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因1欄隻寫了“病死”,並未詳細闡述病癥(1 / 1)

桑擒記 紅嘴藍兔 4708 字 2024-03-17

過了風陵渡鎮,直奔芮城縣縣衙。   芮城縣縣令叫馮學亮,聽聞巡按使到了,慌忙趕來。   李玄異是從京畿道出發,走山南西道、劍南道、黔中道、嶺南道、江南西道幾道,繞山南東道,從都畿道回京的,巡查的是西南部道,東北部由另一位巡按使禦史中丞紀賀雲巡查。   所以馮學亮沒接到通知南部巡按使要來,被上級突襲檢查,還是挺緊張的,見到李玄異頭也不敢抬。   李玄異要求去見犯人林高陽,馮學亮也不敢問原由,親自領路,帶著他們直奔縣衙大牢。   大牢裡麵第三間就是關押林高陽的地方,空氣潮濕帶著餿味,雖然有牢窗,還是散不出去,馮學亮令人敞開大牢的正門,並增派人員把守,既防有甚麼人臨時起意要逃,也防有人想借機危害巡按使。   牢房裡麵的人,蓬頭垢麵,縮在墻角,看見來人也未動,眾人在外麵站定,李玄異問馮學亮:“他就是林高陽?所犯何罪?”   馮學亮:“回大人,犯人林高陽,乃一鐵匠,因與大夫畢大普發生爭執,心懷怨恨,將其用刀刺死,兇器在死者身上找到,上有印記,就是他鐵鋪所造,罪證確鑿。”   李玄異望向大牢裡麵的人道:“林高陽,你認罪嗎?”   大牢裡麵的人動了動,抬眸看向外麵,並未說話。   馮學亮道:“大人,他畫過押了,去歲年末案件已經上報大理寺,大理寺審核定案以後送刑部蓋章就能問斬了。”   聽到這話,林高陽哭泣起來。   李玄異:“林高陽,你將作案過程再說一遍。”   林高陽:“我說我沒殺人,你們信嗎?”   秦桑羅:“你將發生何事講述一遍,我們才能判斷你殺人沒殺。林高陽,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這位是巡按使大人,他是專門為懲邪佞、平冤獄而來的,你一定要說真話。”   懲邪佞、平冤獄六個字說的鏗鏘有力,李玄異聽了之後,瞟了秦桑羅一眼,嘴角微動,眼裡帶了絲舒爽,但又強自收了回去。   林高陽跪爬過來激動道:“真的嗎?!我的案子能翻案?我還能伺候我娘?好,好,我說,我說。”   他擦擦眼淚道:“去歲年初,我娘病了,老是咳嗽,我帶她去看了畢大夫,畢大夫給開了藥方。吃了幾日之後我娘說有痰不出,又去找畢大夫,畢大夫給藥方裡加了幾味藥,回去服用以後,沒想到我娘口舌發麻、嘔吐腹瀉,我便去找他理論……”   秦桑羅:“畢大夫給你的藥方加了哪幾味藥?”   林高陽仔細想了想道:“天南星、白附子、芥子、射乾、半夏、白前。”   秦桑羅:“半夏有毒,畢大夫沒囑咐你怎麼用嗎?”   林高陽低頭思索道:“沒有……不過那日正在開藥,有人找畢大夫,畢大夫將藥方給我,急匆匆出去了,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是沒說完。”   秦桑羅:“你去找他理論,後來呢?”   林高陽:“我找到畢大夫,他卻說藥方沒問題,我便與他爭執起來。因我娘癥狀嚴重,我……很激動抓了他領口,藥鋪裡的夥計和查藥師傅都過來勸和,畢大夫也讓我消氣,囑我回去煮生薑水或綠豆水給我娘服用,我想再信他一次,就回家了,再後來,按照畢大夫指示給我娘服用了生薑水,癥狀就漸漸好轉了。”   李玄異:“畢大夫何時死的?如何死的?”   林高陽:“我娘好轉後半月,就聽說畢大夫被人刺死,是晚間出診回家路上被殺害的,而我那段時日白日上工晚間都在家照顧我娘,但隻有我娘能證明,但沒人相信。”   李玄異:“那你因何畫押?”   林高陽又抽抽噎噎哭起來:“我……我挺刑不過啊,馮大人令杖刑,我受不住……就……就招了。”   李玄異斜眼盯著馮學亮,馮學亮嚇得縮著脖子不敢抬頭。   秦桑羅:“為何你鋪子所造的武器會被發現在死者身上?”   林高陽:“我不知道,那把特製皰刀是吳娘子定製的,她說家裡的皰刀太重,想定製一把窄些薄些的,製好之後一直沒來取,不知為何會出現在畢大夫身上,想是有人偷走了。”   秦桑羅:“你最後看見那把刀是甚麼時候?”   林高陽:“是隔壁趙阿婆聽說這把刀,想看一看,如果合適,自己也要定製一把,我便拿給她瞧。”   秦桑羅:“然後你將這把刀放在哪裡了?”   