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仙首星君之途(1 / 1)

她也沒怎麼坐過船,感覺自己一樣有點暈。   衛滄說自己暈船,這話其實半真半假,除了剛開始確實不太適應,後麵也是一直在忙別的事情。   忙的就是服食仙首星君賜福的準備。   點起一盞油燈,衛滄坐在椅子上,借著燈光確認條子上的東西是否備齊。   這裡麵涉及到一些妖魔的東西,不僅不好找,價格還挺貴,分身利用陰影溜出船後,找了一段時間,才全部收集齊了帶回來。   按照方子上的順序將輔助材料丟進砂鍋,等到煎出汁水,便用濾網將渣滓濾除丟到一邊,隻留下汁水煮到沸騰。   看著汁水沸騰了,衛滄將那一枚獸鈕官印丟進沸騰的汁水中。   獸鈕官印在沸騰的汁水中逐漸融化,變成了一灘純黑色的液體。   找了個杯子將這攤純黑色的液體裝起來,衛滄放到眼前仔細查看。   之前服食填無星君賜福的時候,沒有仔細觀察,有點像二師兄吃人參果,一閉眼就從嗓子眼下去了,這次倒是有機會好好看看。   麵前這一杯仙首星君賜福藥劑,看著就像純黑色的影子,完全映照不出燈光。   衛滄皺了皺眉頭,雖然看著不太好,但是想到自己已經服用過一次賜福了,一回生二回熟,也不需要害怕。   而且自己是按照方子來的,師爺都沒事,自己也不應該有事。   一閉眼,衛滄直接將這一杯如影子般純黑的液體吞了下去。   等到賜福真正入腹的那一刻,衛滄忽然想到一件被自己忽視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極為恐怖,讓衛滄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也不禁立刻汗毛倒豎。   荀虞候給自己的是第一曜,那說明按照正常的情況,走上星君之途的人一定是從第一曜開始的。   但是自己手上這份星君賜福,按照他們的說法,至少是第三曜的行賄人。   之所以說是至少,是因為衛滄不覺得師爺在容納第三曜行賄人賜福之前,沒有服用過第一曜和第二曜的星君賜福。   再仔細想想,說不定前兩曜的賜福也被分身那一下給掏出來了,甚至直接融合進了第三曜賜福中也說不定。   自己一下子就服用了三份星君賜福,而且一份比一份高級。   要死!要死!要死!   有時候,完蛋了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但是這種可能完蛋的感覺比完蛋本身還要可怕得多。   強烈的危機感立刻漫上了衛滄的心頭,正當他準備想辦法的時候,危機,就在他意識到問題的那一瞬間進行拜訪。   幻覺如期而至,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接著一片陷入漆黑之中。   沉重的壓力從四麵八方籠罩了他,好像要將他淹沒在這濃重的黑暗中。   他的手胡亂掙紮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就在這時,他的手忽然碰到了一樣觸感溫潤的長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衛滄奮力將這東西抓在手裡,舉到眼前。   遽然間,一點燭火似的光芒亮起,衛滄借著光芒,這才看出來自己手上拿著的,究竟是什麼。   這的確是一根蠟燭,一根華麗的黑紅色蠟燭。   這根蠟燭有著近乎完美的雕刻紋飾,通體華麗的黑紅色蠟質,映襯著蠟燭上璀璨的火焰。   火焰搖曳不定,猶如靈魂的微光,在黑暗中燃燒著安慰他的心靈。   蠟燭上被點燃的燭火熠熠生輝,使得周圍衛滄潮水般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壓力漸漸離他遠去。   隨著火焰的光明照耀,一股無以名狀的神奇力量彌漫開來,直覺告訴衛滄,這根蠟燭,或許可以幫助他他走出這片黑暗。   大著膽子邁出一步,蠟燭的光芒隨之彌漫,在衛滄的雙腳之下,似乎不再是一無所有的黑暗與虛空,而是堅實的黑色地麵,承載著他前進。   這無窮的黑暗中,並沒有風或者氣流,但是燭火卻在不斷搖擺著,尖銳的外焰細微而堅定地指向某一個方向。   隨著燭火的指引,衛滄不斷前行著,直到停在一個散發著白光的洞口前。   回頭看了看,他的身後仍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於是衛滄便不再猶豫,抬腳邁過洞口。   他的眼前豁然開朗,從黑暗進入光明,衛滄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屹立在自己麵前,向山巔上望去,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開始激烈跳動起來。   