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二點,周檬指紋解鎖柵欄門,周挽像個小尾巴跟著她穿過庭院進入別墅,雙開門大敞,門上包著防撞條。 會客廳燈火通明,地上一片狼籍,有紮爆的氣球,五顏六色的彩帶碎片,紅黃藍綠的鮮花混著綠泥碾碎。桌上是高低交錯、紅白相間的酒杯和殘羹冷炙。 客廳裡的家具被挪到一邊,留出大片空地,很明顯,這裡剛剛舉行過聚會。四五個穿著相同馬甲的人在收拾打掃。 門口的紙箱和搭臺用的材料擋住了周檬的路,周檬沖人群中微胖的中年女人叫了一聲:“王姨!” 保姆王姨正指揮布展公司撤場,聽到聲音急忙答應,注意到門口無從下腳的兩人,讓人先把從大門到電梯的路清理出來。 她樂嗬嗬地迎上前說:“姑姑來了也不提前打招呼,太太帶依依上樓睡覺去了,我去叫她?” 周檬阻止她說:“不用。” 王姨在這個家乾了十幾年,長得慈眉善目,她依然是笑,像是有什麼天大的喜事,說:“依依得了市鋼琴比賽第一名,太太高興,計劃今天給她辦慶功宴,誰知道下午下大雨,還是太太麵子大,來的人不少。姑姑怎麼沒來?哎呦,可熱鬧了…” 周檬進門,打斷她的絮絮叨叨,問:“我哥在嗎?” 王姨讓出路,邊比劃邊說:“先生來了,和太太四手聯彈,客人直誇鸞鳳和鳴。彈的那個曲子叫……” 周檬站定,不耐煩地問:“我是說他現在在不在?” 再次被打斷的王姨訕訕地說:“先生出去了還沒回呢。” 周檬緩了臉色,囑咐:“你們輕點,別折騰太晚,我和小挽要休息。” 說完拉著周挽上樓,周挽安靜的跟在後麵,視線沒在王姨身上停留一秒。 王姨像是才看見周挽,“小挽也來了……” 沒等她說完,兩人頭也不回的坐電梯上三樓。 電梯門關上,王姨叉腰低聲啐道:“嫁出去的姑娘,大半夜來討嫌,明天還要多做兩個人的飯!” 離得近的工人聽見,好奇的抬眼看她,被王姨兇狠的瞪眼嚇回去,低頭抓緊收拾,遠離是非之地。 周挽在這個房子裡住過三年,上初中後搬去和外婆一起住,再沒有獨自來過。除非周檬帶她來,周檬帶她來她也是能躲就躲。 周檬也很少來,兩人住一個房間,房間很大,是個套房,有獨立衛浴和小的衣帽間。 周挽先去洗澡。 周檬給她哥發消息說帶著小挽回家來了,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發完消息在寫字臺前坐下給沈逸打電話,沈逸車開了一半,還沒到家,周檬叮囑他注意安全,別犯困。 沈逸思慮再三還是沒說周挽在學校似乎和同學關係不太融洽,他打算找個時間和她老師了解情況。 周挽頭發短,洗完沒打算吹,裹著浴巾乾發帽就出來了。周檬掛斷電話,推著周挽去梳妝臺,按著她坐下,自己去洗漱間先用洗手液洗手,然後拿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頭發不吹乾不能睡覺,現在都幾點了?” 靜音降噪的吹風機吹出溫熱輕柔的風,周檬時不時抓起她的頭發,動作說不上溫柔。周檬是法醫,勁不小,能輕鬆翻動僵硬的屍體。 周挽一邊躲,一邊伸手去夠吹風機,“姑姑,我自己吹,你去洗澡吧。” “吹乾就睡,不用等我。” 周檬關了臥室主燈,給她找了件睡衣,扔在床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工作原因周檬有泡澡的習慣,先泡十來分鐘再沖澡,她的頭發比周挽更短,等她擦乾出來,周挽躺在床上還沒睡著。 周檬換了睡衣,在她身邊躺下,撐著腦袋問:“下午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房間裡的燈隻剩下床頭背景燈,周挽眼球滴溜溜地轉動,周檬道:“不許說謊。” 周挽把頭縮進被子裡,甕聲甕氣地說:“姑姑,我困了,想睡覺。” “你這孩子,算了,要不要姑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周挽想笑,鉆進被子,閉上眼睛說:“姑姑,我16歲了,不是6歲。而且…你的故事很血腥。” 周檬翻身關了床頭燈,房間裡一片漆黑,黑暗中唯有低沉成熟的女聲,她說:“現在說血腥,小時候不是經常纏著我要聽故事?你小時候多可愛,白白胖胖,哪像現在,身上捏不出二兩肉。也就這裡還軟乎點。” 周檬摸黑捏到了她的胸。 這是周挽發育第一次被人摸,本就在生長期平常碰到都疼。她不適應姑姑的坦誠直爽,轉身背對著周檬,側躺著喃喃道:“小時候又不懂什麼是腐屍,碎屍……” 她隻是單純的喜歡姑姑在靜夜裡陪伴的聲音。 周檬蜂腰長腿,掛耳短發又美又颯,就像她的頭發從未及肩,她不理解周挽的小女兒姿態,驚奇地說:“難道是我這些故事把你嚇壞了?” 周挽好奇溫潤的姑父怎麼和耿直的姑姑走到一起,貌似姑姑和紀叔叔的脾氣相投,但是姑姑和紀叔叔意見不同會吵架,還會打起來……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