林高陽:“隨手擺在一邊,我們乾活的東西很多,誰也不會在意,都在忙手頭的活計。”   李玄異接口道:“你可見過一個微胖的娘子帶著一個八歲左右的孩童?那孩童坐輪椅。”   林高陽瞬間瞪圓了眼:“見過,見過,那個孩童令人印象深刻,他頭戴小帽,臉頰消瘦,看上去患有嚴重病癥,坐著輪椅,沒發出聲音。趙阿婆看刀的時候那位娘子就在旁邊,後來趙阿婆走了,她就來問柴刀,說要那種長柄彎嘴的,方便攏柴,我帶她去看木柄的樣式。”   秦桑羅:“那名女童呢?也跟著去看了嗎?”   林高陽:“她是……女童?她沒動,就坐在輪椅上。”   李玄異與秦桑羅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測。   秦桑羅:“這位娘子來看柴刀是在甚麼時候?”   林高陽翻著眼睛想了半天:“似乎就是……在我給我娘服用生薑水後,第二日還是第三日記不清了,反正就那幾日。”   之後又讓馮學亮將畢大夫藥鋪的查藥、夥計、鐵匠鋪的夥計以及定製皰刀的吳娘子、看刀的趙阿婆都提來問了話,證明了林高陽所言都是真的。   秦桑羅重點詢問了藥鋪的查藥和夥計,林高陽來那日,來找畢大夫的是甚麼人,聽形容竟也是孟娘子,說是與畢大夫商量甚麼事情,畢大夫不允,倆人說了好久。   後又派人去林高陽家裡問了他母親,他母親說畢大夫被殺那晚林高陽一直在家裡照顧她,並未出門。   忙了一日,秦桑羅本以為今日會投宿在芮城縣驛館,結果李玄異帶著她去了客棧,反正李大人的屬下眾多,這種事不用他操心。   李大人生活是真講究啊!   晚膳用的是黃芪煨羊肉、糖醋魚、鵪鶉茄子、水煮杏鮑菇、燴菜,主食是剔尖麵,秦桑羅覺得實在太好吃了,尤其是那道羊肉,綿爛酥軟、濃香爽口、鮮美異常,清掃了這一天的勞累。   與李大人商議了一下明日安排,去永濟縣和運城縣調查另外兩位大夫的死亡原因,秦桑羅的意思是分開行動,這樣比較有效率,李玄異沒有反對,但是決定將馬車給她用,自己騎馬,還派了兩個人給她。秦桑羅去永濟,李玄異去運城。   第二日秦桑羅和李玄異分開走,由於芮城和永濟之間有山脈要繞行,所以大概要兩個半時辰到三個時辰的時間,而去運城還要遠些,大概要三個多時辰才能到。   秦桑羅到了永濟縣縣衙出示了巡按使給的手諭,很容易就調出了安大夫的檔案。   安連德是病死的,由於安家沒有人懷疑甚麼,所以官府沒有進行調查,隻是做了銷戶。   安大夫死於崇明十一年,年二十五,現今是崇明十六年,也就是說,安大夫已死亡五年。他家是世代相傳的醫術,安連德上頭有三個哥哥,但是繼承父親衣缽的隻有他。   安連德過世之前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百姓之中名聲很好,原本父親已經退了,將醫館交給他全權打理,沒想到突發疾病過世。   死因一欄隻寫了“病死”,並未詳細闡述病癥,所以秦桑羅決定要去見一見他周圍的人,問問具體是甚麼情況。   秦桑羅到了醫館,醫館還開著。   秦桑羅說自己來看大夫,藥鋪夥計讓她稍等,前麵還有一位,秦桑羅不想坐著等,便起身在門口隨便看,發現這條街有點冷僻,左右沒甚麼商戶,隻有民居,便向夥計問起。   夥計:“這位郎君你說對了,其實我們醫館以前在南邊,挨著浦園,後來搬過來的,哎……不瞞您說,我們原先有個少東家,醫術精湛,醫館越做越好,少東家就想開大一點,藥鋪也能屯多些藥材,但南邊的鋪麵租金很高,所以就尋到北邊來了。   且涑水北的平民更多,更需要大夫,少東家想著鋪麵租金低些,這樣診金藥費也能低些,不過這邊確實商鋪少,想買東西有些不方便。”   秦桑羅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平日生活如何料理?”   夥計:“我們少東家的家不在醫館,在南邊以前醫館的位置,每日少東家娘子會派人來送飯,唉……少東家夫妻很恩愛,真是……”   秦桑羅裝作不經意的追問:“怎麼了?恩愛不是很好嗎?”   夥計有些傷感的道:“少東家五年前病故了,那時少東家娘子剛誕下第二個孩子,聽聞噩耗的老東家大病一場,醫館無人打理,後來漸漸康復,老東家才再出來看診,我們那時候都以為醫館要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