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題外(1 / 1)

“公子心性單純,從小又沒跟女子有過太多接觸。盡管現在沒什麼心思,就怕天長日久,往心裡去啊!”   東生站在二門口,徘徊許久,想著近幾日公子對林小姐的過分關注,和成媽媽前幾日的囑咐,糾結萬分。   “東生!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動了春心,想要去後院兒求成媽媽又不敢?”   二門上的婆子,瞧著東生晃悠的眼暈,忍不住出言調侃。   東生聞言,一甩寬袖,沒好氣道。   “瞎說什麼?你們整日裡守著門檻子閑得發慌,家長裡短的,便是蒼蠅飛過都要被你們盤一盤公母。東大爺我每日忙的腳不落地,可跟你們論不到一起,你們休要拿我打岔!”   東生正心煩,婆子自是踢到鐵板,打趣錯人了,一時噤聲不敢再玩笑。   罵了婆子兩句,東生反倒下定決心,一狠心,邁步進了後院兒。   他也是為公子好。   那林小姐固然不錯,但自家公子值得更好的。   少頃,東生進後院兒的消息便被成媽媽知曉,她屏退院子裡傳音兒的小丫頭們,親自去院門口接東生見夫人。   一刻鐘後,東生如釋重負的出了二門。   卻不知澄明堂上,成媽媽正緊鎖眉頭。   “夫人,那林丹犀從小便不是個安分的。走到哪兒便是一陣兒雞飛狗跳。如今,到底是牽上公子的魂兒了。也是,她如今是個尷尬人兒,遇到咱們小公子這般四角俱全,人又出眾的,自然要抓緊。咱們可不能讓她得逞。”   “您看,是不是請老爺給公子下了禁足令,過了木蘭圍獵這個風聲再說?”   成媽媽一輩子無兒無女,對裴家幾兄弟姐妹的牽掛,不比夫人少。尤其是裴安。   出生時小小一團,貓兒一樣的哭聲,成媽媽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如今長得高大俊朗,又彬彬有禮的模樣,成媽媽驕傲的,覺得滿京都的閨秀扒拉著選都恨自己眼不夠亮,誓要給自家公子選個最好的可心兒人照顧。   不說家世人品,相貌,性情缺一不可,關鍵是,要對公子好。   林丹犀這般年歲大,家中又不太平,性子又孤拐要強的,十萬個入不了成媽媽的眼。   不由得她不心急。   她心急,裴安的母親韓夫人就更是難受。   自家水靈靈的白菜,萬不能讓林丹犀給占了便宜。   不過,韓夫人到底有些城府,想了片刻,還是搖頭。   “少年心性,不能犟著來。”   “安兒看著傲氣不羈,實則最是講理,在長輩麵前可算的上聽話乖巧。”   “所以,他絕不會跟林丹犀私下過分往來。”   說到這裡,主仆兩個都定了定神。   裴安可不是沒有分寸,無禮糊塗的。   頓了頓,韓夫人又道。   “那林丹犀,雖你我看不上,但是平心而論,她是個明事理又有本事的,不然,林老太爺也不會為她打了林侯夫婦的臉。”   “有本事的人,都有傲骨。”   “眼下木蘭圍獵正事兒要緊。林丹犀和安兒,都不會放著正事兒,心思旁顧。”   “待正事兒過後,我下帖子請程歡,林丹犀過府。我身為安兒的母親,請他的同伴過府,於情於理安兒都不會拒絕。”   說到這裡,韓夫人招手,成媽媽附耳過去。   “林丹犀性子要強,到時候,你安排人…”   ……   不提裴府深宅波詭,林丹犀帶著程歡,裴安,正在針對練習。   “不管是三王子還是林琪,都自負武力,所以技術粗糙。尤其是喜愛博人眼球的中遠距離重擊進球。”   “這般進球,最得風頭,也難以防守。”   林丹犀說著,縱馬退了幾步,在球門二分之一處,又往後退了幾步。   “前後,就是在這裡。”   程歡,裴安隨著林丹犀一起在此處定住,端坐馬上,隨著林丹犀的講解思考。   “此處還真不可能完全防守住。別的不說,發球時,難保不被對方拿到球。隻要對方護球片刻,便有進球機會。”   裴安說到。   程歡撓頭。   “難道得勝的關鍵,在發球搶書球?”   林丹犀搖頭。   “發球五五開,靠運氣終究不牢靠。我們要將林琪發球的機會,壓縮到三成以下!”   