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特重一百三十三2(1 / 1)

兇獸的圖騰悄然浮現,無聲地鉆入客廳的地板。   肖恩毫不在意地擦著還滴著水的長發,對客廳裡擴散的黑色波濤視而不見,從樓梯上走下來轉身進入廚房,看似毫無防備地背對著秦逢。   “家裡沒吃的了,我前兩天去超市沒買太多回來,兩隻小崽子太能吃了。”肖恩頭頂著浴巾回過頭看著秦逢,將手裡兩個杯子舉起問道:“我在酒窖找到我老爸留的酒,喝一杯?”   “我不是來找你喝酒的。”波濤沒有退去,依舊在客廳中彌漫,燭臺邊帶翼的邪龍不安地爬起來,對著秦逢齜出獠牙。   “都多久沒回來了,沒必要當著老爸的麵打架吧?”肖恩端著兩杯酒回到桌邊,將一杯推到桌子對麵,空出一隻手揉了揉炸毛般的邪龍,像擼一隻生氣的小貓。   肖恩拉開椅子麵對著秦逢坐下,頭上的浴巾隨意地丟到一邊,端起給自己的那杯酒,回頭對著一麵燒焦的墻壁遙敬一下,抿了一口金黃色的酒液。仿佛時間回到五年前,肖玉山還掛在那麵墻上。   瞇起暗紅的豎瞳,肖恩看著秦逢四周翻湧的波濤,眼中透著危險的光芒,語氣帶著一絲絲不悅說道:“看在老爸的麵子上,坐下吧,我們聊聊。”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的。”肖恩的話讓秦逢嘆了口氣,將極北海域的波濤收回腳下,坐到肖恩對麵,桌上那杯威士忌在燭光的映襯下透著璀璨的橘光。端起那杯酒,秦逢晃著酒杯問道:“你一直住在這?”   “嗯,回鯨波就一直住這邊。”看秦逢坐下,肖恩眼中的威脅散去,和秦逢一樣搖晃著杯中輕聲說道:“我的房間都快被掀飛了,三樓到六樓到處漏水,沒辦法隻能在我姐的房間睡覺,熱水也沒有,早知道我住酒店去了。”   聽肖恩提起肖念,秦逢沒有接話,看向客廳中的一個角落,那是肖念當時倒下的地方,她也許也在看著吧。   抬起杯子抿下一大口,苦澀辛辣的酒液在口腔中擴散開。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替她瞞下那麼多事情。”不滿秦逢自顧自喝酒沒有跟自己碰杯的肖恩抬了抬眉毛,停下搖晃的杯子也抿下一口。   靜置了六七年的威士忌濃鬱的酒香在味蕾上爆發,回味了一會,秦逢搖搖頭道:“謝什麼,都是自己人,該做的罷了。”   肖恩臉上頓時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道:“對,自己人,我就知道你想當我姐夫。”   這句話頓時惹得秦逢大怒,左右看了一眼奈何手邊沒有可以砸向肖恩,隻得舉起酒杯作勢欲砸,肖恩裝模作樣地閃了一下,又放聲笑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當年那些人都死了,而且絕大部分是死在自己手裡,肖恩看起來興致頗高,沒多久一杯威士忌便喝完了,轉頭回到廚房將剩下的兩瓶酒都拿出來放在桌上,兩人就這麼一口酒一句話說了起來。   那些未被安保局記錄在冊的,或被隱瞞的細節逐一浮現。   如果復盤卷宗,特重0133的卷宗裡起眼又最不起眼的人或許就是肖恩的姐姐,肖家長女肖念。   而一切的開始便是因為肖念。   肖家開始發跡的時候秦逢和肖恩還在讀小學,而大兩人四歲的肖念則已經開始讀高一了,那時的肖玉山和妻子沒日沒夜的在外奔波,秦逢和肖恩兩人整日廝混在一塊,肖念平時更多的是擔任如同母親一般的角色。隨著肖家的逐漸富裕,姐弟兩的零花錢也開始多了起來,肖恩和秦逢依舊過著有錢一起花,沒事黑網吧的快樂生活,而肖念則逐漸活到兩人看不見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升到高中時已經不怎麼再經常能見到已經去外地讀大學的肖念了,秦逢隻記得每次寒暑假見到從外地回來的念姐都感覺她變了一個人,從最初回家時對他們兩個的歡欣愉悅,逐漸變成愛答不理甚至嫌棄,再後來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喝醉或者剛剛醒酒的渾渾噩噩,直到肖念身上多了很多他們看不懂的紋身,甚至會對他們媚笑。秦逢終於肯定,那個姐姐再也回不來了。   “其實我們剛上高三那會,就暑假結束她快要走那天,你被我姐按在墻上親,我看到了。”肖恩拿起酒瓶給自己重新斟了半杯酒,現在說些讓秦逢尷尬的話他覺得有意思極了。   讓肖恩沒想到,秦逢並沒有他預想的羞惱,反而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那已經是她第四次還是第五次這麼乾了。”   肖恩剛吞到嘴裡的酒又嗆了回來,噴了燭臺邊的邪龍一身,惹得邪龍一陣怪叫,故作淡定地給邪龍擦了擦又問道:“你小子果然想當我姐夫是吧?”   