因為入目的異象,讓衛滄幾近膽破心寒。   在那高大巍峨的山巔之上,正有一個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盤踞著。   這怪物長著一張人類的麵龐,身體竟是一條赤紅色的巨蛇,深紅的皮膚和鱗片閃爍著熾熱的紅色光澤,那碩大無朋的龐大身形緊緊纏繞在山峰上,散發著撼人心魄的威嚴與氣勢。   這怪物除了堂皇宏偉的身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它的那雙隻有冷酷和漠然的眼睛。   雖然它長著一張人臉,但是兩隻眼睛卻是一上一下豎著長,和正常人一左一右的人眼布局完全不同。   似乎是注意到了下麵的衛滄,那怪物伸手扶住一旁的山峰,緩緩地低下頭來。   看見怪物的動作,衛滄本想躲避,但被那怪物用冷漠的眼神一掃,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飄浮起來,並向著那怪物的方向急遽飛去。   臨近到怪物眼前時,衛滄才慢慢停下。   強烈的危機感令衛滄如芒在背,直覺和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要和這個怪物對視,所以他隻能強行控製自己的視線向別處看去。   衛滄的眼神在怪物身上遊走,忽然發現在那怪物的口中,似乎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那是什麼?   衛滄凝神看去,這才勉強看清了閃閃發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個燭臺,燭臺上沒有蠟燭,隻有燭臺本身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而且看大小,貌似正好適合自己手中的蠟燭。   衛滄低下頭,端詳著手裡已經熄滅的蠟燭,從內心深處湧出的好奇驅使著他,讓他想要仔細看看這個燭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衛滄準備仔細觀察那個燭臺時,那怪物似乎突然對他失去了興趣,緩緩閉上了眼睛。   沉重的黑暗再次滾滾而來,但是這一次,手上熄滅的蠟燭卻再也無法保護他。   “呼,咳,咳,咳。”   衛滄從椅子上驚醒過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仿佛是溺水的人從深海中被暴力拉回岸上,那種粉身碎骨的感覺讓他記憶猶新。   將全身上下快速摸遍,衛滄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好在真實的觸感告訴他,那些隻不過是他的幻覺,現實中的他還活的好好的,隻是出了一身汗,幾乎浸透了自己的衣服。   這一次容納星君賜福,衛滄冒了不小的風險,相當於直接違反了鐵律,同時選擇了第二條星君之途。   但是仔細想來,倒也不算完全違背,頂多算是衛滄鉆了漏洞。   因為填無星君的賜福是被分身容納的,衛滄的本體則是容納了仙首星君的賜福。   但是因為分身的特殊性,衛滄既可以使用填無的能力,也可以使用仙首的能力,無非要分主次強弱而已。   不過除了多得到了一條星君之途,衛滄還有一個收獲,那就是感覺之前服食的填無星君賜福,竟然被自己完全容納了。   這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非要說的話,更像是一種工資到賬的踏實感。   可是填無第一曜的星君賜福名為扒手,叫這個名字,不應該是和偷相關嗎?   怎麼會和鉆漏洞有關係,這個看上去甚至更像仙首第一曜訟棍的能力。   百思不得騎姐的衛滄擦了擦汗,暫時將這個想不明白的問題放到一邊。   這次也是好險,但凡出點差錯衛滄就直接寄了。   畢竟他可能是一次性吞了仙首星君前三曜的星君賜福,從原先的啥也不是直接跳級跳到了行賄人。   還好有那支蠟燭,要不然自己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   想到那根蠟燭,衛滄突然感覺自己的眉心一陣劇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長出來。   我什麼時候要長角了?   心中這樣想著,他卻不敢怠慢,立刻伸手去摸,手掌上頓時傳來了一種熟悉的觸感,好像是根蠟燭。   