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灑掃的婢子見了儀仗,趕忙上前問安:“奴婢給主子們請安。” “先帝命人定時清掃瑤臺,五年換一批宮人過來。”應鐘上前道。 薑聊若有所思道:“這倒是份閑差。” “回陛下,這份差事清閑自在,不僅清靜,報酬也豐厚。所以能入瑤臺的侍女,都是經尚宮局考核的頭籌。”應鐘解釋道。 鄭頤抬手示意讓還跪著的宮女平身,讓她引著進瑤臺。 瑤臺內還精致的陳設著有關於瑤襄夫人的一切。她最常佩戴的釵飾、她最喜愛的琴譜、她的古琴、她的幾卷畫像。每一卷都有先帝入畫。 這樓閣內極盡奢華,卻暗淡無光,因為沒什麼陽光透進來。陰涼之地,透露著幾分淒涼、幾許壓抑。 “姑母,此地陰鬱非常,咱們快些走吧。”鄭沛壓不住這樣的氣氛,渾身不自在。 鄭頤挽過鄭沛,柔聲安撫道:“本想著你好奇,便帶你來看看。既如此,咱們走吧。” 出了瑤臺,鄭沛也沒了閑逛的心思,就自請回去休息。鄭頤借機讓薑聊把鄭沛送回去。 應鐘瞧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攙著鄭頤道:“奴婢看著陛下很是勉強,太後不如就放手讓陛下自個兒去吧。” “哀家又何嘗不知?聊兒和沛兒都是哀家的至親,哀家瞧著沛兒愛慕聊兒那麼多年,左不過是想推波助瀾而已。”鄭頤嗟嘆,“強扭的瓜不甜,由他去吧。” 鄭頤漫無目的地散著步,不覺間走到了桃灼小築。 “誰住在裡頭?”她問應鐘。 “回太後,是宣妃。” “那便進去瞧瞧。” “臣妾給太後請安。”竇清硯本還懶臥在貴妃榻上吃著葡萄,聽到通傳才走到門口迎太後鑾駕。 鄭頤抬了手,順勢坐下。 鄭頤上下打量了竇清硯良久,才悠悠道:“這胎還害喜嗎?哀家聽皇帝說,你頭胎害喜害得厲害。” “多謝太後關心,目前還未見明顯的反應,算是舒服的。”竇清硯低頭撫著腹部。 “如今明禧夫人月份大著,不如就由你來操辦新秀采選一事吧。”鄭頤見竇清硯想推辭,又道:“雖說哀家沒有多喜歡你,但你的處事之風頗有哀家當年風範,可堪一用。你擔起這份責任,才不枉皇帝賜你的協理之權。” “是,臣妾定不負太後所托。”鄭頤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不接著就是不識抬舉了。 在行宮的日子過得極快,竇清硯偶爾向鄭頤討教些選秀相關事宜,二人之間的關係有所進益。薑聊仍舊沒有召幸過鄭沛,除了陪伴宋遲筠和竇清硯之外,隻偶爾傳召魏雲簪侍寢。 “這些時日裡魏選侍侍奉有功,就晉為七品良人吧。”薑聊終於提拔了魏雲簪的位分。 十月間,一行人從泠水行宮回宮。這時,竇清硯的身孕已有三月,宋遲筠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子。 回了宮,薑聊就召來陳沅娘問些宮內的情況。 “其他的倒一切安好。除卻…德妃娘娘身子不好,太醫說恐已到了彌留之際…”陳沅娘說得懇切,“陛下去看看德妃娘娘吧!” 薑聊的麵上也掛上了幾分愧疚與焦急之色:“擺駕則華殿。” 薑聊下了皇攆,就大步流星的朝寢殿奔去。隻看著蕭檀卉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床榻邊還放著盆鮮紅的液體,想來是蕭檀卉剛剛吐的。 “傳朕旨意,立蕭德妃為後,為德妃沖喜。”薑聊坐在塌邊,手足無措。 蕭檀卉落下一行淚。 她聽得見,但她再也睜不開眼,也張不開口。 直到深夜,薑聊才從則華殿出來。 雖說對於蕭檀卉,薑聊並無甚感情。但瞧著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還處於花季的少女麵無血色地即將香消玉殞,薑聊心裡到底還是有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