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家書(1 / 1)

數日後。   崔銘在崔坶府上休憩。   他端坐在一方木桌前,手裡捧著一張獸皮書信。   神情復雜。   望著獸皮紙上的內容,崔銘不禁思索:“黑水邑中也有此等手段?”   書信並非人力運送。   而是托以飛魚,讓其沿著黑水河回溯,而後有專門的人呈送給崔青羊。   尋常人自然沒有這等渠道。   崔坶身為黑水邑軍營都長,勉強也有資格借用飛魚送信。   “墨家勢大,不可曲其意。”   “吾兒行事盡已知之,青鱗血脈非是壞事,某也非是食古不化之輩。”   “崔氏骨血不可棄也,墨氏再是如何百般蠱惑,吾兒也需洞悉己身,非是族類,其心必異……”   類似的話,獸皮紙上還寫著很多。   崔青羊的學識並不算出眾,很多地方甚至塗塗改改,抹了不少黑點。   崔銘倒是不怎麼在意。   他隻在乎一點:“阿爹是為了崔銘之血?還是當真心疼自家子嗣,方才嘔心至此?”   與崔青羊。   崔銘其實還是抱有些許情分。   哪怕成人禮前,兩人身為父子,實際上見麵並不算多。   崔青羊生了這般多子嗣,也不過是廣撒網而已。   但對方畢竟養活了崔銘十多年,沒有半點苛待,甚至可以說是好吃好喝伺候,出入皆有隨從服侍。   情未必真,但義肯定有。   “崔青羊、崔坶、汪培……”   “還有上一任青羊寨主?”   崔銘陷入深思。   上一任青羊寨寨主也就是崔銘的便宜爺爺,崔銘和對方都沒見過一麵,早在他出生前,崔青羊便繼任了寨主之位。   不過崔銘知道崔坶、汪培兩人,與上任寨主有隙。   崔坶甚至直呼對方為“老東西”!   現在,崔銘突然想起這事,也不是閑來無事,想要緬懷先輩。   而是他太窮了——   靈性物質寥寥無幾。   崔坶人很好。   崔銘在他府上白吃白喝多日,實在厚不下臉皮讓對方天天設宴款待。   沒有款待,靈性物質增長就很緩慢。   磨蹭了幾天,也不過增長了數十。   離著崔銘重新洗練綠色詞條的目標「1000」靈性相去甚遠。   “汪培!”崔銘起身:“我的好叔叔。”   他笑著,招呼外頭:“胡師傅,還請進來一見。”   胡勇闖入房中,拱手說:“小六寨主有什麼吩咐?我胡勇旁的不行,就這腿腳利索,乾些雜事最是在行。”   這幾天,胡勇也聽了不少八卦消息——   “青羊寨崔銘融合青鱗血脈,為墨氏奉為上賓!”   “香豕丁氏、黑犬汪氏……多家邑中大族,奔走打聽,欲要下嫁貴女!”   “……”   胡勇清楚自家小寨主,可能發達了!   這腿,他得抱好。   因而現在對於崔銘的吩咐,他是格外殷切。   崔銘瞧了胡勇一眼,對方一臉諂媚,一看就知道是個想辦事的人。   不過——   胡勇的能力並不出眾。   否則也不至於蹉跎在寨主府多年,一直得不到崔青羊賞識。   “胡師傅。”崔銘取出一封名刺,“還請勞煩你走一趟,便說是我崔銘,想見見自家叔叔。”   名刺做得粗陋。   是崔銘前兩日臨時製作。   但這並不重要,隻需要盡到一份心意,汪氏之人才不會刻意刁難。   汪培與崔坶情況不同。   後者住的是自家小院,崔銘直接登門也是無妨。   前者卻是深居汪氏大宅,需得按照正式禮節拜訪,先呈名刺,後得準允,才可進入汪府。   胡勇接過名刺,不加猶豫:“小六寨主放心,我一定將事情辦妥。”   臨走前。   崔銘專門吩咐:“胡師傅,記得與十三叔知會一聲,就說我平生就好吃些山珍野味,牛馬羊豕,鱗羽獅虎,統統來者不拒!”   胡勇點頭,快步出了崔府。   崔銘這才放下心思。   重新將目光轉回屋內。   床底下,放著崔青羊給他的百納盒。   崔銘小心取出,按照固有的法子將其打開。   嘩啦一聲。   盒子大變模樣。   崔銘從其中取出方巾,神色一頓,毅然吞入口中。   “檢測到微弱靈性物質,是否吞噬?”   崔銘麵露難色,心中默念:“吞噬。”   方巾卡著脖子,一路滑落。   終於在他心中動念之時,從他體內消失不見,倏地又浮現在漆黑印璽跟前。   漆黑印璽葷素不忌。   驀然間。   崔銘又喜提了「210」靈性。   隻是他望向百納盒的眼色,卻仍有猶豫。   殘劍雖然斷裂,實際還有些大。   半截青葫蘆同樣不適合下口。   唯獨那塊漆黑頑石,小巧模樣,卻是堅硬如鐵。   崔銘思忖:“我如今大好前程,還是莫要做這搏戲之舉!”   喝水都可能噎死。   貿然嘗試吞金咽石的舉動,終歸不妥。   方巾隻是絲製,倒也有幾分回環餘地,崔銘這才想起來將它吞噬。   剩下的殘劍、葫蘆以及頑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是得從長計議。   ……   翌日。   崔銘早早打扮整齊。   青白短褂,獸皮長靴。   最關鍵的是他腰間配著兩枚令牌。   一個羊頭令牌,象征他青羊寨族子的身份。   另一個漆黑魚鱗令牌,上麵鐫著一個大大的“墨”字,表示崔銘身份與墨家核心無異。   崔坶府上並無鱗馬車駕。   不過崔銘人脈不俗,他向墨家借來了一匹鱗馬。   由著胡勇牽馬,崔銘端坐馬背。   汪氏府邸離著崔坶院子並不算遠,也就三四條街的距離,同在南區。   隻是崔銘見識淺薄。   自覺代入到了前世看過的贅婿情節之中,本能地便覺著自家十三叔在汪家過得並不如意。   再者,他這麼多年一貫生活在青羊寨。   並沒有在黑水邑登門訪人的經歷,完全按照印象中的流程行事。   “唉——”   “若是於師還在,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路上,崔銘頗為嫌棄地瞧了胡勇一眼。   胡勇是個粗人,除了跑腿,基本啥也不會。   哪像於列,在崔青羊身邊做事多年,不止人脈廣,修為同樣不俗,最重要的是他曉得黑水邑、八大寨之間的各種關係。   少有出現疏漏,平時甚至能提點崔銘一二。   這一點,胡勇拍馬也趕不上對方。   思索之間。   兩座漆黑巨犬塑像浮現眼前。   胡勇心中一喜,喊道:“小六寨主,汪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