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須彌座後的黑影一閃,一彪形大漢無約而至,他一出來,便狂言浪語,腳下更是步步緊逼。 “大妹子何苦自尋短見,聽你所言,字字誅心!你此生辛苦,所托非人,是老天無眼。如今既然邂逅了我這麼個好男人,不如從此便跟了哥哥我,如此也不辜負今晚相遇的緣分。我保證日後絕不動粗,更不會讓他人白白欺負了你!” 仙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尖叫著甩開紅綾,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去,邊退邊虛張聲勢地問:“你是哪個?意欲何為?” 那人故作深情道:“我自然是疼你的人!” 仙兒聞言厭惡感油然而生,心裡罵著無恥,但嘴上還是先禮後兵,道:“大哥,高抬貴手放過我吧!!!你莫過來!救命啊!” 那人咧開嘴狎猊一笑:“多慮了不是,又要不了你的命!” 仙兒想她又錯了,就算自裁,她也不該選這麼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可後悔沒有用,大漢一箭步便沖了上來,強抱住仙兒便要非禮。仙兒雖然嚇得不輕,但她哪裡肯從。 仙兒身長七尺,大漢控製起來頗為吃力,加之她現在要跟他魚死網破,所以箍住她的時候更須竭盡全力! 大漢道:“我發誓我真的是個好人,你在這裡哭得實在可憐,你叫我如何能無動於衷。”說完,一口氣吹在仙兒左耳。 仙兒心裡發毛,卻還妄想這人能迷途知返,規勸道:“求求你,放過我,我是個奇醜無比的婦人,不值得你為我傷天害理!” 男人聞言卻是狂笑,道:“醜好啊,哥哥還就好這一口!” 仙兒惡心極了,她張開嘴開始沒頭沒腦地上下左右攻擊,牙齒撞到他哪個部位,就咬他哪個部位。 “啊,你敢咬我!” 隨著男人一聲慘叫,仙兒總算掙脫了桎梏,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外狂奔。 可老天似乎熱衷開玩笑,在這緊要關頭她的腳居然開始抽起筋來,她忍著疼痛每一步都像在過刀山火海。 漢子不服氣呀,煮熟的鴨子還能讓它飛了?狗急跳墻爆發的力量讓他三兩下便把仙兒拖回了廟中,他誓要讓她在劫難逃。仙兒被拖得生疼,嘴上的哀求沒有停過,可是不僅毫無作用,反而刺激得大漢欲火焚身! 大漢嘲諷道:“喲,你不怕死,卻怕上我這個柔情似水的男人!還在這假清高,豈非多此一舉?” 仙兒恐懼到了極點,沒奈何,那就跟他來一場硬的吧,於是鼓足勇氣開始唾罵:“無恥的畜牲,你爹沒教過你士可殺不可辱嗎?你放開我!我死不死,乾卿底事!我即便死,也絕不要被你這鼠輩玷汙!” 大漢不怒反笑,用陰陽怪氣的語調繼續羞辱道:“哎喲,原來你本性這麼兇悍啊?!你說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又長這副尊容,何苦說玷汙二字呢!豈不讓山神老爺笑話!” 這話正好戳到了仙兒的痛處,她越想越氣,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個饑不擇食連醜婦都下手的賤人!我要和你拚了!” 今天,她必須戰勝這個歹徒。 二人在廟中你來我往互相拉鋸,一個想往門外逃,一個想往裡麵拖。即使仙兒個子高挑手長腳長,可依舊沒有用,男女間懸殊的力量絕非兒戲。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不知不覺竟然拉扯到了她蘇醒前的位置。仙兒突然腿一軟,被漢子撂翻在地。 她的衣物早被男人扯得支離破碎,在斑駁的月光下肌膚若隱若現。那個漢子摩拳擦掌,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急不可耐。 道家凈地眼見就要上演一場罪惡。可不知怎麼了,女子前一瞬還在負隅頑抗,現在卻變得冷靜篤定,仿佛勝券在握。她學人咬著牙的樣子,威脅道:“你若是現在住手,還來得及!不……不然!後果自負!” 男人大笑著摸了她一下,這眼下,成王敗寇已成定局,她竟然還敢惡意挑釁,簡直是找虐!於是伸出手勾起仙兒一縷頭發,提醒她:“你搞清楚,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說完,將勾起的頭發用力丟回仙兒臉上。 