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牢獄之災(1 / 1)

山中龍 荷風送香 3517 字 2024-03-17

山兒平靜了不到一炷香,便再度沮喪起來。   她撐在窗檻上失落地遠眺,自言自語道:“報完仇,心裡還是不好過呢?”   有些事情,再怎麼努力,都回不到從前。有些傷害,即使以牙還牙,傷疤也會鉆心一世!   她越想越傷心,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終是撐不住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   阿鋒察覺到山兒情緒有變,一尋思後,不疾不徐地走過去,以摸頭的方式給予她力量。山兒頭頂的發束很是茂盛,但銀絲卻從馬尾裡可憐地突兀出來。   “若還是不開心,那就換個方式復仇!”   山兒聞言轉過頭,阿鋒一個眼色,山兒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山兒別過頭苦笑道:“罷了,我累了。睚眥必報固然讓人忌憚,可我終究不是那樣的人!”   阿鋒捧住山兒的臉蛋轉向自己,直視住山兒淚汪汪的眼睛,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下!”   山兒吸了吸鼻子,認真地問道:“我還抓著小時候不放,為此大動乾戈!我是不是過為了?!”   阿鋒當然是站在她那一邊,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別自暴自棄,過為的是那些壞人,不是你!壞事就是壞事,管他小時候大時候,橫豎,傷害了別人就要付出代價!”   山兒如獲至寶地擁抱住阿鋒,感激涕零:“你不僅沒指責我,還理解我、懂我!謝謝你!”   走這件事宜早不宜遲,二人惺惺相惜已罷,山兒便收拾好心情整裝待發。   等到山兒去車馬局租賃馬車代步,以減震著稱的當兔蒲輪車卻被人捷足先登了。據傳此車乃魯班傳人所創,有著日行千裡水波不興的美譽。山兒心疼安安,便婉拒了尋常車輛,執意引頸苦等。   這一等便是深夜,亥時三刻兩大一小終於登上當兔蒲輪車。車輪上蒲衣輕包重裹,連軸的當伏兔更是神工鬼斧,即使遭遇坎坷亦是如履平地,穩穩當當地行駛,讓懷中的小人兒舒服得打起了哈欠,山兒忍不住愛憐一笑。   在即將駛出黃木鎮,甚至距界碑隻有一箭之地的時候,一行帶刀公差從天而降,將山兒的馬車迎頭痛截住。   陣仗之大,唬得車夫呆若木雞。   這突如其來的逼停,讓挽馬剎蹄不及,使得馬車踉了個大蹌。   山兒都來不及驚叫,就下意識頂出後背和雙足緩沖慣性,好在有驚無險,孩子安然無恙的睡顏讓山兒心頭一舒。   那邊阿鋒卻被簸了個晃蕩。   “車內之人,速速現身!”   山兒阿鋒聞言對視一眼,剛掀開車帷,無數把樸刀便毫不留情地對準了她們,刀身寒光流動,森冷蝕骨。   執刃者們是鎮衙門的捕快,他們把車輛圍得插翅難逃,並用看惡徒的眼神,冷酷地震懾。   山兒害怕且委屈,明明自己不是壞人,何至於此啊。   他們架出一個中年婦女,對這邊指指認認。   那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替山兒做事的張大娘。她一看到山兒,便邀功似的指證:“是他,是他,就是他,這一切都是他指使我乾的。他隨身帶著一把牛大的斧子,我是被她威逼的!”   說完又心虛,便用餘光去觀察山兒的反應。   山兒心中冷笑,什麼威逼,明明是利誘罷了!麵上卻平靜如水:“張大娘她,……她確實是受我脅迫!”   張大娘悄悄鬆了一口氣,做出規勸的模樣,道:“大俠,哦,不,後生你也莫怪我,我也是幫你早日回頭罷了!”   山兒冷峻答道:“我怪你做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罷了!”   張大娘心中一虧,低下頭去。   “跟我們走一趟!配合則已,不配合,刀刃相見!”捕頭亮出飛簽,麵無表情地發出警告,一個手勢,下屬便上前桎梏。   山兒不是其對手,便隻能聽之任之。由於沒有防範,那人一出手便奪走了安安,安安哇的一聲便嗷嗷大哭。   氣得山兒夠嗆,揮舞起拳頭大叫道:“把孩子還給我,孩子有病快還給我!”,卻被反剪住雙手,而後鐐銬加身。   他們給出的理由是,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拐來的。那邊阿鋒也被禁錮得不能動彈。二人被押進不同的檻車,防止串供。   一路上山兒都在討要孩子,車子顛簸一下就驚叫一句。   二人被押送到州鎮衙門時,已是五更天。途中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抱他的捕快耐心耗盡總算將其完璧歸趙。   在扣押前,捕快們不由分說沒收了二人全部家當防其銷贓,是以收監時都是身無長物。牢頭極不耐煩的將山兒搡進地牢,力道之大,山兒身子一個不防便要以頭搶地。這對於懷中安安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在落地剎那,山兒義無反顧用膝蓋和手肘做了緩沖。   啊的一聲,山兒肘節負傷。   山兒忍住肘骨脫臼的痛,無死角地檢查了一番安安,而後對著牢頭破口大罵:“畜牲!沒看到我懷裡有個孩子嗎?你個毫無人性的王八蛋!”   把孩子安放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山兒如彈簧般暴起,抬腿就要踹死牢頭。牢頭卻先她一步踹了過來,踹得山兒一腚子摔坐在地,痛得她齜牙咧嘴。   牢頭又將鎖頭重重甩在柵欄上,恐嚇道:“作奸犯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孩子,如今成了階下囚,又心疼孩子了?我呸!沒打你都算不錯了!大晚上的,真是晦氣!”接著砰的一聲關門,落鎖。   山兒無力再戰,隻捂住肚子翻身匍匐到地上,終是情難自抑地哭了起來。   阿鋒不知被關在何處,山兒哭完,起身隔著柵欄左尋右找,連連呼喚道:“阿鋒,你在哪裡?”   不僅無人應答,還擾了獄囚們的清夢,惹得他們惡語相向:“你叫個屁啊,天還沒亮你打鳴個屁啊。”   潮濕骯臟的地麵寒氣騰騰,斑駁黴敗的墻壁水滴漉漉,殘酷的人性冷血無情,哪一種都那麼讓人不適,而這對螟蛉母子卻隻能默默承受這一切。   山兒怕安安受涼,便脫下外衣裹在安安身上禦寒,自己凍得直打冷噤也毫不憐惜。   辰時時分,日光從狹小的窗欞一篩而入,形成一道傾斜的白色光柱。山兒立刻將懷中酣睡的安安舉到光柱中,去讓他感受這陰冷空間裡唯一的溫暖。隻要能給這孩子的,她都要去爭取,即使隻是一縷陽光。無論代價是什麼,哪怕是生命也無妨。用別人的話說,你趙仙兒本就是個無用之人,活著的目的就是給他人配相,死了也不足以憐惜!!!所以,眼睛上的紅腫熱痛,手肘上的疼如刀割,又算得了什麼。她要做的就是默默守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