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琇在夏季的傍晚跑去了光祿大夫府上,跪求到顏麗的麵前,哭訴:“麗姐姐,你就幫幫我吧,許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去內獄見他父子一麵,送些吃食。” 顏麗看著地上跪著的瑩琇樂了。精通情事的她早就知道瑩琇看上了許公子,從在瑩琇初次遇上許辰遠的時候,顏麗看到瑩琇低著眼睛、紅著臉、神情呆呆的回到了馬車中,又從車縫裡偷瞄那個貴公子起,她就知道瑩琇動心了。當晚丘時南和顏麗在房中商量著要把萱荷送出巴結貴公子的時候,顏麗說:“何不把瑩琇送出去,貴公子救的可是她。” 丘時南拒絕道:“就瑩琇的脾氣,你把她送出去,她不配合,反倒是容易得罪了貴公子。” 顏麗朝著丘時南輕笑,“那是以前,這次不同,這許府的貴公子一表人才的,又英雄救美了,瑩琇能不動心?你去試試吧。” 這才有了丘時南把瑩琇叫到房中交代的細節,瑩琇也不負所望的點了點頭,結果倆人喪著臉回來,看來是被罵回來的。後來瑩琇在柴老爺府上整日神思恍惚,對她交代要好好服侍的柴老爺也是愛搭不理,又跑去了許府做繡娘,她心裡清楚的很。 此時顏麗看著跪在地上消瘦的瑩琇,心裡暗暗罵她:真是沒用,這都在許府都呆了大半年也沒見攀上許公子,如今你哭哭啼啼地要去見個牢犯又有何意?嘴上也隻能說著:“娟兒,蓉兒,還不把我這妹子扶起來坐著。” 兩個侍女把瑩琇拉起來扶在客椅位上坐著,顏麗又說:“我明白,你對許公子情深意重,可你也別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啊,你今晚就留宿在我這裡,好好吃點東西,再梳洗梳洗去。等一會兒老爺來我院子了,我指定幫你去求老爺。” 瑩琇抬起早已紅腫的眼睛,拭了拭淚水,問道:“真的?” 顏麗真是沒好氣,“是的,前提是你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去見許公子啊。” 瑩琇忙答:“我會的,我都聽姐姐的。” “娟兒,你親自把我妹妹帶到宜香居安頓了,一會兒老爺應酬完該來我這兒了,我要準備著了。” “是,夫人。” 幾天後,瑩琇在顏麗院子裡打扮的美美的,提著精致的食盒跟著兩個小廝一同去了內獄。在陰暗的牢房內見到了穿著囚衣的許傳浦父子,他父子倆共處一室,坐在草席上閉目養神,見牢頭帶著兩個小廝和一個女子來見他倆,看了看瑩琇,很是詫異,許傳浦並不認識瑩琇,問道:“你們是誰?” 許辰遠告訴他父親,“這女子是府上的繡娘。” 許傳浦問:“你來做什麼?” 瑩琇打開已被牢獄檢查過的食盒,牢頭拉開門鎖讓瑩琇進去把食物都放在牢房的矮桌上,瑩琇跪在地上言辭懇切道:“許侯爺,二公子,我是府上的繡娘,叫瑩琇,以前二公子曾救過我,我還未曾報答,今日侯爺公子落難,瑩琇特意來探望侯爺、公子”,瑩琇說完在地上磕了個頭後起身。 “我何時救過你?” 瑩琇輕輕搖頭,“現在不是提這個的時候,我求了張勛大人,他允我還能來見侯爺和公子,有什麼瑩琇能做的,瑩琇絕對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許傳浦難得的對一個外人說了句真心話,“患難見真情,你有心了。我現在隻盼著我夫人、兒媳和幾個孫子、孫女在外都能平平安安的。” “許侯爺安心,此次隻問責了二位,並沒有牽連家眷,京城也沒有傳出夫人的消息,想是一切都平安”,瑩琇看向許傳浦說著。 “那就好,兒啊,也來嘗嘗瑩琇姑娘的手藝。” 又過了沒幾日,奚田就把王璔的弟弟接出來了,為了贖回王璔的弟弟,可是被那家農戶狠敲了一筆。王璔的老母親改嫁後又生了倆兒子,踏實在那家過日子,便不適合再出來。奚田送了好些個金銀,又打點了當地的族老、府縣、村保之類的,讓他們好生關照京城王大人的老母,盡皆滿口答應奉承。 話說這王璔的親弟王豐,實在是成事不足,一路隻知吃喝躺屍,邋裡邋遢,奚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叫王豐替換他趕會兒馬車,奚田連日趕路沒休息好,欲車上瞇覺一會兒。那正在車轎內摳腳的王豐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問奚田該如何駕馭馬匹,奚田才說兩三句,王豐就“哦哦,我會了、會了,你去後麵休息會吧”,奚田看他如此,以為他真會了,就把手中鞭交給王豐後便入轎睡覺了。 約莫有一刻鐘,坐在轎內困倦睡著的奚田隻聽“哐”、“咂”巨響之聲,車轎翻轉,摔得奚田在轎廂內跌跌撞撞、眼冒金星,口鼻流血,骨傷筋扭。 奚田四肢扭曲地趴在轎頂緩了好一會兒,才爬出轎外,見轎馬仰著前蹄繞在大樹上,馬車已翻,王豐倒是像沒事人一樣摔坐在轎邊發愣。奚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指了指王豐,又放下手,用盡力氣說道:“我的少爺祖宗唉,你沒事吧。” 王豐搖了下頭,“我沒事,就是嚇著了。” 聽了這話,奚田這回是真的明白王豐是個啥人了,他都懶得再搭理王豐,去卸了馬,扶了車、拾了包袱,四處檢查、維修,半晌覺得沒大礙了,拾起地上的馬鞭坐在車頭,看著始終坐在地上的王豐,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上車!” 奚田青著眼眶連夜地趕路,終於是在黎明前夕趕到了汴京城門,奚田把馬車停在城門邊等待守城將軍下令開城門。終於是快解脫了,奚田坐靠在馬車車輪邊呼呼大睡。 呼嚕震天的奚田是在守城兵“嘿,嘿”的敲喊聲中醒來,奚田揉了揉眼睛,已是天光大亮,城門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奚田欲彎腰作禮,可腰被扭傷了,點著頭地問候城兵,“官爺好,我是城裡王朝官的親隨奚田,這次是帶了王大人的親弟去投他。” 城兵見過奚田,點點頭,用手中棍挑了轎簾,看了眼裡麵,一個農漢正睡的四仰八叉,一隻腳脫了鞋襪正抵在轎窗上,城兵這才笑道:“真是奚主簿啊,我差點沒認出來,我是中牟縣人,拜訪過主簿的。您這頭發怎麼亂成這樣子?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朝是中原禮儀之邦,您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儀表的。” 奚田聽了這話差點想哭出來,城兵扶起地上的奚田,要親自牽馬送他過關,真是讓奚田感動不已,連連地說:“等我回去緩兩天,收拾齊整了再來請官爺喝酒。”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