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埋伏的人來了(1 / 1)

“咱們已經在船上飄了好幾天了,按照路線計劃,咱們得在淩山津上岸,這裡距離淩山津還有多遠?”   順著衛滄的視線,聶紜也看見了那座城鎮。   “那是柯邑,現在咱們已經過了柯邑,估計下午就能到淩山津。”   她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才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時間。   “大概在申時能到,最晚也不會過酉時。”   “也就是天還沒黑的時候,咱們就能上岸。”   衛滄點點頭,好像想到了什麼,麵色卻突然嚴肅起來。   “是按照原來的計劃走合適,還是天黑再靠岸更好?”   “應該天色還亮的時候就靠岸好一些,拖到天黑,那時候黑燈瞎火的,恐怕不好裝卸銀子吧……你臉色怎麼這麼嚴肅?”   聶紜回頭看見衛滄嚴肅的臉色,本來還有些困惑,但是立刻就明白過味兒來。   “你的意思是,有人會在那時候對我們下手?”   “咱們已經在金龍江上飄了二十多天,先不說經過這麼長時間,幕後之人估計早已知道咱們這一隊押送人的具體信息,就是下麵押送的禁軍也早就已經疲憊和麻木了,說不定他們連我服用填無星君賜福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隨手將茶杯碎片丟進江裡,衛滄倚著欄桿看向聶紜。   “用快馬的話,消息肯定能傳的比船快,如果要做埋伏,上岸裝卸銀子是一個好機會……你覺得呢?”   “你說得對,那時候確實是伏擊的好機會,這邊也確實總有匪寇出沒,不過成氣候的倒是沒有,或者都在其他其他州府,離這裡太遠,連打秋風都未必能跑到這裡來。”   聶紜也靠在欄桿上,低頭思考著衛滄的說法。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真有人想要發難,他們會怎麼來呢,給咱們水上設個埋伏?”   “有點難說,畢竟發難的方法有很多種,要是說最簡單的方法……大概就是裝成匪盜,甚至就是攛掇一群真的匪盜來搶劫銀子。”   “不過這匪盜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僅要帶走銀子,而且還要將咱們這一群人盡數弄死,造成一個死無對證的局麵。”   分別指了指江麵和江岸,衛滄站在匪寇的角度,思考了片刻,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艘船上有兩萬兩銀子,讓他們放手是肯定不肯的,不過若是想要順利帶走銀子,他們的選擇無非也就兩個——要麼是陸路上,要麼是水路上。”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既然不能猜到敵人會乾什麼,那倒不如用排除法,去排除敵人乾不了什麼,剩下的,就是敵人會選擇的方法。   “走陸路不太可能,用車拉不僅慢,還容易留下車轍讓人抓住尾巴,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船來拉。”   “但是咱們腳下的大船又太顯眼,容易暴露行蹤,所以他們也不可能用,最大的可能也就剩下一個,那就是是用小船分裝之後,再統一送到某個地方去。”   聶紜點了點頭,肯定了衛滄的想法   “的確,這是他們最有可能的選擇,不過若是想做到這一點,對方應當是有一個大辰之途的超凡者,畢竟沒有哪個星君之途的超凡者比大辰之途更適應水上”   她想了想,接著補充道。   “而且肯定不是第一曜,很可能是第二曜甚至第三曜。”   “我打聽過了,這裡最近確實有那麼一兩個水賊頭子在流竄,叫什麼‘月卷鯉’還是‘碧伏龜’的,是大辰,隻不過不確定是第二曜還是第三曜。”   “有點意思,這大辰之途還有什麼說法麼?”   第一次聽說大辰之途,衛滄也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星君之途有什麼說法。   “大辰的前三曜的名稱分別是漁人,怒濤客和掌舵人,而且本身也是在低階獲得身體強化最大的幾個星君之途。”   這也沒有什麼值得保密的,聶紜直接說了出來。   “漁人賜福本身就偏向身體強化,容納之後不僅會讓容納者力大如牛,踏舟登船如履平地,那水下功夫更是了得,幾近那水中的遊魚,一盞茶的功夫不上來換氣。”   “怒濤客繼承了漁人的能力,還有所強化,更是可以讓自己的怒火和力量如同怒濤般洶湧而出,他們越生氣,爆發的力量就越強。”   “至於掌舵人……如果真有一個掌舵人過來殺咱們,那是最不妙的情況,別說咱們兩個,就是下麵這一百來號禁軍都可能完蛋。”   “這掌舵人的能力是什麼,聽起來也不像那種擅長戰鬥的那種名字。”   衛滄也是好奇,前麵兩個聽起來還是蠻貼切的,但是這個掌舵人,聽起來也不像是個很擅長戰鬥的名字,怎麼直接就能給他們乾團滅了呢?   “你不懂,這一曜被稱為掌舵人,是因為幾乎沒有人比他們更適合掌舵,他們在掌舵上的能力幾乎完全掩蓋了他們的戰鬥力。”   搖搖頭,聶紜倒也是沒說什麼,畢竟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掌舵人這個名字時,反應也和衛滄差不多。   “掌舵人對於怒濤客本身就是一次強化,不僅能在水下潛遊超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在水上還會獲得方方麵麵的提升,而且水域越大,他們越強。”   “除了肉身的強化,掌舵人還能勉強施展一些與水相關的咒術法術,有些是他們自己琢磨出來,或者從別的大辰之途超凡者那裡學的,但更多是大辰星君的慷慨賞賜的……有一說一,這位星君確實挺大方的。”   能近戰能遠程,這掌舵人這麼猛的嗎?   聶紜的敘述聽得衛滄也是一愣,心說還有前期這麼強悍的星君之途,這讓其他星君之途怎麼玩兒?   再看看自己仙首之途的行賄者,還有填無之途後麵的訛子和文獻家,也就是仙首第二曜的狂徒,看著好像那麼回事,像有點戰鬥力的樣子。   衛滄突然感覺自己兩條星君之途都挺廢的,哪怕把兩條星君之途的實力都拿出來,可能也難以穩贏一個掌舵人,哪怕是地上的掌舵人。   “現在想這個也沒有用,先把消息傳下去吧,就說可能有水賊過來搗亂,讓下麵的人做好準備。”   揉了揉眉心,衛滄心中也是苦悶,這次算是碰上了一個難頂的對手。   雖然這隻是一個最壞的情況,但是他也必須為這種情況做準備。   上次自己可以借力打力,玩一手四兩撥千斤,但是這一次恐怕就得自己上了,和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碰上一碰。   “就算來的是一個掌舵人,為了帶走銀子,他也不會一個人來,禁軍對付不了掌舵人,對付他帶來的嘍囉還是可以的……還是得咱們來應付最差的情況,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吧。”   聶紜答應一聲,伸手扶住欄桿,輕輕一躍,就跳到了下層甲板上。   轉身回到了屋裡,衛滄想了想,從行李箱中掏出了那個盒子。   看著裡麵的東西,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機械而木訥起來,腳下影子湧動,一隻由黑色煙霧組成的手從影子裡伸出來,拿走他手上的盒子,就這麼抓住,舉在衛滄的麵前。   隨著衛滄臉上的表情越發生動,那片支撐盒子的陰影就越淡,當衛滄完全恢復了正常之後,陰影也全部消失,手上的盒子也掉在衣服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剛才隻是一個測試,雖然分身的限製很大,但是衛滄依舊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知道了自己現在所能控製分身的極限,雖然限製很大,但是足夠了。   拿回盒子,衛滄輕輕將盒蓋打開,伸手取出裡麵的東西揣進懷裡。   現在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的事情也都是他們的猜測,不能確定是不是真有掌舵人會來。   不過早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接下來就看自己之前委托將作監工匠做出的東西好不好用了。   將作監那群擅長雕梁畫棟的能工巧匠應該是靠譜的……大概吧。   申時三刻的時候,衛滄和聶紜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的淩山津。   “馬上就要靠岸了,要是真有人埋伏,你說那些設伏的家夥什麼時候會來?”   聶紜扭過頭看著衛滄,語氣中多少有些緊張,她終究不擅長水戰,何況還可能要對戰一個擅長水戰的大辰。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要是真有埋伏,他們隨時有可能出現,畢竟再不動手他們就來不及了。”   