊不願配合,隻是我實在不知真兇是誰,當日我奉命收拾殘兵,回來的路上遇到郡王殿下,才得知官家已然遇害了!” “你去收攏殘兵,崔太尉為何不伴駕左右?莫不是真如殿下所言,是崔太尉勾結奸人謀害先皇?” “高瓊走時崔太尉尚在官家身邊侍奉,之後的事高瓊便屬實一無所知了。” “寶臣啊,先皇殯天,有誰堪當此大任呢?齊王殿下少時便剛愎自用,如今更是乖張暴戾,豈有人主之相?武功郡王仁愛賢明,我等已決意擁立。如何決斷就在今日啊!” 看這個榆木腦袋這麼不開竅,趙普隻好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了一些。 “這……” 高瓊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又不敢完全確認,畢竟已經稀裡糊塗被坑害了一次了,這一步要是再走錯,那可真的就完蛋了。 “寶臣,如今之事,全在郡王殿下一念之間,他說你有罪你便有罪,他說你無罪你便無罪,但想讓他怎麼裁決,可是全看你自己的選擇了!話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言了。” 說罷趙普就要走,既然你這麼不上道,那還讓別人怎麼救你呢? “趙書記!高瓊願效犬馬之勞,隻求殿下保全性命!” 趙普微笑著叫人過來給高瓊鬆綁,悄悄對他說: “殿下認為是崔太尉勾結齊王行刺,到時候隻需你出來指證即可。 眼下涿州城內眾將馬上就要來此地議事,我等到時擁立新君,高太尉可要見機行事!望君謹記,生死榮辱就在一念之間!”
第6章 拉攏(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