衛滄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將那東西取下來,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端詳。   果然是那根黑紅色的蠟燭,隻不過仍然是熄滅的狀態。   這東西是個好寶貝啊,說不定就是那怪物口中燭臺上的蠟燭。   不過無論是不是那怪物口中的蠟燭,衛滄都能深刻體會到這東西的價值。   幻境中的經歷讓他知道,這東西需要點燃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如果點不燃,這東西頂多就是一個硬的離譜的蠟燭。   沒點燃的蠟燭,倒是挺像一把短劍的,衛滄揮舞了兩下,感覺這玩意兒還挺順手,不知道捅人好不好使。   嘗試用桌子上的油燈點亮的這根蠟燭,但是衛滄不出意外地失敗了。   既然無法用其他火焰引燃,這寶貝該怎麼點上呢?   擺弄了一會兒,衛滄依然沒有什麼頭緒,就順手將燭臺對著額頭,又給按了回去。   這寶貝自帶收納,還挺方便。   收好蠟燭的衛滄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椅子上復盤。   容納仙首星君賜福之後,最大的進步便是身體機能和魂魄的壯大。   不僅身體更加強悍矯健,記性也好了很多,衛滄甚至能回憶起自己上輩子當圖書館管理員時,看過的每一張紙,每一頁書上的內容。   當然,能想起來是能想起來,頂多屬於讀死書的那種,就算能一點不拉地將上麵的內容寫下來,畫出來,他該看不懂還是看不懂。   魂魄壯大的另一個特點,便是他可以在不完全失去對本體控製的情況下,有限地控製分身。   大概就像之前衛滄控製分身需要使用十成精力,現在則可以將精力在本體和分身之間自由分配。   盤點完了好處,也該盤點一下自己的失誤了。   這一次的失誤其實也不能算作失誤,雖然衛滄這一次的行動看上去是他自己草率了,但是往深入思考之後,他又覺得,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自己看見仙首賜福的時候,腦子裡一門心思就是把它吃了,仙首賜福是第三曜行賄人這件事,似乎被自己的腦子刻意忽視了。   再聯想到那根來歷不清不楚的蠟燭,以及分身對填無的渴望,衛滄心裡倒是有了幾分猜測。   恐怕就是那根蠟燭搞的鬼,自己十有八九是被那根蠟燭影響了。   不過影響歸影響,這東西好歹也是救了自己的命,自己有時間還是得摸索一下這東西怎麼用。   好在這一次雖然刺激,但是最終的結果有驚無險,自己手裡也多握住了兩張牌。   不過既然這根蠟燭可能來自那個口中有燭臺的怪物,說不定怪物,蠟燭和仙首之間有什麼關係。   想到了這裡,衛滄忽然從包裡摸出一張字條來,口中低低地念出了紙條上的那些文字。   “……平日維持魂魄穩固之時,當觀想鐘山之神,所謂鐘山之神,是謂逴龍。人麵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風雨是謁。”   那個怪物,人麵蛇身紅皮,兩隻眼睛還一上一下豎著長,睜眼就天亮,閉眼就天黑。   看來自己當時看見的,就是鐘山之神,逴龍。   復盤一下得失,確定自己沒有什麼遺漏的,衛滄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攏在一起,隨手找個簸箕裝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你的暈船好了?”   聶紜站在甲板上,聽到身後的推門聲,轉頭看過去,正好看見了推門出來的衛滄。   “這段時間沒見,怎麼感覺你還變得更加高壯了些。”   “有嗎?”   衛滄隔著衣服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覺好像確實粗了不少,隻是他的衣服屬於文人的寬袍大袖,這才表現的沒有那麼明顯。   “好像確實壯了一些,大概是星君賜福的功效吧。”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星君賜福本身就會強身健體,一般在低階的時候體現的比較明顯,各個星君之途之間的差別,隻不過是效果的強弱而已。”   聶紜將頭轉過去,看著江麵和江上的舟船。   “像我的星君賜福,是計都之途第一曜的祈靈子,本身也會對身體進行強化,隻不過也屬於強化比較有限的那種。”   “原來有這種說法?沒想到每個星君之途對身體的強化程度還是不一樣的。”   衛滄挑了挑眉毛,不過很快就是釋然了。   打個遊戲還得分戰士法師刺客呢,星君之途可比遊戲豐富多了。   向著遠處望了望,在視野的極限處,衛滄看見了一座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