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多久,趙德釗心念一動: 等下,這要是進了涿州城,城中那麼多的高級將官,雖然支持自己繼位的人很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執,其中肯定也不乏反對者,到時候雞一嘴鴨一嘴,豈不壞了大事。 更何況還沒有見到趙廷美,也許他現在也退到了涿州。按照歷史上的金匱之盟,他的繼承權還在趙德昭之前,萬一有人拿這個說事,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再說昨日晚上石保興和自己介紹的那個崔翰崔太尉,這家夥會不會也是奉旨去涿州找人了呢? 雖然自己順利把高瓊唬住了,但這一切都是在他懵逼的狀態下完成的,等到人家跟崔翰一碰麵,倆人一對質,品出味道來,那還能不露餡麼! 反倒不如趁著現在皇帝親衛禁軍在這裡,先把這些大頭兵收買了。 畢竟哪朝哪代,都是手裡有槍好辦事。 再派人去把城裡那幫家夥騙出來,等他們來了自己的地盤上,周圍都是自己人,那局麵還不是手拿把掐? 想到此處,趙德釗勒住了胯下紅馬。 身旁的石保興看他不走,跟著停了下來。 昨夜拿下高瓊的操作,已經讓石保興徹底服了趙德釗,現在真的是唯其馬首是瞻了。 其他人看到主將不再前行,慢慢地,整個大部隊都停了下來。 隊伍中的士兵們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德釗調轉馬頭,從隊首到隊尾跑了個來回,吸引了眾人目光之後,高聲說道: “本王從來無意怪罪諸位!我深知諸位都是忠良赤忱之士,隻是亂軍之中失了方向,未能及時找到宮車所在,才導致今日之變! 如今隻願眾位隨我擒得真兇,好為官家報仇,也為諸位昭雪! 隻是如若進了涿州城,我軍主力在彼,且人多口雜,各級將官如得知官家遇刺,難免有人會追究諸位之罪,到時便是本王想要保全,恐怕也難了。 話說回來,現官家已然殯天,人死不能復生!有道是國不可無主,天不可無日!…” 趙德釗暫時停了下來,看向眾人。 石保興突然大喊: “眾將士們都看到了,武功郡王殿下體恤下士,現在已經赦免眾人失職之責!殿下賢明仁厚,又是太祖皇帝嫡子!如今繼承大統真可謂名正言順!諸位可願隨我共保殿下?” 眾多士兵經過這麼一提點,都反應了過來, 本來還有點擔心被追責,結果天上就掉了個餡餅! 這世上還有比擁立新皇的從龍之功更大的功勞麼? 這一起一落之間,怎麼選擇還用說麼? 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山呼海嘯的聲音就響成了一片! “誓死追隨!” “願效犬馬之勞!” 也不知道躺在驢車上的趙光義如果泉下有知,看到這一幕該作何感想。 “好!眾卿之心本王已了然,事成之後自然各有賞賜!現我等返回金臺屯,傳涿州城內眾將到此議事,到時如有不從者,但聽我號令行事!” “遵命!”眾人個個躍躍欲試,齊聲回道。 趙德釗又對石保興道:“現在,你快馬加鞭去涿州,先暗中找到昨夜我們集會的趙書記等人,讓他們即刻過來!然後你再去通知學宮內其他人等一個時辰之後來此議事,切記千萬不要說是我讓他們來,隻說奉官家旨意前來傳召眾人,萬萬不可泄露消息!” 趙德釗想著已經過了正午,按照約定的時間,石守信他們應該已經回到了涿州,先把這幾個鐵桿找過來商量一下,也好讓他們有個準備。最後再讓其餘人過來,到時候有誰不服直接現場拿下! 畢竟隻有這一次機會,他要盡最大努力確保萬無一失。 “是!”石保興拍馬而去。 趙德釗坐在驛館外,安心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考驗。 約莫兩個時辰左右,遠遠的道路上塵土飛揚,趙普等一行四人騎著快馬風塵仆仆趕來了。 趙德釗上前迎接之後,帶領四人跪拜在趙光義的屍身前,嚎哭了一陣。 畢竟在這麼多人麵前,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不過麼,從字麵意思就知道,嚎哭嚎哭,嚎多哭少。 程序走完之後,趙德釗帶著他們幾個走進了驛館。 四人麵露喜色,對趙德釗躬身行禮, 趙普道:“如今大事已定,臣等拜見官家!” 石守信滿臉紅光,恍若年輕了20歲,又回到了陳橋驛的那天:“趙書記說的有理!老臣這麼多年來就盼著這太祖嫡子繼承大統的日子!” 趙德釗擺擺手,說道:“各位,現在還不到慶功之時,所謂行百裡者半九十,畢竟涿州城內還有眾多臣工將領......” “那又何妨!誰要是反對,我田重進手裡這口刀會教他答應!”田重進須發皆張,趙德釗知道,他這種猛將,絕對不是虛張聲勢。 “田太尉!若能說服,還是不要輕易動刀兵!人多眼雜,到時候傳出去,倒顯得官家即位名不正言不順了。”趙普進入狀態非常快,一句一個官家,讓趙德釗聽的是非常受用。 “諸位離開涿州時,可曾見得廷美殿下?”趙德釗心知肚明在這些古人眼裡,這樣稱呼趙廷美肯定是不對的,怎奈他實在不知道趙廷美被封了個什麼王,隻能這樣了。 “昨夜我出城之時正好遇到齊王殿下帶人撤回涿州。”一直沒說話的劉廷讓答道。 “哦?他沒問你要去何處?”趙德釗有些擔心。 “當時我們這邊沒有打火把,他並未看清是我。” “現在我最擔心就是有人擁立齊王。哦,還有一事,昨日禁軍統領高瓊擅離職守,以至於先皇被刺,現已被拿下,正嚴加看守。接下來至於如何拷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眾位可有良策?” 說罷,趙德釗一個個地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 其實趙德釗之所以把這兩件事一起說,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但總不能一直自己做惡人吧,也要給這幾個人一點表現機會的。 而這老哥幾個到底都是千年的老狐貍了,他們對於趙光義是怎麼死的,都心知肚明,但偏偏又好像啥也不知道。 這時候石守信又開口了:“官家,先皇宴駕之時,不知高瓊卻在何處?” “當時禁軍早已潰不成軍,四散奔逃,先皇派高瓊前去招撫。”趙德釗答道。 “話說崔翰不是應該一直護衛在先皇左右麼,怎麼他昨夜也去了涿州城內?” 劉廷讓頗為不解,也不知道趙德釗用了什麼招數,能夠讓這兩人和那麼多禁軍同時離開,露出這麼大的空子給他鉆,簡直是難以置信。 “會不會高瓊本來無辜,隻是崔翰這奸賊勾結朋黨,看先皇身邊守衛不足,趁機去通風報信,然後痛下殺手?”趙普眨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人,說道。 “對對對,定是如此!可是如果查證之後,將誰定為朋黨更加合情合理呢?” 田重進若有所思,不知道該找誰來接下這口鍋。 趙德釗聽了他的話差點沒笑出來,什麼叫“將誰定為朋黨更合情合理?”這不是不打自招麼,擺明了是誣陷別人? 畢竟田重進還是粗人一個,雖然也想裝樣子拽拽文,但還是開口就露餡。 “官家,眾位,你們可曾聽聞金匱之盟?”趙普輕拈胡須,頗為神秘。
第5章 定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