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湖麵上大大小小的遊船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燈,哪怕是如此寒涼的冬夜裡,亦是人滿為患。 紅紅綠綠的彩燈映在宋聽禾那雙透亮的眼睛裡,雲禎定定地望著,好似已望到了窗外頭幸福安定的模樣。 “男女有別,世子還是自己穿吧。” 便知道她會拒絕,雲禎也不惱,嘴角淺淺勾著,“方才還同我那樣親近,這會兒就男女有別了?” 他不惱,宋聽禾卻惱了,轉頭見雲禎毫無顧及形象上身不著寸縷地躺在床榻上,白皙修長的指節有一茬沒一茬地撥弄著散落在床榻上的發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宋聽禾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心中煩悶得很,語氣實屬不善,“你方才性命攸關,顧不得這許多,更何況你昏迷不醒實屬無奈之舉!現下你既已醒了,還會胡亂抱人使喚人呢,想來已經大好了,還需要我做什麼?” 雲禎有一瞬怔住,隨即便輕笑出聲來,“沒想到一貫寡言少語的宋二姑娘生氣起來,一口氣竟也能說出這樣許多話來,你便是要走,也行行好替我把衣服穿上吧。” 少見的他語氣這樣柔緩,眼巴巴地望著宋聽禾,見她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冷著一張臉走過來,雲禎才不再言語,噙著笑乖乖等著。 觸及雲禎身子的剎那,驚覺他身上冰冷至極,宋聽禾蹙緊了眉頭,外袍早在方才就已經濕透了。 宋聽禾乾脆一把將外袍扯下來,將厚厚的毛毯蓋在他身上,又給他渡了些內力平息體內四躥的真氣。 “玄一,去燒著熱水來給你家主子沐浴,綠竹去隔壁取一身乾凈的衣服來,再拿著吃食吧。” 隨即掌了燈又去將炭盆點上,方才他燥熱難耐,將燭火炭火全都熄了,窗戶也大開著,現下屋裡是一絲暖氣也無。 幾人開始忙進忙出,雲禎也不再說話,任由幾人擺布。 見他昏睡過去,宋聽禾便悄聲退了出去。 “姑娘,忙了這會子也累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晚上那藕粉糖糕瞧著姑娘愛吃。”青葉重新給宋聽禾暖了個手爐,見她神色淡淡不怎麼說話。 宋聽禾抬了抬手,“我不餓,那糖糕做得味道確實還不錯,明日走的時候帶上一些吧。” 屋裡亮著好幾盞燈,宋聽禾此刻也了無睡意了,“你家主子的傷,你可清楚?” 青葉搖了搖頭,“奴婢和綠竹本隻是在雲樓收拾書案、整理信件的,主子的事我們是一概不知的,隻知道主子這些年來一直在尋醫問藥,每每多日不歸,回來都是一身的傷。” 雲禎確實是有些舊傷,但都不是什麼大事,何至於四處求醫,莫非是替旁人求的? 宋聽禾點點頭不再問什麼了。 忽地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步履整齊,將這間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隱約可聽見這一條走廊上的人聲霎時安靜了。 青葉放下手裡的衣裳出門查看。 便聽她聲音傳來,“姑娘,和肅郡主差人來請姑娘去賞燈。” 外頭來勢洶洶,青葉的聲音顯然不對勁。 宋聽禾眸若寒冰,輕嗤了一聲,到底是拿她做戲呢。 出了門,少說也有近二十人腰間挎著刀站在門口,正有一人站在青葉身後,目光狠厲,擺足了威脅的架勢。 “我家郡主請姑娘去賞燈,久等不見,隻好先請了姑娘的丫鬟,再來請姑娘。” 他聲音低沉,隱約可窺其內力純厚,一雙手生得倒是好看,卻布滿刀疤。 見宋聽禾出來,青葉麵露急色,卻礙於身後那人不敢言語。 “帶路吧。”宋聽禾隻望著那人,語氣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