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返回安保局的路上,寧瞳打開寧光州親手寫給她的那封信,讀完之後淚水撒了一路。 寧光州的信中透露出對寧瞳寵溺的慈愛和歉意,雖然寧瞳並沒有辦法對那位她其實素未謀麵的爺爺產生共情,但信中寧光州希望她未來能好好生活不再卷入世家紛爭以及那張全新的身份證明,無疑在告訴她,她之前做的關於大小姐的美夢又破碎了! 寧馬並沒有過多的去安慰哭得梨花帶雨的寧瞳,在他看來這位孫小姐的所做所為完全是咎由自取,但盡職盡責的寧馬還是簡要地同寧瞳講述起信件的始末:“知道您獨自一人流落在外,老家主已經隱秘地動用了他手裡的各種力量準備將你接回京城,但由於要瞞住整個寧家的人,一直到昨天才疏通外交部將你的管控解除,其實你隻需要再忍耐幾天,老家主安排的人就從京城出發借著家族生意的機會把你帶回去。” 說到這裡,寧馬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不爭氣的前孫小姐繼續說道:“誰知道你一個電話打到外交部,又打回了寧家,將老家主千方百計隱藏的身份暴露在寧家所有人的視線中。老家主本來打算將你的身份隱藏到你成為適格者,再以無可抗拒的方式將你接回寧家,接任家主之位。誰知你竟這麼不懂事,還隻是覺醒者的你在家族其他繼承者眼中不過就是塊蛋糕罷了。和你通話結束沒多久,以你的三叔為首的一眾族中管事便以你的身份為要挾來向老家主逼宮,這一鬧可以說整個寧家差點分裂。” 一想到寧光州為了再保護這個孫女一次付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寧馬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隻能說老家主機關算盡,結果攤上了這麼個倒黴的孫女吧。這次他奉命前來保護這位已經被寧家除名的少女,隻待鯨波市負責鎮守的黃正軍和張洲從楚湘市返回,他的任務便是結束了,寧瞳的死活於寧家再無半點乾係。 被寧馬說得越哭越兇的寧瞳覺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她不但不知道寧家到底是什麼情況,她還不能說她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從荒島千辛萬苦回到人類世界,又被收押在安保局軟禁了那麼多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費盡心機跟秦逢和紀嘉禮鬥智鬥勇終於搭上線找到家族找到組織,想著自己的開局終於正常一點了,結果豪門繼承人的美夢又生生在眼前幻滅,自己馬上要變成普通人的身份流落街頭無依無靠,懷裡揣著三塊沒用的石頭一醒過來還要罵自己,天胡的開局頃刻間變成天崩寧瞳哭得更慘了。 轉念又想到,若不是秦逢和紀嘉禮這兩個混蛋將自己從安保局掃地出門,自己也不至於走投無路到聽信紀嘉禮說的向寧家搬救兵順便搭上線,也不會因為那通求救的電話導致現在好端端的寧家大小姐都做不成了。 寧瞳心中越想越氣,這下不用暗搓搓的記恨秦逢和紀嘉禮了,一會下車了就去報仇! 沒和寧瞳坐同一輛車的紀嘉禮還不知道自己的重傷之軀即將再次遭受攻擊,此刻的紀嘉禮還沉浸在鯨波市度過危機,自己重新回到快樂文書的幻想中。 而在鯨波市的另一個方向,秦逢則壓根沒想過再和寧瞳、寧家有任何糾葛,他更在意的是肖恩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進行血祭,畢竟他是個戰鬥係適格者,專業的。 秦逢走在一條已經荒廢的小路上,由於長期無人打理,原本的兩車道私家路如今兩側已經遍布灌木。這是一座臨海的小山,肖家最為富奢的那幾年肖恩的父親肖玉山正在投資房地產,豪擲千金買下了整座小山,將山腳到山腰打造成海景別墅小區,還把自家的獨立別墅也建這裡,又在山頂建了一個公館,還計劃將山下的海灣改造成私人沙灘,將這裡變成鯨波市的富人區。 但是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將這份幻想全部燒成了灰燼,隨著幻想一起消逝的還有包括肖家在內的一百七十多條生命。從那以後這座海景別墅再也無人問津,靜靜的荒廢在了海邊等待時間將它風化。 如果早些年在鯨波市說到肖恩的父親肖玉山,人人都會豎起拇指稱贊他是個商業奇才。秦逢和肖恩三歲的時候便相識,彼時肖恩一家還住在金江小苑和秦逢是同小區的鄰居,那時候的肖恩還沒改名,叫肖什麼秦逢已經不記得了。