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華微微頷首,“不錯,我會護送你回京都。” 不甚明亮的燭光下赤華的下頜線條十分好看。 誰要他護送?到底是護送還是挾持? “你想要我做什麼?”宋聽禾語氣十分冷淡,乾脆起身走到赤華對麵坐下。 燭光打在宋聽禾的臉上,終於多了幾分暖色。 “既已知曉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猜到了,朝貢時節的京都是天下最為魚龍混雜的地界,若得半月閣相助自然事半功倍,想來宋二小姐定會幫雲某這個忙。” 如同半月閣閣主月影本是北越宋二小姐一般,傳聞中的雲外樓樓主,也鮮少有人知道他便是東啟世子雲禎。 北越在四國間實力最為強盛,每三年的各國前來朝貢之時,便有許多人對朝貢禮起貪心,隻盼著鬧出些動亂來好獲利一二,更有包藏禍心之人,與各國使者暗中勾結。 往年北越帝同太後分庭抗禮,如今太後纏綿病榻,時局動蕩,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吳疆少主衡亭序親來便可見一斑,沒想到東啟竟是久不出世的雲世子前來了。 宋聽禾抿了口熱茶,捧在手裡捂著,玉質的茶杯觸手溫潤十分舒適,緩緩開口道:“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如今局勢不穩,若世子在朝貢時如遇變故,還請不要牽扯出宋家來。” 言下之意,不過是她隻答應幫他完好無損地將朝貢禮送到,至於之後再發生什麼變故,一切都與半月閣和宋家毫不相乾。 雲禎一貫淺淺笑著,“這是自然。” 這間屋子果真是極好的,便是這寒冬臘月的深夜,隻點了一盆銀碳,穿一件外衫便也足夠了。 隻是宋聽禾身上餘毒未清,時不時仍覺身上作冷,攏了攏外衫領口,再倒了杯熱茶輕輕吹著,瞧著那茶水泛起的圈圈漣漪,緩緩道:“陛下向來疑心深重,若不慎被人知曉,世子此舉不擔心有勾結之嫌嗎?” 聞言雲禎倒輕輕嗤笑了一聲,起身將窗戶關緊了些,便站在一旁的案牘上隨意翻閱起來,語氣平平道:“北帝的心思,我東啟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更何況,如有事發,倒是宋家更應擔心才是,想來宋二小姐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所謂合作,不過是你威脅我,我威脅你,誰的籌碼更大誰便能笑到最後罷了。 雲禎離開時已是深夜,待他走後,宋聽禾麵上的笑意瞬間全無,坐到案前提筆寫下幾行小字,在窗前靜待了片刻,便有一隻寒鴉拍著翅膀落在窗臺上。 宋聽禾小心將紙條卷起藏於羽毛下的囊袋中,寒鴉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 另一間別具雅致的屋子裡,豐神俊朗的男子已梳洗過,換上了一身黑金色的睡袍。 他斜靠在榻上,胸口微微敞開,露出過於白皙的肌膚倒有些病態,烏黑的長發散落在雪白的枕巾上,雙眼輕輕闔著。 一旁低頭俯身的兩個女子,正與其說著什麼。 “哦?不曾見過他?”雲禎驀然睜開眼,墨黑的瞳孔泛著不明的光,妖冶異常。 “是,小姐這些時日隻看看書下下棋,並不愛走動,也不愛說話,並不曾提起韓公子,隻每隔幾日問起過主子。” 得了示意,二人熄了燈低頭悄聲退出房內,少女身形嬌弱,原是綠竹和青葉。 “青葉姐姐,主子既想圈禁姑娘,又為何指我們二人不通拳腳的來?”綠竹同青葉緩緩下樓。 雲禎休息的屋子在頂樓,正要走全一整圈盤踞閣樓的臺階才到下層同宋聽禾在一層的偏閣。 青葉較綠竹年長些許,相貌也十分清麗,行事卻十分老成穩重,她隻微微笑著,抬眼望了一眼懸月道:“若是會拳腳的,姑娘這些日子怎能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