秦逢撇了一眼有些惱火的肖恩,像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說道:“你姐夫多了去了。”   肖恩抓起剛倒的酒一飲而盡,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指著秦逢,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來:“你再說一遍?!”   默默把酒喝完,秦逢也給自己把酒倒上,直視著肖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姐夫,多了,去了。”   肖念經歷了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時隔多年再仔細推敲一下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有錢之後也有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朋友,然後便是飲酒作樂和紙醉金迷,青春洋溢的年紀,在酒吧、迪廳、舞池裡肆意揮灑著過剩的荷爾蒙,再然後便是墮落,一次兩次三次,直到越墮越深,再也無法自拔。肖玉山不知道的是其實女兒早在大三的時候就已經被學校退學了,理由是擾亂學校秩序、敗壞校風,連家長簽字都是肖念找所謂的朋友代簽的,至於退學後去了哪裡,隻有肖恩知道。那一年肖玉山看著海景別墅小區逐漸售空正大擺慶功宴,肖念第三次躺上微創手術臺,肖恩忙著幫肖念處理退學,秦逢拿著模擬考成績單在做最後的掙紮。   雖然肖念玩的圈子保密性很強,但有一些風聲還是傳入已經身為鯨波市首富的肖玉山的耳朵裡,暴怒的肖玉山將肖念毒打了一頓,若不是肖恩沖上來和肖玉山扭打在一起,那一次差點把肖念的腰都打斷。從此肖念就被肖玉山禁足在了這座臨海別墅,可是早已知道姐姐自甘墮落,內心卻始終堅信她會變回來的肖恩頂不住肖念的哀求,將肖念放了出去。直到肖念滿身汙穢的回到家將他抱在懷裡,肖恩一邊哭著將姐姐又毒打了一遍。從那以後,肖念對一次次用哀求和獻媚換來肖恩偷偷放她外出,替她隱瞞,回來後又被肖恩毒打樂此不疲。這樣的禁足生活持續了半年之久。   終於秦逢和肖恩要高中畢業了,命運也開始了倒計時。和往常一樣肖恩在肖念的乞求中將她從家裡送了出來,但是這次肖念提出自己想出去旅遊散散心想讓肖恩拿一筆數額不菲的錢給她,無奈的肖恩隻好向肖玉山撒謊說自己想去畢業旅行,從肖恩手裡拿到錢的肖念很快便離開了肖家,肖恩也因為謊稱自己在外旅行回不了家,隻能和秦逢在網吧沒日沒夜的打遊戲。   時間匆匆過去了兩個月,轉眼便是那一年的八月,特重0133的卷宗也從這裡開始書寫。   作為鯨波市的首富,平時肖玉山沒少收到別人送來的稀奇禮物,肖家大小姐的生日將近,很多人聞風而動借著機會把東西搬進肖家,其中就包括一個跑遠洋海運的老板。哪怕僅僅過去半年頭發便已花白的肖玉山並沒有準備給已經讓他徹底失望的女兒舉辦生日宴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礙於麵子那些禮物肖玉山還是收了下來。肖念的生日禮物清單上多了一顆據說是從火山裡噴出來的鴿子血寶石,和一座來自遙遠棲霞國的骨雕古玩。   這一次,肖念沒過上自己二十三歲的生日。準確來說,是定格在了二十三歲。   五年前的八月十二日,距離秦逢上一次見到肖念已經是三個月之前,那天他和肖恩和往常一樣在網吧裡打著遊戲,直到肖恩家的傭人打來電話,說肖念被人送回來了,肖恩丟下他開著車就往回趕。秦逢打車來到肖家別墅時,送肖念回來的人已經離開了。   “那天送她回來的人就是周洪,呸,什麼送她回來。她是被牽著回來的。”肖恩拍了拍燭臺邊的邪龍,做了個夾煙的動作,邪龍嗚嗚地叫了一聲飛上二樓,不一會就叼了一包煙回來。   多看了邪龍幾眼,秦逢又端起杯子,他當然知道,秦逢趕到肖家時,肖念正躺在地上,身上穿著的是一套拘束衣,五官都被封住隻留下氣孔,四肢也上著鎖,除了爬行根本站不起來。   拿起燭臺往嘴邊湊了一下,肖恩點燃嘴上的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霧:“我爸當時把機場的項目全讓出去了才要到個體麵的方式把她贖回來,又花了大錢才把那次參與的人全部送進去。”   將第三杯酒抿盡,秦逢拿起已經所剩不多的酒瓶,再給自己倒了一杯。五年前的八月十八日,鯨波市警務局公布了破獲的一起強奸案,佘某等六名犯罪嫌疑人在碼頭區丸花酒吧對一名女性實施了性侵,嫌疑人全部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