仙兒被丟得眨了一下眼,再一次出言詢問:“你當真不願意懸崖勒馬?鐵了心要禍害我?” 漢子被問得莫名其妙,他早就不耐煩了,乾脆猛地掐住仙兒脖子,惡狠狠威脅道:“少廢話,警告你,別軟的不吃,吃硬的!”說完,將她脖子用力一搡,便下手去扒她捉襟見肘的衣服,渾然不知,仙兒的手早摸上了一柄開山斧。 就在男人扒開仙兒胸襟的那一剎那,一把高高舉起、結結實實的開山斧對準了他罪惡的頭顱,握斧柄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泛白。一瞬間,舉到極限,又一瞬間毫不留情地赫然揮斬。 隨著斧頭破空,大漢的頭顱駭然滾落,骨碌碌地在地上死不瞑目,罪惡的鮮血噴灑了一地。 仙兒如釋重負地鬆開手,帶血的狂刃跌落在地,發出一錚。她用力推開屍身站起,直到手上傳來巨痛,仙兒才意識到手扭傷了。但她絲毫顧不上這些,比起手上痛,眼前這沖擊神經的一幕才更叫她顫栗。 良久,她才從驚嚇中反應過來:“殺人了,啊,我我我居然殺人了!啊!”然後捂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在確定是自己手刃了這人後,她開始為自己找補:“我,我,我提醒過你,後果自負,你你…你還一意孤行!你強暴婦女,你你你……你活該!” 說著,突然就開了竅,感嘆到:“原來,遇到惡人,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仙兒看了一眼橫在地上的斧子,心有餘悸道:“幸好我一直形影不離地帶著它,看來它不僅劈柴響當當,劈起人來居然也毫不遜色!爹說它是傳家寶的事難道並非醉話?!……我在廟裡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算起來,我用了兩日逃到此處,又是挑著日子連夜遁走的,也不知他們現在是何反應,反正本家和黃家至少大亂了三天就對了!哈哈” 一陣陰風呼嘯而過,梁上垂落的紅綾左晃右蕩,上麵空洞洞的環仿佛在向仙兒招手問好。 仙兒一屁股跌倒,臉上的幸災樂禍戛然而止。她抖著嗓子咆哮道:“你你晃什麼晃…你你你是在催我上路嗎?我我我,我突然不想死了,你別再向我招手了,我若現在自縊而亡,那豈不是在給這色狼陪葬。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止不能死,我還必須好好地活!再說了,壞人去西天是死得其所,死不足惜,可我是好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應該跟壞人一個結局。” 仙兒屁滾尿流地將斧子握在手裡,如臨大敵,此刻她高漲的求生欲突破到了極限。 再說畢竟殺了人,仙兒不由得有點做賊心虛,她要趕在天亮前離開這是非之地。對常人而言這是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但誰能保證她和歹徒這樣的非正常人不會上山,秉持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原則,離開前她還必須毀屍滅跡。可發現壓根沒這條件,既找不出鋤具火器,山上也沒有狼熊虎豹。 而此刻月色漸收,黎明將至!沒奈何,時不與她! 仙兒隻好鼓起膽子,將那人麵部亂刀砍至六親不認,又扒其外衣當袱布,那是一件爛大街的外衣,所以無須顧忌。最後取下紅綾纏到身上禦寒,臨走時還不忘對著山神拜了幾拜,求山神老爺明鑒,自己乃自衛殺人,絕非謀財害命! 這一拜不要緊,她竟然有意外的發現,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正清楚地躺在須彌座前,袋子還是織金的,此刻正閃閃發光。 仙兒大喜之餘解開錢袋子傾囊倒出,裡麵有一錠碩大的金元寶,還有幾張麵額巨大的銀票,票頭上標著天虞一號四個醒目大字,餘下都是白花花的碎銀子,估摸也有百八十兩。 仙兒不明所以,但她知道,這是可以花的錢,這就夠了。她把這筆意外之財藏到身上,拿好物什便抬腳出門。 林子裡鴉雀無聲,唯有夜梟歸巢發出的囂叫震懾人心。 仙兒找到一條小溪,將衣服和斧子上的血跡清洗到毫無端倪才繼續逃路。 走著走著,她竟然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