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官匪勾結(1 / 1)

“本官自有選擇的方法,隻管拿來給我看一看便是。”   聽得衛滄的話,樊五立刻吩咐一聲,幾個跟在後麵的夥計反身跑了回去,不一會兒就抱著幾匹棉布回來了。   “大人請看,這就是小的鋪子裡的吉貝布。”   衛滄上手摸了摸,這年頭的棉布不像底層人民用的紬絹或者麻布,都是一等一的精美手工藝品,不僅做工相當上乘,賣的更是不便宜。   不過用來止血的棉布和製作衣服的棉布要求不一樣,衛滄也隻能盡力去找那種比較合適的。   止血的棉布需要緊實,因為用棉布暫時止血時,需要將棉布緊貼傷口,使其可以快速吸收血液和血塊,幫助止血。   但是也不能過緊,否則可能會影響血液循環,進而引發其他問題。   挑來挑去,衛滄就看著一匹還勉強像那麼回事兒。   “這一匹多少錢?”   衛滄指著一匹白色棉布對著樊五問道。   “這一匹是裡麵最便宜的,若是讓小的賣,別的能賣三四十貫,這一匹也就能賣上一半的價錢,頂多十四五貫。”   樊五湊過來一看,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大人這次對小的們有救命之恩,區區一匹吉貝布而已,大人若是不嫌棄,直接拿走就好。”   “不必了,本官不習慣白吃白拿,錢該給還是要給的。”   看了這個樊五一眼,衛滄一眼就發覺了這人的心思,他也是個會做生意的。   “救人剿匪本就是公事,誰來本官也得救,你若是真感念官府的恩德,那就這樣吧……”   說到這裡,衛滄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遞給樊五。   “這裡是十兩銀子,你算個便宜,本官買下你這匹吉貝布。”   “這,這,這可使不得,小的哪敢要大人的錢。”   樊五剛想拒絕,但是衛滄不由分說,一把將銀子塞進他的懷裡。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白拿會壞了本官的名聲。”   衛滄給錢,不隻是為了買看得見布,也是為了買看不見的名。   多一些好名聲,就是多了一份資源,更何況有了今天這件事,這些商賈日後走南闖北,肯定能把衛滄的名聲傳出去。   名聲不僅能夠帶來人的榮耀和自尊,也能夠帶來很多平日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了名聲之後,財富和地位,也都會跟著來了。   十兩銀子買個廣告,何止是不虧,簡直是血賺。   正好這時候,一旁做著的水燒開了,衛滄擺擺手,沒有和樊五在這件事上多糾纏,隻是讓他取來剪子,比劃了一下尺寸,就從棉布上剪下好幾條,隨後將針線和棉布一起丟在鍋裡煮。   “針線折彎之後,在鍋裡煮一盞茶的功夫,吉貝布在鍋裡煮的時間要更長,不能少於一刻鐘的時間。”   衛滄想了想,又接著吩咐道。   “這些針線,特別是吉貝布煮完之後,不要濕著用,先撈出來放在鐵板上烤乾了,烤的時候小心些,注意火不要太大。”   “你這是乾什麼呢,又煮又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飯呢。”   聶紜從一旁湊了過來,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懂衛滄的操作。   “做點止血的東西,還有把傷口縫起來。”   衛滄頭也不抬地解釋道。   “還能縫傷口的?”   聶紜驚叫一聲,平時冰清水冷的聶都頭,難得有如此驚訝到叫出聲的時候   “沒聽說皮肉跟衣服一樣,是能用針線縫的。”   “傳說中的名醫可是能把人的肚子剖開,將裡麵的病灶割下後,又用針線縫起來的,現在隻縫個小傷口,算得了什麼?”   衛滄看著聶紜的驚訝表現,甚至覺得她的表現還挺有意思。   “你也是在刀山箭雨裡麵走過的,受傷不是家常便飯?難道受傷之後就不處理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希望自己日後沒有這一天,你先拿個傷的比較輕的練練手,我就是過來看看。”   說完,聶紜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聶紜離開的背影,衛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聶紜說的卻失敗有道理,先找個簡單的練練手,再去處理傷的比較重的,這樣的確更加穩妥一些。   走到一名被射中了大臂的傷員身邊,衛滄吩咐一聲,幾個穿著重甲的禁軍立刻沖上去,死死按著傷員。   