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從倉房中,將幾個人叫到一起,商量了事情。 “我們還是得躲,那幾個人雖然殺了,但是當他們的主子發現屍體的時候,會不會再來追殺我們,好斬草除根。”春霞說。 “所以嫂子,你什麼意思?”端陽問她。 “我們得躲。”春霞說。 “躲到哪兒?”端陽問她。 “相對較遠的地方,有個山洞,如果我們能趕在天氣更冷之前搭上個地窨子住,我們還能挺過這個冬天。”春霞說。 “可是如果他們發現我們的蹤跡,然後又來殺怎麼辦?”端陽問。 “大不了再跑。”春霞說 “嫂子,咱們就真成逃犯了。”端陽說。 “姐,我覺得咱們不能躲,躲永遠解決不了問題。要我說我們就在這兒守著跟他們死磕到底。”博斯太說。 “可是……咱們不能再犧牲了,多活一個人,咱們鄉親們就多一分希望。”春霞說。 “如果人家不讓咱們活呢?咱們等著被人家追著殺死麼?人家是……”博斯太實在不想再說下去了。 “我也覺得躲不是問題。”王主簿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王叔,你……”春霞不解。 “主謀者必然不是一般人,而我們都沒弄明白誰要殺我們,為什麼要殺我們,如果我們貿然跑,或者不跑,都會被他們再次害到。”王主簿說。 “那你的意思是……”春霞問他。 “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我們應該即刻去豐原縣。”王主簿說。 沒多廢話,博斯太找了個板車,把王主簿,還有各人必要的行李載著,由博斯太拉著,春霞和端陽在後麵走著,他們迎著夕陽,扮作進城的農人商人,前往著豐原縣的方向。 在一個農民農忙的小屋中,幾個人圍坐著,他們別的沒帶太多,但是毯子卻帶夠了,窮家富路的道理還是懂的。 王主簿年歲大了,夜裡寒涼,竟然咳嗽起來了。 “大叔,還好吧?”博斯太問他。 “腦袋有點迷糊呢?”王主簿感覺到不適。 “咱們也沒法,這附近也沒有個郎中什麼的,這怎麼整呢?”端陽說。 “我有個土辦法,應該好使。”博斯太說。 “試試吧。”王主簿說。 “別呀,天亮進城找大夫吧。”春霞說。 “等天亮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起來呢。”王主簿說。“你就試吧。” “姐,你把你頭上的簪子借我一下。”博斯太說。 春霞將自己的簪子遞了過去,博斯太接過來,又掏了個火折子出來,吹著了,燒了燒那簪子的尖部,對準王主簿左臂關節內側的血管,一針刺了下去。一股黑血流了出來。 一會功夫,王主簿就感覺好多了。 “我就說吧,這辦法好使,我們部落的人都是這麼治的。”博斯太說。 “我記起來了,我小時候我們家裡有大人也是怎麼治病的。”杜春霞說著,就接過博斯太還過來的簪子。 看著這個簪子,杜春霞用手撫摸著,把它又捂在懷裡,又重新戴回到發髻上。 “這還是夫君送我的。” “我哥麼?”端陽問。 “我們結婚以後,你哥在貨棧扛了幾天的活掙下了工錢給我買的。”春霞說著,臉上掛著幸福的神情。 端陽看了看那簪子,又看了看春霞,若有所思。 王主簿看到了春霞這般,也想到自己的過往,自己也曾有個心愛的人,父母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另嫁他人,也讓心上人看著自己枕邊有了別人,他竟然羨慕春霞了。 “你們……真讓人羨慕。”王主簿說。 “我們有什麼羨慕的,一對兒平凡的夫妻罷了。”春霞說。 “咱們在林子中遇險的時候,你說箭是他射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人之常情。”王主簿說。 春霞看到王主簿說到那一次的林中遇險,臉拉了下去。 “我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你明白,滿達,還有咱們鄉親們的慘死,是敵人作祟。你們不是超人,也不必自責。孩子的血債,得找該找的人換,我說的你明白吧?”王主簿說。 春霞看著王主簿,輕輕的點了點頭。 天亮,他們讓王主簿躺在板車上,博斯太拉著車,春霞和端陽一前一後進了城。 守城的士兵看著他們可疑,便把他們攔下來。 “官爺,我爹病了,請不動大夫出城上家診治,隻好那板車載著進來了。”博斯太說。 “那倆女的是你的什麼人?”士兵問他。 “一個我姐,一個我嫂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官爺,我們都是本分的良民。”博斯太說。 “本分嗎?前兩天縣裡還剿滅一批反賊呢!就在這豐原城附近。”士兵若無其事地說。 “反賊?”博斯太心裡一驚。 “啊,腦袋還在城墻上掛著呢?不是,你們不會是反賊的……”士兵懷疑。 “官爺,我們哪兒認識什麼反賊呢?我們原也不明白為啥大夫不想出城了。看在我們這挽救家屬心切,官爺就高抬貴手,放我們進城吧。”春霞說著,就往那士兵手裡塞十幾個銅板進去。 王主簿裹著毯子,躺在板車上,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士兵看他們沒什麼可疑,而且看著這十幾個銅板的麵子上,就放他們進了城。 進到城裡,首先是城墻上新貼的告示,就讓春霞幾個繃不住了。 隻見那告示上寫: “豐原縣署公文: 依可靠情報及內部消息,已查明豐原縣境內十裡莊村有人謀劃暴動,奉鯨島都督府令,已將暴徒全部斬殺,計一百三十四人,暴徒首級懸於城墻一月。 豐原縣令海峰” 城墻上的頭顱,已經沒了血色,個個鐵青,仿佛控訴著亂殺無辜者製造的冤屈。 他們在街頭緩緩走著,天氣比前一天更冷了,端陽首先繃不住了,哭了起來。春霞一邊安慰著,一邊忍不住自己的淚水。 他們先領王主簿到城中的一處醫館,再給王主簿號號脈,順道打聽點消息。郎中確認了王主簿無恙的消息。但是對於前兩天發生的事,那郎中卻把門都掩上,並確認外頭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