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燧和陶久錫行進在前往鯨島的路上。 　　陶久錫說：“我和家父說，我要出去走走，他就同意了。” 　　李元燧問他：“那地方不比上京，很苦，你確定麼？你不必陪著我。” 　　陶久錫說：“咱們是朋友，再說，也不是隻沖你。” 　　李元燧問：“那是為啥？” 　　陶久錫說：“那天咱們遇見的那個和你爭辯的伶牙俐齒罪婦。” 　　李元燧不解：“咋的？你對他一見鐘情，我說我看你看他眼神都是直愣愣的。” 　　陶久錫說：“她像我的母親……” 　　李元燧說：“你母親？” 　　陶久錫說：“嗯，尤其那個眼神。” 　　李元燧疑惑：“印象裡我都沒見過你有母親。” 　　陶久錫說：“在家父的畫中，我經常看見他悄悄拿出來，端詳，有時流淚。” 　　李元燧感慨：“我還是頭一次知道陶禦史是個癡情的人呢！” 　　陶久錫說：“就不要那我家父打趣了。” 　　李元燧問他：“我到鯨島是做總旗的，不起眼，你不會真到我手底下做什麼小兵吧？” 　　陶久錫說：“不然怎麼辦？” 　　李元燧說：“我要不求求鯨島節度使祁忠義大人，讓你做個記事什麼的，你畢竟有才華，別浪費啊！” 　　陶久錫說：“我有什麼才華？全上京城都知道我是個浪蕩公子，紈絝子弟，不學無術。” 　　李元燧說：“別人信這個，你覺得我會信麼？別人就算不了解你，我是了解的。” 　　陶久錫說：“我能跟著你一起去鯨島，就行。” 　　李元燧一打馬：“走吧。” 　　二人一起奔著曙光升起的方向前行。 　　…… 　　安達汗獨女百靈公主從矢韋汗庭來到安達汗營帳處，拜見了安達汗殿下和一眾將領，然後某天晚上的一次宴會中，安達汗許諾，哪位將領戰功赫赫，把女兒嫁給他，讓他做安達汗的女婿。 　　安達汗沒有兒子，而且就這一個女兒，安達汗有最廣闊封地，有富饒的草場和數不清的牛羊，以及人數最多的部眾。眾將領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安達汗賭上了身家性命，要和對麵的東夏來場決戰。 　　這天章古臺又偷著給李博彥送餅，餅裡罕見的夾了塊肥美的烤羊肉。 　　李博彥問：“今天什麼日子，整得這麼熱鬧？” 　　章古臺說：“我們尊貴的安達汗的獨生女來了，安達汗殿下說，誰戰功大，把姑娘嫁給他，把自己的所有做女兒的嫁妝。” 　　李博彥感慨到：“這是要豁出去的了。” 　　章古臺說：“大人們很興奮。” 　　李博彥說：“這能不興奮麼！不過吧，但願安達汗穩重點，不然姑娘沒嫁出去，嫁妝再賠沒了。” 　　章古臺說：“我對我們的王師有信心。” 　　李博彥說：“你可以有信心，不過我對我們的部隊有信心。” 　　章古臺說：“你確定你還有自信嗎？那天跟你說了，你的妻子、兒子和妹妹都被你們的朝廷流放了。” 　　李博彥說：“漢人歷史上有個蘇武，北海牧羊十七載，即使身陷囹圄，家人被讒言陷害，他也不改初心。我的家人，我對他們不起，但是這個國家能有希望，我死了又如何。” 　　章古臺搖了搖頭，默默地出去了。出了李博彥的地窨子，他看見遠處走過來的百靈公主。 　　章古臺上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施一禮： 　　“奴隸章古臺，拜見公主。” 　　“這兒是誰？”公主問。 　　“一個被關押的東夏戰俘。安達汗交代留他一命。”章古臺解釋。 　　“是那個李博彥麼？”公主問。 　　“是。” 　　“門打開，我進去。” 　　“一個俘虜，生活的地方臟兮兮的，公主就別進去了吧？” 　　“我讓你打開！你個奴隸廢什麼話？聽著，我可以要你命。” 　　章古臺識相地打開了門。 　　章古臺開門，公主的腳邁進那個地窨子的時候，李博彥剛剛把那餅的最後一口咽下去。 　　公主站到了地窨子中，看到他眼前的人，圍著一件矢韋樣式的舊袍子，蓬頭垢麵，腳上有隻靴子是“開口笑”，露出裡麵破口的襪子。 　　這時李博彥聽見動靜，一回頭，看到一個穿著光鮮的女子，戴著高高的帽子，帽子上鑲著、墜著閃閃發亮的寶石，李博彥猜到了，這是“百靈公主”。 　　李博彥就這麼正襟危坐看著她。 　　“請恕我不能給您施任何禮。”李博彥說。 　　“我知道，我也不奢求一個階下囚的破禮。”百靈公主說。 　　二人又是一番對視，互相打量。 　　從百靈公主的眼中看，這個人眉宇間有一種英氣，是多臟的泥垢也遮不住的。 　　從李博彥眼中，看到百靈公主麵龐的華貴雍容，不過那眼神中似乎藏著心思不讓人看出來。找書苑 www.zｈaｏshuyuan.com 　　“你就是那個和狼搏鬥把狼打死的莽漢？”百靈公主問。 　　“是，這還拜安達汗所賜，其實我本該做一個狼口下的冤魂的。”李博彥說。 　　“那感謝長生天了。”百靈公主回答。 　　“是。”李博彥敷衍地應和。 　　“你有什麼需要呢？”百靈公主問。 　　“您能答應麼？”李博彥問。 　　“您覺得我會答應麼？”百靈公主問。 　　“您覺得我是什麼想法呢？”李博彥問。 　　百靈公主笑了。 　　“你還挺有意思。”百靈公主說。 　　說罷，百靈公主轉身出了地窨子。 　　當她回到安達汗的營帳中，歡樂與樂舞還在繼續，你能看出剛剛在李博彥被關押處的歡樂的神情不見了，臉上依舊是僵硬的矜持。 　　宴罷，安達汗問她： 　　“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找地方方便去了。” 　　“那時候問你要不要隨我前來？你還嫌此處偏僻，不如汗庭繁華，怎麼又主動過來了？” 　　“女兒擔心阿爸啊。這馬上要打仗了，女兒怕阿爸有個閃失，擔心嘛！”百靈公主說。 　　“你阿爸能怎樣？久經沙場，這場小仗又如何？不還是隨時就平了，咱們的軍隊，能很快打到上京去。”安達汗安慰到。 　　“可……” 　　“阿爸這麼跟你說，東夏內部，有咱們的內應，有人聯係我，約定我夾擊臚朐三鎮。你保密，別跟外人傳。”安達汗說。 　　“阿爸你還是小心的好。”百靈公主說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