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彥病了,昏迷了過去,守衛發現他昏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當他昏倒的時候,矢韋人的頭頭馬上下令醫治他,幾個矢韋人的兵把他抬到了一處營帳,找了隨軍的一位老郎中給他診治。 昏迷了一天,他終於在傍晚時分醒了過來,那位郎中正在給他號脈,確定他好多了,囑咐他把旁邊的一包粉末,就水服下。章古臺就在旁邊,端來一碗水他打開那個牛皮紙包裹著的藥粉吞入喉嚨中,那藥極其苦的勁道讓他差點把那點藥末順著喉嚨噴出來。章古臺拿著那碗水,給李博彥灌了下去,李博彥這才好不容易緩過勁來。 李博彥用它不太流利的矢韋話給郎中表示感謝,並詢問郎中的名諱。 章古臺在一旁說到:“這是我們草原上最有名的郎中——伊希巴雅爾,他看病是一絕,他治好了他們的大汗……” 伊希巴雅爾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他接著跟他說他的病情,伊希巴雅爾郎中說話快,李博彥一下子聽不懂,隻從當中大概聽到“感染風寒”這麼幾個詞什麼的。 伊希巴雅爾郎中提著他的藥箱出去了。李博彥這時候問章古臺: “我怎麼了?怎麼是你來照顧我?” “守衛發現你昏迷了,稟報了安達汗,安達汗下令必須治好你,說你不能死,那個守衛逼迫我照顧你。”章古臺回答到。 “謝謝你呀!”李博彥又標識感謝。 章古臺隻是笑了笑,端著水盆子出去了。 李博彥躺在這個小小氈房的塌上,他現在想,人家既然不想咱死,也許說明咱有點用。 這時候,一個人進入這個氈房中,坐到他的旁邊。 李博彥猛地一起身坐著,卻感覺頭一下子疼起來了。 他看清了來著的麵目:衣著華麗,金線縫製的皮靴子一塵不然,兩個辮子墜在臉的兩側,帶著一頂華麗的帽子,黑色的帽簷與圓頂和高尖,似乎是矢韋統治者的打扮,他知道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安達汗了。 李博彥就這麼瞪著他,不說話,那個人隻是從容不迫地坐下,旁邊站著一個侍從一樣的人,腰上別著一把彎刀。 那人開始講話,他講,他身邊那個精通漢語的侍從翻譯給他。 安達汗說:“這裡待著還好吧?” 李博彥說:“托您的福,病了,又被治好了。” 安達汗說:“我記得你,當時兩個人偷襲我的營帳,其中一個有你,這次的襲擾,沒想到咱們真正見麵了。” 李博彥說:“和敵寇作戰,我的榮幸,當然如果能砍下您的頭顱,獻給我們的鄂飛將軍,那定是極好的。” 李博彥察覺到安達汗臉上有一絲絲地不爽,但是不愧是統治者,能喜怒不形於色。他接著又說: “我可以把你當草芥一般隨意丟棄掉,但是我想留你一命,因為我愛惜你的才華。” “那謝謝啊,不過你不必留著我的命。” “你就想死麼?你現在死了也不會是英雄,你‘叛徒’的名聲已經傳開了,你死了,誰給你證明清白?”安達汗說這話,嘴角閃過了一抹笑。 “清者自清,天下人自會有他的判斷,我的戰友會證明我的清白。”李博彥堅定的說。 “不可能了。” “為什麼?” “你的戰友們也將自身難保了,這幾天,那個鄂飛把我們在他軍隊中安插的探子和間諜全部一窩端了,不過不重要了,聽說你們的朝廷將要對臚朐三鎮的軍隊有所行動,我們也將趁這個機會將你們東夏倚重的主力一舉消滅,然後主力翻過大矢韋山直驅西京,你覺得好嗎?” “在您唄,如果你能實現的話?不過我說,你就是妄想。” “你不必嘴硬,我們先一舉拿下東夏,然後趁著此刻中原內亂在一舉南下中原,我們把所有的土地都變成我們矢韋人的牧場,建立一個一統天下的大矢韋帝國!” 這時李博彥看著他笑了,那種笑,帶著譏諷,輕蔑。 安達汗接著講: “如果你能為我所用,我保證你榮華傍身,富貴恩及子孫後代,如何,你考慮。” “你覺得有多少真正的仁人誌士是做投降派的?我們漢民的歷史若了解的話,你懂我會怎麼做。” “你會後悔的。” “不可能,您不如直接殺了我。” 安達汗有點怒了: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博彥用了他此時最流利的矢韋語回答他。 “我的戰友會在您的屍體上喝慶功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那個侍衛欲拔刀,被安達汗擺手攔下了。安達汗沒再說什麼,直接拐出了氈房。 李博彥的病很快好了,天氣又降溫了,敵人給他換了一處關押的地方,是個地窖,準確的說,應該是個半地下的地窨子,沒有生活,所以還是偏冷,但是比起拴馬樁直麵風霜,這裡應該好了太多。 李博彥“叛變”的消息傳到朝廷,雍都王大怒,要誅九族,還是陶林進言勸阻,改為隻牽連家人,李博彥的家人,明著的隻剩下杜春霞母子,還有他的一個妹妹李端陽,妹夫滿貴,按照要求壯年男丁一律斬首,未滿十四歲男丁和女眷要流放。滿貴聽說要殺頭,直接就跑了,不知所蹤,留下個端陽孤苦伶仃要流放。 李洪在匪窩處,勸阻春霞不要下山,但是春霞決定為李博彥受這個流放的苦楚,他相信李博彥是清白的。於是,她背著孩子,主動找呼倫郡衙門自首,於是一場流放的路途開始了,她,她兒子,還有妹妹端陽,三人在官差的押解下上路了。上路之前,明安親王出麵,設宴款待了官差,還給他們塞了老大一筆錢,請求不要為難他們,官差答應了,他們便上了路。 李博彥家所處的呼倫郡北部一帶,就是東夏西邊的流放地,不過他們流放的地方,恰恰在最東邊的鯨島。他們要走過西京,上京,走一條漫長的官道,還要坐船,再走才能到達地方。 朝霞剛剛升起的時候,在大矢韋山中,兩個女眷輪流抱著一個孩子,後麵跟著兩個官差,緩緩地走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