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談家事(1 / 1)

博彥塔拉 喜旗大牛 4019 字 2024-03-17

李博彥贏了,這是鄂景洲想不到的,也是帳篷裡的所有人想不到的。   李博彥要攙起一下坐在地上的鄂景洲,但被鄂景洲拒絕了。鄂景洲用刀鞘作拄棍,緩緩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土。   “我答應你,替你保密。”鄂景洲說。   “還有,今天屬下這以下犯上,還請恕罪,別記恨咱。”   “放心,我心眼沒那麼小。”   鄂景洲對他麵前的人感到更加好奇。   “你家在哪兒?”   “呼倫郡舒都縣雅克薩,家父李丘,前吉拉林設治局伐木營農墾兵總旗。已經過世了。”   “令堂呢?”   “也沒了。”   “做什麼營生”   “在鄉學教過書,在貨站扛過包,家裡的農活也幾乎我一個人挑著。”   “可有家眷。”   “一個剛過門的妻子。”   鄂景洲聽罷,直搖頭。   李博彥忽然問道:   “總旗,你呢?”   “我,上京人。自小隨父出征,也曾立過戰功,父親調哪兒我調哪兒。”   “上京待過吧?”   “待過,不過不長。”   “怎麼樣?”   “和這裡比,當然無盡繁華,但這畢竟是塞北苦寒之處,和真正大城市——長安洛陽揚州金陵比,差的不止天高地迥。”   “你都去過啊?”   “我都聽說過。”   “若真有那般人間風流,倒也想體會一把,隻是我們這大部分百姓為生計四處奔波,囊中羞澀,哪顧得上風流?是吧,跟自己媳婦兒半夜在床上……嗯,你懂的,就算一項娛樂活動了。”   鄂景洲笑而不語。   “好好跟著我,建功立業,也許有這機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好。”   他們聊到三更鼓發,月牙正南,才算作罷,鄂景洲繼續忙自己的,李博彥繼續燒自己的火,帳篷裡的人,仍是此起彼伏的鼾聲。   第二天,在困頓中小憩的李博彥被人愣薅起來,帶到了中軍帳中。   中軍帳裡,節度使鄂飛,百戶將軍佟盛,正在議事,看見兵士將李博彥帶過來,便停止了商討。   無外乎一些家長裡短的討論,但是鄂飛看李博彥的神情,卻是嚴肅中帶著柔和,這讓李博彥感覺困惑還帶著點不舒服。   “節使,屬下看您對我的神情,有些不一樣。”   “是嗎?若是說真有什麼不一樣,可能是因為你像我一個熟人。”   “那是屬下榮幸,小旗全體士兵的榮幸。”   “你真是呼倫人麼?”   “是。”   鄂飛將軍若有所思。   “你說你父親曾經是總旗。”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原本我父親並非總旗,而是管賬房的,直到有一天我們原本的賈總旗把我們賬上所有的資產卷跑了,沒辦法,設治局的主事信任家父,讓他做代總旗,那伐木營農場畢竟是官家產業,竟被那總旗拿去做了賭資,造成入不敷出,我父親無法,麵對爛攤子,自己無法收拾,隻能辭職,辭職前,他動員全場二百餘屯墾兵卷走當年所有糧食和營收,一並離開。”   “人家沒找你父親麼?”   “能找著?一是這事他們做的不光彩,上下勾結買空賣空,二是他們其實沒損失什麼,地已經在他們手裡了。比起那黑油油的肥沃土地,那點糧食算什麼?”   “你知道是誰做的這……暗箱操作?”   “家父說,好像是京城的什麼大官,父親做總旗的時候,不是沒組織過上訪告狀,然而我們這產業歸屬尷尬,因為這個,當時在西京道,嶺西設治使,和戶部之間互相扯皮,然後不得已才有家父的舉動……”   鄂飛節度使就問到這裡。他讓李博彥回去,佟盛將軍看著李博彥的背影,表情復雜。後來證明,李博彥和佟盛倆人之間沒少起沖突,這裡暫且不表。   鄂飛節度使突然說:   “我倒是很喜歡他。”   “那你就多給他機會,歷練他,讓他長起來。”   “他向我以前遇到的,那還是我做上京左衛百戶時遇到的,皇長孫,你別說,他們還真像,跟一個人似的。”   李博彥的話題在中軍帳中就算翻過篇去了。   鄂景洲在中軍附近遇到李博彥。   “你在令尊麵前提我了?”   “就說了一嘴。”   “我爹的事,他怎麼這麼上心?”   “不太懂,他是不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好吧。”   暗地裡都傳,李博彥得節度使父子賞識,可能要升,李博彥到後來也懶得解釋,隨著這些新兵逐漸完成訓練,開始投入前線中,李博彥升的消息遲遲不來,這些流言就自動消散了。   ……   冬天,在遼闊的雪原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博彥領著他這一小旗人巡邏,他們裹著厚重的獸皮套著笨重的鎧甲,深一腳淺一腳在茫茫的雪原上,後麵的人踩著前麵人的腳印,留下一條長長的印記。   沒人敢提休息,因為不敢休息,極寒天氣不緊著動兩下,隻怕是死在這裡了。   直到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地窨子裡,有人已經燒好了溫暖的地龍。你看這些人,急忙鉆進帳篷中,迅速整盡自己身上的雪。   有人叫剛從外麵回來的李博彥等幾個到夥房幫忙。李博彥到那兒,看到卸下不少肉什麼的,想著難得吃肉了,無比興奮。   李博彥用斧子劈這凍得無比硬實的牛肉。   廚子老擓從地窖爬上來,差點閃到腰。   老擓說:“本還指望博彥提個總旗百戶什麼的,提攜提攜我這一把年紀,結果可好,到頭了我還得爬地窖”。   “老擓,你這不拿我打趣麼?哪的事呢?”   “那天聽誰,小張說,看你跟鄂總旗比招,你還贏過他了是吧?”   “嗯?張躍平,你咋知道?”   “我們就趴著窗戶這兒看著呢”張躍平說。   “裝睡倒挺像,你們還聽到什麼了?”   “說什麼保密,又說到長安什麼的,亂七八糟的”張躍平又說。   “不過你那刀舞的,真……不知道用什麼話說了,太帥了。這麼說吧,大夏國三京十八郡數第一”   “謝謝”李博彥仍砍他的牛肉。   “你看你,還誇你你還不樂意聽,還裝什麼高冷”   李博彥提著斧子,說著往這邊就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