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請客(1 / 1)

輕歌遠 肥喵有魚 5927 字 2024-03-17

南宮敇請客,在他的新宅子裡,請的是梁輕,陪客的是陳慕。   別說,到底是前朝遺少,品味還是有的。   南宮敇的新宅在城南,一處不小的院落,裡麵雕梁畫棟,水榭樓臺,錯落有致,無一處不精致。   隻是屋裡麵這樣子,金銀玉器琉璃擺件無數,有點過於晃眼了,無一處不彰顯著主人的富貴,連梁輕看了都想敲詐一筆,暗自覺得沒讓他被人算計得了,有點便宜這廝了。   梁輕不免感嘆出聲:“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發財了呀!”   “這麼明顯嗎?連你也看出我發財了?”南宮敇一臉得意,沒有半分謙虛,那嘚瑟的樣子梁輕都後悔問出這句話了。   “瞎子才看不出吧!”梁輕撇撇嘴,指了一尊玉雕像,那是一尊五尺高的玉雕孔雀。   通身翠綠的翡翠羽毛,眼睛和尾巴的翎毛都是各色寶石,翡翠的孔雀羽毛開屏的意境真的不同,再加上精致的雕工,宛如一隻活孔雀站在那裡,這樣成色的翡翠和玉石得多少銀子?   遠遠的就能閃瞎人眼。   再看孔雀對麵擺放的是同樣五尺高的珊瑚樹,這年頭海裡的東西可不好取,這可是稀罕物,恐怕皇宮裡也沒有啊。還有那地上鋪的磚也是特製的,據說一塊磚一兩金。   紅珊瑚配綠翡翠,滿地金,除了奢靡還能有什麼?   梁輕嘆道:“看來還是外國人的錢還是好賺啊!”   “錢是好賺,就是太遠,商船一個來回就得一年多了,途中驚險,有時候遇見海盜,有時候遇見暗礁和臺風,……”   別說,這紈絝子弟說起他的生意經還真是頭頭是道,做生意哪有不辛苦,這個年代的出海經商,差不多也是九死一生。   梁輕自問,即便她是未來人,也是不一定有這樣的膽色的。   這紈絝子弟也是有可取之處的,起碼膽大心細,敢闖敢拚。   南宮敇看梁輕的目光停留在珊瑚樹上幾秒鐘,就主動提起:“我還有一座差不多大的珊瑚樹,不如送你做擺件?”   梁輕擺擺手,“這麼燒包的東西,我可沒地方放。”   陳慕出言提醒:“你不是還有一座郡主,不對,是公主府了。”   梁輕搖搖頭:“我現在是彥廷的義妹——綠姑姑,公主什麼的還是別了。”   南宮敇詫異道:“我皇叔封的公主這麼不受人待見嗎?你還不想認?”   梁輕趕緊解釋:“那倒是沒有,錢多了不咬手,我還等著享受那世襲罔替的封地吶,隻是現在我還是當綠姑姑吧。”   梁輕以前拒絕入郡主府,是因為南宮祉的封賞不懷好意,而後又改朝換代,南宮宸楓封的公主之位也沒時間消化。   等到此時九州大局未定,其實梁輕也不確定要不要那個公主之位,但是西梁山的封地她還是喜歡的,有誰會不想當地主呢?   按理,改朝換代某些東西會推翻,但是前世歷史也有前朝免死金牌救了後世之人的先例。隻是現在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彥廷的中都還不知能不能坐得穩,九州的未來還是未知,她梁輕的未來也是未知啊。   陳慕若有所思,南宮敇還欲開口再問,梁輕岔開了話題:“你可見過艾麗莎?”   “當然見過啦,她是地頭蛇,不先拜碼頭怎麼做生意,她的哥哥得病薨了,現在她是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以後很可能就也要做女王了。”南宮敇語氣裡頗有些羨慕。   梁輕心道,說起人家當女王你艷羨個什麼勁兒啊?   莫不是還放不下王孫公子的出身?   遂開口問道:“你也是皇親國戚來著,你覺得當世子好,還是當大富翁好?”   南宮敇想也不想的回答:“那當然是現在好,世子除了一個名頭,卻也有太多束縛,又不能張揚跋扈,不是被皇爺爺教育,就是被皇叔教訓,我又是這個懶散的性子,當世子不合適。”   梁輕心想,你還知道不合適,就您當初那樣,還不叫跋扈,那啥是跋扈啊?   算了,反正你也落配了,不跟你計較了。   南宮敇感覺身側一陣冷風,恍惚間又消失了,繼續吹噓道:“當富翁多好,看我這宅子,你都知道是富貴了,要是再遇到跟人爭個什麼東西,我也不會輸給鄉下來的土包子。”   梁輕瞪了他一眼:“你才土包子!”   南宮敇趕緊解釋:“呃,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那個姓蔣的胖子。”   想不到南宮敇還在為當年和蔣勛競爭花魁落敗之事耿耿於懷呢,這大約是世子皇孫這一生中的第一個挫折吧,看他現在的樣子,可能挫折吃多了,習以為常了。   梁輕擺擺手:“不用提他了,他就是再活幾輩子也趕不上你的富貴。”   蔣勛在荊山當大掌櫃,背叛了梁輕的下場,能安穩度日已經是給他莫大的寬恕了。   梁輕這些年再未見過他,據說他在生兒子一事上頗有心得,已經三年抱倆了。   吃的是西餐,煎牛排配黑鬆露,梁輕暗笑,這黑鬆露終於有了它本就該有的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她當初發現黑鬆露,也想過賣牛排來著,隻是到底和當世飲食習慣相差太多,她一個從未出過山村的稚子,拿出這吃食來,沒法自圓其說所,免得被人懷疑詬病,所以就做成了燒烤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喝的還是西洋的紅酒,發著銅臭氣息的金銀器皿,琉璃的酒杯,還真是奢侈。   