後來在秦逢和肖恩十歲那年,肖玉山偶然間得到貴人的幫助,賺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開始了他商業傳奇的人生,肖家一路飛黃騰達,六年間便從一個普通家庭搖身一變成為鯨波市首富,這六年中,肖玉山的貴人因病逝世,肖玉山便將一雙兒女改名為肖念肖恩,時刻提醒自己不忘恩情。 和肖恩做了十四年同穿一條褲子兄弟的秦逢對肖家的事情如數家珍,無論是金江小苑早已拆掉的老宅還是小路盡頭那棟獨立別墅,秦逢沒少在肖恩家過夜。一方麵他和肖恩的感情確實很好,另一方麵肖玉山對秦逢可謂是當成自己兒子一般,經常念叨著念恩逢,總是讓肖玉山想起故去的那位貴人。 沿著小路秦逢走進別墅小區,多年無人打理的別墅在海風和雨水的侵蝕下早已殘破不堪,在昏黃月光的映照下,整個別墅區陰森一片,當年因為死亡人數太多,雖然被封鎖了消息這裡依然是鯨波市家喻戶曉的兇地,正常人對這片區域避之不及。 哪怕秦逢身為適格者,對奇形怪狀兇煞陰森的妖族詭異司空見慣,不斷往脖子裡灌的陰風還是讓他覺得不適。 穿過別墅區,秦逢嘗試著站在肖恩的角度考慮血祭儀式的問題,假如肖恩把血祭儀式的祭壇建在這裡,那麼他最大的難點將是如何把大量的血肉祭品帶到祭壇裡。秦逢首先想到的辦法是在山下製造混亂,將人如同牛羊一般從山下驅趕到山上,然後在山上進行血祭儀式。很快秦逢又推翻了這種想法,肖恩的祭司半狗妖族已經被他重傷瀕死,沒有辦法得到協助的肖恩想憑借一己之力將人群驅趕到山上並不現實。 一路邊走邊想也沒想出個頭緒的秦逢逐漸走近山腰間那棟獨立別墅。 踏過已經被紛亂灌木長滿的綠化帶,曾經的回憶一幕幕閃回而來,打亂了秦逢的思考,讓他變得頗為煩躁。今晚過來隻是進行摸排,肖恩也不一定會在這裡搭建祭壇,思考太多並沒有什麼益處。 然而世事總是難料,心存僥幸覺得肖恩不一定會回到這裡建立祭壇的秦逢很快就被打了臉。 月光透過樹影灑在磚石砌成的路麵上,樹影間一棟恢弘大氣的樓閣影影綽綽,掀起一支橫在眼前的樹枝,秦逢來到了自己畫好的目的地——肖家別墅。 六層高的樓閣靜靜矗立在陰影中,昏暗的月光隻能照清它的輪廓,依稀可以分辨出還是白色的墻麵和在烈火中被燒毀的殘垣,焚燒的痕跡像是傷口一般遍布在別墅外墻,房頂從中間開始就被撕裂開了一個大洞,就像張開了一張巨大的嘴吞噬掉六樓到三樓的區域,隻留下一片破碎。 而在這片災難的廢墟中,一點熒熒燭光透過已經沒有玻璃的窗,不斷在搖曳。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秦逢趕緊拿出手機撥通紀嘉禮的電話,通知他肖恩可能就在肖家別墅,讓他立刻安排戰鬥小隊包圍整個別墅區。 還不等秦逢退走,別墅中的燭光一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血紅的影子帶著尖銳的龍鳴擊碎早已腐朽不堪的窗欞沖了出來,隔著數十米遠竟已發現了別墅外的秦逢。 冰藍的兇獸圖騰從秦逢背上升起又快速沉入地麵,詭異的黑色波濤從秦逢的腳下擴散開,當即進入戰鬥狀態的秦逢片刻間激活了圖騰。 極北海域在草坪上迅速擴散,被海邊潮濕空氣滋潤的草坪凝結上一層白霜,又被詭異的黑色波濤舔舐殆盡。預料中的撞擊並沒有來到,血紅的邪龍停在秦逢麵前,拍打著雙翼浮在空中並沒有對秦逢進行攻擊,而是警惕地盯著他和地上的波濤,不肯落地。 一人一龍對峙了一會,秦逢感覺不到這條臃腫邪龍的殺意,慢慢收回架勢,隨著極北海域黑色的波濤收回,邪龍也不再和秦逢對峙快速落回地麵,抖了抖撲騰了好一會的龍翼,竟是飛累了。 邪龍落地後扭頭就跑,跳過樓梯和護欄,一頭竄進破碎的窗戶裡消失在黑暗的廢墟中。 既然已經被肖恩發現,秦逢也沒再躲藏,跟著邪龍走過臺階,推開那扇門縫中透著被火燒過痕跡的熟悉大門,走進肖家別墅。 淩亂的客廳裡到處散落著各種家具,一盞蠟燭靜靜的在剛被收拾出來的桌子上燃燒著,照亮整個客廳。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幾年前殘留的燒焦的味道,兩條邪龍就趴在燭臺邊,一條還在盯著走進來的秦逢,另一條明顯已經打盹睡著了。 秦逢掃視了一遍熟悉又陌生的客廳,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等秦逢看過去時,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赫然是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