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鎮看起來很小,跑起來這麼大,遇到岔路口和緊追不舍的人,三人就輪番上陣暴打一頓,兜兜轉轉跑到了一處宅子前。 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張著大嘴,含著圓滾滾的石球。門前吹起冷風,豎在兩側的白燈籠隨風搖曳,畫著笑臉的紙人正彎著腰,嬉笑著臉看向站在門前的三人,雙手作揖。 三人看得渾身戰栗,腳剛向後退一步,身後的那群紅眼家夥們就已經圍了上來,麵色兇狠地叫囂著,舉起手中的武器就要把三人趕進去。 雙臂難敵四手,識時務者為俊傑,三人也不掙紮,直接沖進那看起來更不詳的宅子裡。 紅色的大門開而又關,門內的人想出去,門外的人想進去。 看了眼身後自動閉合的大門,楚瞳四處打量著麵前的一切——這像是之前送喪的那家。 白色的紙錢灑落在青色石磚上,比人高的樹枝上掛上寫有“奠”字的白燈籠,正對大門的是靈堂,此時裡麵燈火通明。 這處的宅子相較於他們一路看來的那些住房要更古舊,青褐色的磚瓦堆疊而成,看路上的裝飾和底蘊,也是西鎮裡的大戶沒跑了。 反正已經被趕鴨子上架帶到這裡來了,不打探個清楚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想清楚三人便直接去了靈堂。 靈堂的門半掩,貓著眼去看,隻能看見一副裝裱好的黑白人像正對大門,畫中人是一位妙齡女子,她頭挽著簪子,笑得一臉溫柔。 擺放祭拜和人像的桌子後就是一個通體黝黑的棺材。 楚瞳跨過門檻,接過柳括遞來的三柱香,虔誠地拜了拜,認真給逝者上了香。雖然不是真的,但該走的儀式還是規規矩矩走,免得一會棺材裡的那位直接跳出來抓人。 腳邊的火盆子燒得正旺,黃色的紙錢幾息間就變成灰燼,積在盆地。 咚——咚——咚—— 正低頭搜查線索的柳括疑惑撓頭,他怎麼聽到有人在敲東西,聲音聽起來像是從他身後發出的。 想到這,柳括雞皮疙瘩驟起,像隻炸毛的獅子扭頭向後看,一陣寒意湧上天靈蓋,心裡毛毛的。 楚瞳也聽到了,她停下腳步,屏氣看向身前的棺材。 又是幾聲敲擊聲,那聽起來就像是簡單的試探。 空氣驟然陷入沉寂,就在三人以為棺材裡的那位沒動靜了時,更加猛烈的敲擊聲又響起,門外也傳來腳步聲。 半掩的門被推開,麵色白得跟個鬼似的老婦人被手下低著頭的丫鬟攙扶走到門前,她板著臉,嗓音沙啞:“你們還知道回來參加葬禮!” 楚瞳眸色沉了幾分,心裡繞了幾個圈——看情況,他們可能是從這裡出去的親戚,多半是這些人眼裡不服管教的那類小輩。 柳括挑眉,上前一步,笑得溫和:“老夫人,恕我們無禮了,隻是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 麵色鐵青的老婦人猛咳幾聲,顫抖著手捏住手帕貼在唇邊,良久才緩和好呼氣。她紅了眼眶,看向麵前黑白色的人像,說的痛苦:“你們表姐就是被你們這些不懂規矩的小輩帶壞的!可憐我兒,她為什麼非要喜歡那個不要臉的畜.生!咳咳咳!” 又是一陣揪心的咳嗽,老婦人麵目猙獰,手下的力度加重,尖銳的指甲狠狠刺進丫鬟的手腕裡,幾滴血流出。 楚瞳略微稀奇地睨了眼一聲不吭的丫鬟,就肉眼看著也知道老婦人下手不輕,這人居然這麼能忍,不愧是大家門第培養出的,這魄力也是第一。 然,陰森的麵孔倏然露在燭光下,楚瞳心裡重重一跳,收回剛才說的那些話——這哪裡是人,這分明是一個點著黑色眼睛的紙人! 老婦人陰狠的聲音響在耳畔:“你看到了對吧!你看到了!” 眼瞅著眼前這個麵容枯槁的女人就要破門而入,楚瞳幾人紛紛後退幾步,方玄把小姑娘擋在身後,麵色嚴峻,肌肉緊繃。 桀桀笑的紙人歪頭看了幾眼,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而麵色越來越煞白的老婦人伸出長長的指尖,咧開大嘴,哄著幾人過去。 見三人齊齊搖頭,她森然一笑,轉悠著眼珠看向棺槨,桀桀一笑:“那就留下來陪你們表姐吧,她一定會喜歡你們仨的!” 話音落下,原本合得好好的棺材蓋被猛然彈飛至高處,砸向大門前遲遲不願進來的老婦人身上,砸得她後退了幾十步才堪堪穩住身子,表情復雜地看向從棺材裡直愣愣起身的女子。 她有著較好的麵孔,身上穿著大紅的喜服,鳳冠霞披,紅色的衣袍上繡著朵朵大海棠和一對鳳凰,珠光寶氣,珠圍翠繞。 女子睜開全黑的眼睛,僵硬地扭動脖子,視線在三人和不遠處的老婦人身上來回流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似乎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去殺誰。 這時機正是逃跑的好機會,收到暗示的兩人快步跟在方玄身後,咬緊牙關沖向大門。 身後的冷意越來越重,三人不禁有些焦急,這女屍追的也太快了吧!是吃了加速丸了嗎! 麵前還有十幾步就到碰到大門時,眼前一花,那個身殘誌堅、宛若打不死的小強的老婦人又叫囂著擋在三人麵前,雙臂大張沖向三人。 “我真是服了!你們母女玩混合雙打是不是!太狗了!” 柳括大驚,雙手握拳就要沖上去,對著那張扭曲的老臉就是一拳。拳頭剛揮到半路就被身邊的人拉住,隨即整個人直接被兩人扯到一邊。 柳括看著被握住手腕的兩隻手,又抬頭看向不遠處打得難舍難分的母女,心裡五味雜陳,像是還不容易下定決心去乾,剛使勁才發現力用錯了地,好憋屈! 方玄掃了眼柳括,笑著讓他上前一起三人混戰,柳括擺擺手,他也隻是敢想,讓他上去當人肉沙包那是不可能的。 趁兩個鬼怪糾纏,三人在大門前摩挲了陣,發現這東西真的隻能進不能出,使出吃奶的勁去合力推,也不能使之動以分毫,真是見了鬼。 不能在一處多耗,三人又在院裡找了半天,最終推開一間屋子的門,唯一一個能推開的。 踏進高高的門檻,屋內的設施整潔如新,楚瞳扭頭看向身後,天色大亮,庭院也恢復了繁華,不似他們剛進來時的凋零,地上的紙錢也消失的一乾二凈,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平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