衛滄並沒有看聶紜,而是回頭看向身後站著的禁軍。   “眼睛都瞪大了,刀出鞘,弓上弦,如果真有人要來,那絕對不會是小打小鬧,一旦動手就往死裡砍。”   “這次咱們要對付的家夥,連朝廷的撥款都敢劫,已經不是一般的流寇,必須要出重拳。”   “還有,告訴船夫,讓船隻盡量靠近岸邊,將艞板(yào bǎn,置於船、岸之間供人上下的長板)拿出來,如果對麵太擅長水戰,那就隨時準備登陸和他們乾。”   禁軍齊齊應了一聲是,除了幾個人將一條長木板抬到船舷,剩下的都齊刷刷地將家夥事兒亮了出來。   衛滄掃了一眼,心中暗暗點頭。   還行,拿出去也是精銳的樣子,至少看著像那麼回事兒。   不過這些禁軍在中都城待久了,好像也沒打過什麼像樣的仗,不知道是不是那種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   冷冽的寒風吹動著船帆,衛滄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扶著欄桿,遙望著遠方即將到達的淩山津。   安全起見,他一改之前的文官打扮,也穿上了一副厚重的甲胄,腰間掛著一柄小臂長的短刀,再加上身旁的聶紜和身後的禁軍,心裡多少也有了幾分底氣。   眼看離著淩山津越來越近,船上眾人都注意到,周圍的小船似乎變得多了起來,眾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喝罵聲從船外傳來,伴隨著一聲落地的巨響,一道人影直接跳到了甲板上。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破舊鐵甲,蓄著厚重胡須的高大男子從下麵跳上了船。   那高大男子長得兇神惡煞,滿臉橫肉,笑起來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這齊全的甲胄,想來你們便是押送那金銀的禁軍,灑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們這群鳥官差。”   這大漢隻是掃了一眼,立刻就確定了自己的目標。   “小的們,大魚來了,都給灑家上。”   話音剛落,隻聽船身兩側破風聲響起,在眾人周圍,一道道抓鉤徑直勾住船舷,細細看去,至少有五六十道。   幾乎是頃刻之間,四五十個衣衫破舊的水賊便順著抓鉤爬上船來,若是再往下看,就能發現,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水賊順著鉤爪往上爬,粗略一看至少二三百人。   衛滄皺了皺眉頭,右手按在劍柄,他知道自己等的,或者說實際上是等自己的人,來了。   押送金龍河疏通款這個任務,本身因為涉及金額巨大,知道的人不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船上一百來號人,知道押送具體內容的其實隻有衛滄和聶紜。   剩下的禁軍隻知道是押送任務,但是他們連金銀官箱都不知道是什麼,更別說押送的具體東西了。   現在這個虯髯大漢隻是上船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帶著禁軍之後,不僅沒有立刻退走,還一口就叫出自己是押送金銀的,恐怕這就是派來解決自己的人了。   既然是敵人,那就沒什麼可說的,直接抄家夥上吧。   衛滄也不廢話,伸手拽出短劍,一馬當先地沖了上去,迎上了接近他的水賊。   雖然衛滄的身形比較挺拔,不過還是顯得頗為瘦削,而且身上還有對行動造成阻礙的盔甲,但是和他交手的水賊們無不驚訝地發現,他的每一次攻擊都稱得上穩準狠,幾乎沒有人能在他手中撐過三招。   畢竟他的肉身經過兩次星君之途的強化,身體素質自然遠非常人可比,矯健的身影在戰場上閃轉騰挪,短劍揮舞間,浮現出一片寒光。   “一群廢物,都給我退下,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對付不了他。”   正當衛滄砍瓜切菜般放倒麵前的水賊,準備進一步追擊的時候,那為首的虯髯大漢忽然出現在衛滄麵前,手持大刀,一下便攔住了衛滄的去路。   刀劍相接,隻聽一聲銳響,這虯髯大漢紋絲不動,衛滄卻被噔噔噔震退了好幾步。   這虯髯大漢本就是一個極為高大魁梧的男人,一番交手之下,衛滄更是確定,這家夥的體魄與力量完全超過了自己。   雖然心中早就有所預料,但這個結果還是讓衛滄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