林丹犀簡短的話語中,沒有似是而非,而是直指核心,獲勝的核心。   “林琪和三王子,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都是隊伍的絕對中心。他們的隊伍,其他人最重要的作用是運球護球,進球得分的機會,大都會留給三王子和林琪。”   “程歡!”   林丹犀臉色平靜,卻是不容置疑。   “你自小馬術精湛。比賽開始之後,你最大的任務,就是守在中心半區。一旦林琪和三王子縱馬來到這個區域,無論他們有沒有運球,你都要沖撞過去。當然,不是讓你真的撞人,而是緊貼上他們,讓他們有壓迫感,沒有投球的動區和機會。”   “知道了,姐姐!”   程歡手指飛出,瀟灑的示意自己了解了林丹犀的意圖。   “人和人一方貼的太近,另一方便會不自覺後退到安全距離。   姐姐的意思,便是我縱馬欲上,始終處於進攻性的貼近,貼上二人,讓他們沒有從容出手的機會。”   “嗯。”   林丹犀聽了程歡的話,確認他完全了解,便看向裴安。   “壓製是第一步,速度也必不可少。裴安你騎馬靈活,在場上有限的地盤兒,更靈活,也就意味著你比旁人能更快變化更多,難以防守。所以,發球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將球傳給你。待運球至半場處。那會兒無論是你還是我,隻要有機會,就進球。不管進不進,隻要投就有機會。”   裴安點頭。   “我了解。”   “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林丹犀麵色鄭重。   “一旦對方發現進球被限製,嘗試突破沒有成果後,一定會選擇暴力沖撞。”   說到暴力,程歡和裴安都有些擔憂的看著林丹犀。   老話說得好,柿子撿軟的捏。   他們三人,林丹犀是明顯的武力短板。   瘦弱的女子,在場上拚殺紅眼的人眼中,是機會和破綻。   麵對二人擔憂的眼神,林丹犀卻聳了聳肩。   “這是沒辦法避免的。我這會兒說出來,就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別被“敵人”的兇惡嚇破了膽,亂了陣腳忘記自己的職責。隻要我們按照計劃執行,上半場結束,定然是會有優勢比分。畢竟他們對我們不了解,我們針對性布局,定然能暫時領先。隻要能抗住下半場,待香燃燼,我們便能取得勝利。”   林丹犀話說的輕鬆,程歡和裴安卻能聽得出,林丹犀的決心。   她已經做好準備,麵對對方暴力的決心。   “姐姐,不然…”   程歡想說什麼,林丹犀卻搖頭。   “再聰明的頭腦,想出再周密的計劃,最終都要落到實戰。有實戰,便避免不了拳拳到肉的沖突。”   “我不會天真的自認為有光環可以避免。所以,在接下魏相的任務時,便已經做好了會狼狽的準備。”   “來吧,擊掌,告訴我,你們會執行到底,不會讓我白白犧牲。”   林丹犀伸出手,看著麵前麵色沉重的二人。   程歡吐了口氣,“啪”的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傳蕩開來。   裴安尚且糾結,眼見程歡這般,林丹犀也目光看過來。   苦笑之後,裴安爽快的伸出手掌,和二人擊掌。   “聽你的!”   …   “哈!哈哈…”   不知是誰起的頭,好像是林丹犀。   她少見的爽快明朗的大笑起來,是平日裡穩重寡言的麵目下,少見的意氣風發。   程歡和裴安被林丹犀感染,也跟著大笑起來。   “大不了就撞我個謹斷骨折,這魁首,小爺拿定了!”   “拿定了!”   “拿定了!”   少年相互鼓勵,明知道會受傷也要闖一闖的決心,此刻顯露無遺。   …   “呦,信心很足啊!看來,是想到對付我們的辦法了?!”   三人小小的意氣風發不到片刻,場外突然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三人轉過頭看去,果然是林高遠。   