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區域是文學名著區，這裡的書都有塑封，看不了內容，周挽抽了一本看封麵簡介，又放回去了，轉身去別的區域。 　　謝宇聳聳肩，轉悠著挑了幾本閑書，他選完書找周挽，周挽抱著厚厚一摞的輔導教材，“啪”的一聲放在前臺。 　　過兩分鐘又抱來一摞。 　　謝宇目瞪口呆，從兩摞書裡抽出幾本，問道：“買這麼多，看得完嗎？……還有高三的，你現在就開始學？” 　　周挽不答反問：“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謝宇搖頭，自知不如周挽，周挽除了不愛英語，其他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其他科目補了英語的空缺，不然也考不進附中。 　　這些書大部份是理綜的真題、試卷等，還重復了幾本，謝宇懷疑她直到畢業都不用買書。 　　店長一本一本掃條形碼，問道：“你們是一起付，還是分開付？” 　　謝宇把三本小說遞給店長，說：“當然是一起。” 　　周挽不跟他搶，謝宇不把他爸給他的錢花完不算完。 　　店長掃完結算，說：“加上那一本，一共是913.7元。” 　　那一本正是送給張晴晴的那本。 　　謝宇利索地拿手機付款，瞥見旁邊板著臉的店員，忍不住投訴：“老板，那本書我們買了，但是你們店員服務也太差了，以後我們可不來了。” 　　他對進門那一幕還耿耿於懷，他之前來這家店感覺還挺好，店員微笑服務，彬彬有禮。 　　店長無奈地解釋：“我們也沒法，這女孩幾乎每天都來，晚上關門才走，拿著紙和筆寫寫畫畫，我們還得派個人盯著她。”他找出幾個袋子，繼續說：“書被畫了，破了，翻舊了，就沒人要了。” 　　剛才那個店員給他們裝書，被小七八歲的學生當麵指責，不服氣的為自己辯解：“我盯了她一天，眼睜睜看著她劃上的筆跡。她來這麼多次，一本書沒買過。窮還上什麼學啊，讀不起書早點出來打工。” 　　謝宇聽得刺耳，反駁：“窮更要讀書，知識改變命運。” 　　店員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店長截住話頭：“對對對，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改變命運嘛，多讀書，讀好書。”他瞪了店員一眼，店員委屈地走開了。 　　謝宇感覺有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難受。 　　周挽沒參與他們的爭辯，一早跟店長要了紙和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地址，等他們說完，把紙遞給店長說：“麻煩您幫我把書送到這個地址，我給您轉運費。” 　　她把書分出來，其中一部分推給店長。 　　店長看地址不遠，笑說：“不用，我找個人幫忙送過去，你要是不著急，等店裡沒事我開車送過去也行。” 　　周挽禮貌道謝，說：“不著急，我們也是附中的學生，剛才那個是我們同學，很感謝您對我們的幫助。您這服務好，我們到時候推薦同學來您這買書。” 　　誰都喜歡聽好話，店長樂嗬嗬的找人給周挽送書。 　　周挽把剩下的一袋書扔給謝宇，說：“拿上你的書，跟我來。” 　　謝宇看著手裡的幾本小說，心想這才是我的書。他疑惑地抱一袋書跟著周挽到休息區，找個地方坐下。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解答，周挽攤開一本數學習題，用老板送的一支筆圈了幾道題，連書帶筆一起給謝宇。 　　謝宇愁眉苦臉地做數學題，開始後悔帶周挽來這，轉念一想，麵對周挽比對著他爸強。 　　周挽拆了塑封，新書有淡淡的油墨香氣，她翻看謝宇的小說，一頁一頁翻得很快，從上往下過一遍，不像是在看書，倒像是在找什麼。 　　謝宇幾欲張口，周挽頭都不抬讓他寫完十道題再說話。 　　數字枯燥乏味，謝宇死盯著題中的數字和字母，看不出一朵花來，腦海中全是各種忠肝義膽的文字。他抬頭看周挽，周挽低眉垂眼，眉目如畫，螢白的手指夾著一頁紙，她的書已經換了，在看物理輔導書。 　　他再低頭看題，滿頁地麵目可憎，繼續看下去眼皮打架，他摘下眼鏡，趴在桌上，困倦地說：“我先睡十分鐘。” 　　周挽敲桌子，說：“知識改變命運。” 　　正是謝宇之前說過的話。 　　謝宇頭枕在胳膊上：“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麼，周挽拒絕：“不能。” 　　謝宇埋下頭，越想越憋屈，抬起頭怒道：“那個店員瞧不起誰啊，說話太難聽了，尖酸刻薄！” 　　周挽專注看書。 　　發脾氣不該對周挽發，謝宇語氣弱下去：“做事就該像水滸裡的英雄好漢一樣，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快意恩仇，這種處理方式很不解氣。” 　　周挽終於把視線從書本轉向他，問：“你想怎麼樣？把店員辭退？他聲音那麼大，我們沒進門都聽到了，店長能沒聽到？店不是店員的，他為什麼對人敵意那麼大？店員的行為多半來自店長授意，目的就是讓那個同學不好意思再來。” 　　“他們乾脆直說……”不就好了嗎，謝宇被周挽看傻瓜的眼神吞下了後麵的話。 　　周挽：“哪家店會當麵直接地趕客。” 　　謝宇這口氣消了，另一口氣又起來了：“我還覺得店長人挺好呢，你這麼清楚為什麼還對他那麼客氣？” 　　周挽翻了一頁書，說：“自己想。找書苑 wwｗ.zhaosｈuyuan．coｍ ” 　　謝宇了解周挽的脾性，她不想說的事情拿刀架在脖子上也問不出來。他明白了周挽的意思，事情不能光看表象，心說自己想就自己想吧。 　　他想到另一件事：“你為什麼把書寄給瑾禾慈善基金會？你在捐書？會不會太少了？我們要不要再多捐點。”他瞥見了周挽寫的地址，他沒聽周挽說起過這個機構，想不到周挽和這個機構有什麼聯係。 　　周挽翻書的手頓住，說：“不是。” 　　“不是在捐書。”周挽不願多說。 　　謝宇：“最後一個問題，你看書那麼快？” 　　他指的放在一旁的小說，周挽翻了大概五分鐘。 　　周挽合上書，站起來說：“我掃幾眼抓重點，沒看故事，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片段、句子。”說完她拿著東西就要走：“回去吧，你的心思不在這。” 　　謝宇趕緊拉住她求饒：“周大俠、周女俠，請坐，我寫，這道題能給我點思路嗎？” 　　他用筆劃著一道僅一句話的大題，腦袋空空，之前兩人同班他讀不懂題，也是找周挽給他解釋題意。 　　謝宇眼神誠懇，周挽和他對視一眼，轉而看題，重新坐下，給他畫重點，講考點。 　　天色已晚，城市燈光亮起，謝宇放下筆，書上密密麻麻的字，兩種筆風交替，他的字俊秀飄逸，周挽筆鋒淩厲。他長舒一口氣，頗有學生完成老師交代作業的輕鬆感，把書轉個方向給對麵的周挽檢閱。 　　周挽不看，對他的完成情況了如指掌，收拾東西回去。周挽要拿校服和書包，兩人一起回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