這傷員剛想掙紮,但是四肢被完全按住,壓根動彈不得,張口欲叫,卻被衛滄找準機會將一塊手巾團成一團塞進了嘴裡,這樣既不會讓他咬到舌頭,也能將殺豬般的慘叫聲堵回去。   確認這個傷員不會影響自己接下來的操作,衛滄就低頭查驗了起了傷員的傷口。   傷口中的箭頭早被取了出來,衛滄拿了些鹽,兌上剛才煮沸後放涼的白開水花開,組成簡單的生理鹽水來對傷口清洗消毒。   隻需要再用針線將縫起來,用消毒烤乾的棉布包紮好,一切流程便可以告結束。   第一次上陣的衛滄,讓樊五他們在一邊看著,自己小心翼翼的用針線將傷口縫合,好在隻是剛開始有些不熟練,後麵就好很多了。   看完衛滄的演示,幾個裁縫和學徒都自己動起手來。   這些人應該都是第一次上陣實操,但樊五的表現看起來頗為亮眼,他那飛針走線的手段甚為嫻熟,幾下子就幫著另一名傷員縫合了傷口。   衛滄在邊上看著,心中有些好奇,再一細問,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樊五家裡貧寒,還是裁縫鋪學徒的時候,東家和師傅給的工錢少,樊五為了養家糊口,就又在菜市口謀了一份差事,他的縫合技術是在死囚那些被砍下腦袋的脖子上練出來的,   劊子手負責砍,樊五負責將死囚的腦袋縫回脖子上,既是給人弄了個全屍積攢功德,也算是額外掙一筆養家糊口的外快。   摸不著頭腦的路易十六表示很贊,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早點遇見這個叫樊五的裁縫。   轉了一圈兒,見這些裁縫和學徒們乾的還行,衛滄也就不再關心這邊的事情,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另一邊。   剛才跑開的聶紜和幾個禁軍站在一起,正在審問著被綁起來的俘虜。   其中有一個身材特別高大的禁軍,衛滄對他很有幾分印象,他叫倪子晉,是禁軍的副都頭,也是這隊禁軍戰鬥時的實際指揮者。   畢竟這一隊禁軍總得有個人指揮,一把手衛滄是一個文官,二把手聶紜則是個人能力突出,實際指揮禁軍的重任就落到了身為副都頭的倪子晉身上。   隻見倪子晉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禁軍,手裡拎著刀劍錘鐧,緩緩走到了最前麵的幾名俘虜麵前。   “說,你們是混哪個山頭的,又是誰人給你們通報的消息來打禁軍押送的主意。”   這些俘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也沒有說話。   見到此情此景,倪子晉眉頭一皺,便將手中鐵鐧一抬,指向其中一人   “推諉什麼?既然都沒人想說,那就你先說,隻要給灑家說明白了,灑家就放你一條生路。”   這個俘虜被鐵鐧指著問話,先是咽了咽口水,左右看看,見周圍的人都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最後啥也沒說出來。   倪子晉當了這麼多年軍爺,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物,行事作風頗為爆裂,見這個俘虜啥也沒說出來,也不廢話,隻是一抬手,給俘虜身後的禁軍比了個手勢。   那禁軍得了信兒,揮起手中的鐵骨朵便照頭掄去,隻聽噗的一聲悶響,打了個李白桃紅出來。   如此少兒不宜的場景,若是放到現實社會那妥妥是要被口誅筆伐的,不過大郯到底是封建社會,不僅沒人譴責,衛滄甚至還聽到不少叫好的聲音。   倪子晉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還沒等那禁軍將鐵骨朵上紅白相間的液體甩乾凈,就又用鐵鐧指著第二人。   那人見泛著寒光的鐵鐧一下指在眼前,甚至還能隱約聞到一旁傳來的陣陣腥風,直嚇得渾身直顫,嘴唇哆嗦著,想說卻說不出話來。   倪子晉也不廢話,隻是把雙眼一瞇,又是一抬手,禁軍手中的鐵骨朵立刻敲在那人的天靈蓋上,隨著一聲悶響,又是一片青紅皂白的血腥場景,隻是一旁的叫好聲更大了些。   雙眼再一瞥,還沒走到麵前,倪子晉就將那第三個人全身上下掃了一遍,那人見倪子晉的脾氣如此爆裂,一言不合就殺人,直接從黃臉嚇成白臉,褲襠都濕了,哪敢有半分耽擱,趕緊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復雜,有一個據說是城裡來的黑袍人來見他們老大,也不知道給他們老大灌了什麼迷魂湯,那個老大就屁顛屁顛地同意了過來劫人,要不然這群人看見這種全甲官軍都是繞道走的。   再一問其他人,其他人見這貨交代了,也沒有隱瞞,七嘴八舌地什麼都說了,和這人說的大差不差,都提到有個城裡人過來找他們的老大,然後他們的老大就同意了。   