見三人如出一轍的動作,和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嫌棄,林高遠有些憋悶生氣。   他這個二姐,不管何時何地,是何處境,總有這樣一般誌同道合的夥伴在身邊。   以前是名不見經傳的林琪,現在,連裴家小少爺都被她蠱惑。   “林丹犀,你有小半年沒進府探望母親了吧?難道這就是你的孝道禮數?”   “裴小公子,可別被有些人的演技蒙蔽。要知道,有些人可是天生的壞心眼兒,從不會說話時,就會給別人上眼藥,使心眼兒,是天生的壞種…”   “林高遠,身上不疼了是吧,要不要我讓你長長記性?!”   林高遠話沒有說完,程歡便拉緊韁繩,就要上前。   林高遠見狀,又見裴安甚至林丹犀都沒有阻攔程歡的意思,隻好趕緊退後幾步,躲開程歡的攻擊範圍。   “你等著!”   自己怯了,林高遠也隻敢沖林丹犀放狠話。   林高遠退後,瞬間露出身後的林琪等人。   程歡從小到大跟這些人打過無數次交道,當即不耐煩的看向陪練禁軍。   “怎麼,木蘭圍獵今年改了規矩,能讓隊伍私底下刺探情報了?不如我們索性認輸,讓魏相讓你們上場代表大乾對抗三王子,好不好啊?!”   程歡撒野生氣,禁軍校尉隻好趕緊賠罪。   “程兄弟,是看你們沒在練習,我才讓他們過來的。他們打著林夫人的名號,母女情分在前,我也不好太過鐵麵無情啊。”   林丹犀搖頭。   “馮校尉別介意,程歡也是對人不對事。這半個月,有勞馮校尉從早至晚,盡心盡力,若馮校尉覺得疲累無趣,盡管跟我們說,我們替校尉回了魏相,換人便是。”   林丹犀說話慢慢的,溫柔含笑。話中之意卻直打七寸。   真回稟了魏相,他以後哪裡還有前途可言?   盡忠職守是軍人本責,他卻職守有失,放了對手進來。   不管是人情還是世故,說到底,是他失職。   當即,馮校尉臉色一肅。   “林小姐,是在下失職,我這便讓他們離開!”   “二妹!”   “你還是這般得理不饒人。”   一個爽利的聲音響起。   “林夢蟬!我姐姐,不用你教做事。你還是管好自己,還有你身邊這兩個男人。別讓他們打擾我姐姐。畢竟,你們早就分宗,不再是兄弟姐妹。以後見麵,對我姐姐客氣些。再這麼居高臨下,動輒陰陽怪氣,就休怪我用手段,替姐姐出氣了!”   程歡是個混不吝。   林夢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林高遠姐弟兩個早就見識過,因此,被程歡這般懟到臉上,兩人隻氣悶,卻到底識趣的不再開口。   隻能說,在場的除了裴安,都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誰是什麼性情模樣,做的出什麼事兒,彼此了解甚深。   眼見林家姐弟兩個半個回合便敗下陣來,一直沉默的林琪打馬上前兩步,看著對麵三人。   “我們光明正大過來探望,沒有惡意,不知道你們這麼反感。說到底,我們共同的對手是三王子。”   “而且過了木蘭圍獵,有機會,咱們還要一起赴宴喝酒。咱們也大了,都別太認真,傷了各家各自的和氣。”   林琪到底年歲大些,他出麵說些場麵話打圓場,程歡便也不再嗆聲,隻扭過頭,懶得看這幾人嘴臉。   裴安倒是禮數周全的上前拱手。   “今日場地不對。我年紀小,若是在京裡,林兄當麵,我如論如何也要下馬見禮。”   “隻是如今,在這校場之上,你我分列陣營,互有競爭。小弟心願所在,便不便給林兄行禮了。”   “待這次木蘭圍獵之後,不論是林兄繼續在木蘭圍獵占魁首,還是我等僥幸取而代之,咱們再排輩分,論交情,希望到時候,林兄幾人還是今日一般好興致。”   裴安雖麵色不馴,但是一言一行卻謙遜有禮,讓向來自詡翩翩公子的林琪反駁不能。   又看了一眼林丹犀。   見她麵色不變,一言不發,自己幾人已經接連折戟沉沙,再逗留下去,是真的要沒有道理了。   於是隻好不甘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