南宮敇換了一身考究的燕尾服,親自煎著牛排,邊說邊介紹,這裡的一應器具都是海外來的。   又一邊介紹著牛排的吃法,烤了一塊滋滋冒油的,獻寶似的就要遞給梁輕。梁輕指了指煎鍋,意思讓他繼續煎。   “這你就外行了吧?這煎牛排不能吃全熟,最好三五分熟,又鮮又嫩!”   梁輕搖了搖頭“我還是喜歡吃全熟的。”   陳慕接話道:“茹毛飲血,有辱斯文。”   南宮敇毫不留情的揭露他:“上次你在這還吃了三分熟的呢,不是說那味道自然清新,品質天成嗎?怎麼這麼幾天口味就變了!”   陳慕:“我那是看你給我煎牛排甚是用心,極為辛苦,隨便奉承你幾句,你可不要太當真了!”   南宮敇:“小人一個,你照照鏡子,你有什麼值得我為你辛苦?用心的?”   陳慕轉過臉對著梁輕,“我這樣子不好?”   梁輕仔細端詳了陳慕半天,眼神又在南宮敇和陳慕之間來回逡巡了半天,才慢條斯理的說:“我看,陳師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乃濁世清流,翩翩佳公子一枚!”   陳慕聽得樂嗬嗬的,南宮敇“嗷”的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有那麼好?那我呢?你看我如何?”   “呃,你嘛!”梁輕隻好再假裝仔細打量一下南宮敇,“一分天真,二分紈絝,三分富貴,四分俊俏,嘖嘖,多情王孫一個。”   南宮敇聽完朝陳慕一陣擠眉弄眼。   陳慕假裝沒看見,反問梁輕:“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誇人了?”   梁輕卻不作答,笑吟吟的看著他倆,一個一身黑色燕尾服,長發披肩,眉眼風流。   一個緋色衣冠,長身玉立,五官俊朗,這倆在一起一站,鬥鬥嘴,遺少舊臣,完全心無芥蒂的樣子,竟然頗有點和諧?   一定是你想多了!   梁輕這樣提醒自己,不免就問出口:“你們倆什麼時候狼狽為奸的?”   陳慕:“師妹說的有點難聽了,什麼叫狼狽為奸?”   南宮敇幫腔:“就是,我們這叫誌趣相投!”   就你倆這相互幫腔的樣子,說沒狼狽為奸誰信吶!   梁輕大笑出聲道:“那你們什麼時候臭味相投的?”   陳慕倒是沒有反駁,看了一眼南宮敇:“是一起去沐州那次,我為他的生活品味折服。”   南宮敇補充道:“我為陳兄的才學折服。”   梁輕點點頭:“哦,懂了!”   梁輕看了看陳慕“不就是他擅長吃喝玩樂,而你小白一個?”   又看了看南宮敇:“不就是他會詩詞歌賦,你不學無術嗎?”   陳慕:“……”   南宮敇:“……”   “好啦,開餐啦!”梁輕揶揄完這倆人,心情也舒暢了。   誰讓他倆狼狽為奸,把她從梁州騙來中都的?   既然敢讓她來,就得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呢。   梁輕這些日子也看了個大概,中都雖亂,但是職能衙門還都大門敞開,正常辦公,並未因為改朝換代受到什麼影響。   即便南宮敇受了什麼要挾,以陳慕目前禮部尚書的官威,彥廷對他的重視程度,他也不至於擺不平,向她“求助”這一招不過是借題發揮,騙她來中都罷了。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飯畢,喝咖啡暢談,南宮敇親自彈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廝居然學會了鋼琴?   這讓梁輕刮目相看,“你是怎麼學會的?是不是在海外拜師去啦?”   南宮敇:“哼,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是我學不會的?還不是因為你,攛掇艾麗莎送我這麼個金疙瘩,我要是不學會彈,豈不是太浪費了?”   “哦,想不到你還是這麼個懂得勤儉節約的人吶!”梁輕打趣著他,但是還是挺佩服南宮敇的,身為世子,好像除了正經詩文,他還什麼都會一點,比如蹴鞠也是能踢到國家隊的水平,又懂得經商,學會了外語,……   這又無師自通學會了彈鋼琴?   不能夠!   “我看你彈的曲子也不是九州韻律,怕是出自海外的吧!”梁輕無情揭露。   南宮敇跳腳:“彈琴真是我自學的,曲子是借鑒了海外的。”   梁輕點點頭,示意他起身,梁輕坐到鋼琴前邊。   前世也是學過鋼琴的,這一世又被迫學了點音律,還自創了好幾首歌曲,此時梁輕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翻飛,一曲《輕歌遠》婉轉而出,竟然也還很好聽。   陳慕和南宮敇都聽得驚呆了。   一曲奏完,兩人還沉浸其中,等反過神來,齊齊看向梁輕。   陳慕壓低聲音,用外語說了句:“你真是天曌女皇轉世?”   梁輕沉默,南宮敇瞪大了眼睛,三個人出奇的安靜,隻有咖啡的香氣繚繞在周遭。   過了許久,久到陳慕以為沉默就是默認的時候,梁輕回了一個詞“NO”   陳慕還沒說話,南宮敇急著問:“那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