再問那人長什麼樣子,雖然好多人都說自己見過那個城裡人,卻根本沒有人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隻記得那人穿著一身黑袍,這次也來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   衛滄在後麵聽著,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聽這些嘍囉的描述,應該就是那個死的極慘的黑袍人。   自己倒是見過這家夥長什麼樣,但那是分身看見的,而且這人已經死了,說明這條線索已經斷了一半,另一半就得看有沒有人認知這戒指了。   倪子晉聽這些人一個勁地說有個黑袍人的存在,卻沒不知道這黑袍人長什麼樣子,以為這群人是要消遣自己,抬手就要給他們來一下。   “慢著!”   衛滄從他身後走來,一口叫停了他們的動作。   “衛錄事?”   倪子晉吃了一驚,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說謊,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這黑袍人長什麼樣子,沒必要接著問了。”   衛滄隻是搖了搖頭,也沒有解釋什麼,剛才他把分身偷偷放出來,看了這些俘虜一眼,發現他們身上的紫光也完全消散了。   “這就是一群嘍囉,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大可不必再跟他們置氣。”   “這群鳥人如何沒有說謊?既然這麼多人都見過那人,怎會不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依我看,就是這群鳥人就是聽前麵的人這麼講,自己也這麼講的。”   雖然聽得衛滄這麼說,但是倪子晉依舊有些固執己見。   “衛大人,您是不知道這些賊骨頭有多麼刁滑奸詐,別看現在可憐,您是沒見過他們擄掠村鎮的時候有多麼兇殘。”   “不,這並不沖突,他們雖然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樣子,但的確是聽了東昌府內鬼的蠱惑,串連起來入境劫掠的賊人!”   衛滄搖搖頭,將手中那個乾凈的箭頭拿出來給倪子晉看。   “這就是證據。”   倪子晉眨了眨眼,一時沒有明白衛滄的用意。   “衛錄事,這……”   聶紜倒是明白了衛滄的想法,走過來對倪子晉說道。   “你不懂,照著衛錄事的吩咐做就是了,衛錄事說他們勾結東昌府的內鬼,那就是勾結內鬼了。”   “東昌府境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多年海晏河清,連周圍十幾個州府的流寇也不敢過來打秋風,就是因為東昌府尹當年大力剿過匪寇。”   衛滄擺擺手,冷笑一聲。   “但是今天則不然,一口氣出動五六百人,已經算得上為禍一方的巨寇,而且拿著被精心保養的軍械,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官道上,還想要劫持押運的禁軍,你說,東昌府尹會怎麼想?”   “那東昌府的這位府尹大人,可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衛滄這麼一說,倪子晉立刻明白過一點味兒來,不過同時也有些擔心   “若真是如此處理,那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鬧大?我隻恐這事情鬧得還不夠大!”   聽到倪子晉的擔心,衛滄又是一聲冷笑。   “如果不將聲勢鬧得大一點,怎麼把這群老鼠揪出來?”   不過衛滄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有些單薄,於是他吩咐禁軍,將幾個帶頭的商賈叫過來,衛滄需要借助一下他們的力量。   “本官衛滄,是新鄴錄事參軍,正在上任的路上,因為公事的原因要途經東昌府。”   “本官聽說東昌府尹的當年大力剿匪,讓整個東昌府海晏河清,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種事,讓本官實在是始料未及。”   衛滄從懷裡掏出那封信,在這些人的眼前晃了晃。   “本官這裡有一封信,是中都府的胡大尹給東昌府尹的,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大可以說出來,本官在送信的時候也可以給你們代為轉達。”   聽得衛滄的話,這些商賈在底下麵麵相覷,心中都有些驚詫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