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顯然不曾想到這樣弱不禁風的閨閣女子,見這樣的場麵卻是毫不畏懼,眼中露出幾分詫異,卻也不多說什麼,一掌將青葉推了過來,冷冷道:“請。” 青葉趕忙給宋聽禾披上披風,便要跟著一起去,卻聽得宋聽禾開口道,“你同玄一在這裡看著,等你主子醒了再說。” “聽姑娘吩咐便是。”青葉清麗的臉上逐漸褪去慌亂,現下已俱是鎮定自若,背脊挺拔。 夜色已深,街邊小販將各色的花燈都擺了出來,還有許多噴火鉆圈的雜耍,十分熱鬧。 河上數不清楚的河燈閃爍,隱隱能看見燈芯上都放了字條,無數的花燈,皆是寄托了無數心願的。 雁玖在一眾侍衛丫鬟的簇擁裡,站在富麗堂皇的畫舫船頭,身後一如既往地站著那魁梧的男子。 夜風習習,她卻穿得單薄。本就生得艷麗,身姿更是如同柳枝隨風搖曳,既有柔弱之美,又不失婀娜多姿。 “你來了。”雁玖一手執金樽酒杯,葡萄酒流連於殷唇之間,舉止間自有一股從容不迫。 宋聽禾換了件千山翠的鬥篷,仍覆了白紗遮麵,青絲傾垂,露出的那雙眸子如山泉如弦月。 “郡主‘盛情’相邀,民女豈敢不來。”宋聽禾走至雁玖身前,語氣冰冷,暗中譏諷,抬眸時卻見雁玖美目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雁玖眉眼笑得明艷,眼中霎時不知翻湧起了什麼情緒,“這同心湖的煙花才是最值得一看的,不過還有半個時辰呢,不著急,外頭風大,請姑娘去船舫裡坐坐吧。” 穿著白絨小甲的侍女引著宋聽禾上了另一條畫舫,身側皆是挎刀侍衛守著,不容她有半分逃跑的機會。 船舫很大,不似普通的遊船,裡頭布置也十分精巧,侍女將她帶到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猛地將她推了進去。 宋聽禾雖有防備,卻不想裡頭燃著濃濃的迷煙,不經意間仍是吸入了一些,登時便覺頭昏沉得很。 看方才來路,應該隻是尋常的一間廂房,隻是這間屋子四周無窗,唯一的門也被鎖死,裡頭昏暗得很,能見度極低。 外頭仍是一派喜慶歡樂的景象,雁玖倚在葉釗的臂彎裡吃著葡萄喝著酒,朱唇輕啟:“他果真來了。” 衣袂翻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順著流轉的目光望去,一身披墨狐皮大氅身形高挑的男子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便出現在畫舫之上。 美目盼兮,雁玖玉手勾著酒壺把手,扭著細腰向他走來,那姿態當真是步步生蓮,“本郡主隻請了她,雲郎竟也一同來了?” 雁玖一雙含情眼直直地望著雲禎。 宋聽禾被帶離得不算遠,幾乎是毗鄰的一條船隻,她現下內力逐漸恢復,毫不費力地便聽到二人的對話。 就是了,堂堂女帝之妹,先女帝親封的和肅郡主,無端派了酒鬼來糾纏一個陌生女子,不過是為了做給旁人看,又莫名對宋聽禾熱情相邀,自然是邀的便是那“旁人”。 雲禎已梳洗了一番,現下再無方才那副憔悴狼狽,恢復了一貫的優雅金貴。 二人相識是意料之中的事,卻不想南昭郡主同東啟世子這樣親近。 宋聽禾勾了勾唇角,垂下眸子,大費周章地將她“請”來,就是為了讓雲禎現身麼,實在沒有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