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辛鸝滿臉堆笑地對林嘉木說：“抱歉，我需要請兩個小時的假。” 　　林嘉木正發動車子，準備往染發紋身的小輝所在之處進發，聽辛鸝這麼說，驚異地轉頭，“有急事？” 　　“是的，很急，抱歉，能不能直接送我去——仁愛精神病院。” 　　林嘉木把辛鸝送到了仁愛精神病醫院，在外等待。 　　辛鸝跟母親的主治醫師打了招呼，直奔母親的單人病房。 　　辛鸝的母親名叫吳秀雯，不足一米六的嬌小身軀，幾乎骨瘦如柴，52歲的年紀卻已經是頭發半白，麵貌蒼老。 　　最為駭人的是她右半邊臉上和雙手上的疤痕，凸起的疤痕像是爬上身軀和麵部的藤蔓枯枝，這是燒傷特有的疤痕。 　　疤痕配上吳秀雯一張瘦到輪廓尖銳的又陰沉臉，讓她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恐怖陰森的危險氣質。 　　“媽，對不起，我來晚了。”在辛鸝眼中，母親就是母親，不管樣貌怎樣，都一樣和藹慈愛，都是她願意親近的至親。 　　吳秀雯聽到辛鸝的聲音，瞬間換了一個人，喜笑顏開，伸出雙臂擁抱朝她而來的女兒。 　　“小鸝，我的小鸝。” 　　吳秀雯像是許久沒見過辛鸝，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眼神怎麼都舍不得離開女兒。 　　“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了嗎，工作要緊，我這邊不用擔心，不用來得這麼勤。” 　　“我想你了嘛。”辛鸝更加用力抱住母親。 　　門口的護士微笑著說：“雖然吳阿姨嘴上這麼說，其實一直盼著你來呢。她天天跟我們念叨你。” 　　吳秀雯笑著責怪護士：“你這孩子，不是說好替我保守秘密嗎？” 　　“媽，抱歉，這兩天工作忙，沒能給你煲湯帶來。”辛鸝說了謊，她昨晚煲的湯給了齊桂芳，一位更需要愛心湯的母親。 　　“沒事，這邊夥食很好，你看，我都胖了呢。有時間自己多做一些營養的吃……” 　　母女倆相處了一個多小時，彼此好像怎麼看對方都看不夠，兩人的手也是一直拉著。一直到護士提醒午餐時間到了，吳秀雯才執意要辛鸝離開。 　　辛鸝被母親推出病房，在門外偷聽。 　　“不吃，我不吃。”吳秀雯又變回了剛剛那個陰鷙的、讓人不敢接近的固執女人。 　　“吳阿姨，吃點吧，你都瘦了，你女兒看到會心疼的，剛剛她不是囑咐過你好好吃飯嗎？”護士耐心勸解。 　　“你要是敢告訴我女兒我沒有好好吃飯，我殺了你！” 　　“是是是，不告訴她，我肯定不告訴她。吳阿姨，咱們就吃一口，就一口，我保證，你吃一口，剩下的我幫你吃掉，然後跟他們說你都吃光了，好不好？” 　　“哼，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你以為我不記得？” 　　辛鸝抹了把眼淚，打算去跟主治醫生聊聊母親厭食癥的治療進展。 　　在精神病院呆了兩個小時，辛鸝準時出來，上了林嘉木的車。 　　“你不問我去精神病院做什麼嗎？”辛鸝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林嘉木大大咧咧地說：“大概聽小丁說了，你母親在住院，你每周末都要去探望，隻是我沒想到，是精神病院。 　　“幾年前，有個男人總是去醫院騷擾我的母親，害得我母親病情惡化。” 　　辛鸝偷瞥了林嘉木一眼，冷冷地說，“再怎麼騷擾我，影響我的生活都無所謂，但是打擾到我的母親，我絕對不允許！” 　　林嘉木不解地反問：“不對吧？仁愛醫院管理這麼鬆懈嗎？外人可以隨意進去騷擾病人？” 　　“一般人當然不能，但有一種人可以暢通無阻，”辛鸝直視林嘉木，調皮地說，“你猜是什麼人？” 　　林嘉木不著痕跡地躲閃辛鸝的眼神，目視前方，無所謂地搖頭。 　　“怎麼？你不是最擅長瞎猜嗎？”辛鸝追問。 　　“我隻是想不通，警察為什麼會揪住一個精神病人不放，難道你母親是嫌犯？”林嘉木瞥了辛鸝一眼。 　　辛鸝咬了咬嘴唇，目光向前，似乎看到了很久之前的某些不愉快的畫麵，斬釘截鐵地說：“我母親絕對清白！” 　　兩人一路無言，各懷心事，一直到車子停在了一間胡同裡的網吧門口。 　　二人下車，來到網吧的窗前，果然看到了照片上的所謂的小輝。一頭焦黃的頭發非常好找。 　　根據之前私家偵探的調查，小輝本名黃有財，19歲，初中畢業後就一直在社會上遊蕩，無業，整天混跡於網吧酒吧，靠外婆的養老金生活。 　　黃有財有個交往了很久的女朋友，叫曹娟，跟他一樣不學無術，母親是中介，賺的錢足夠養活母女倆，她索性也當起了啃老族。 　　這兩人臭味相投，感情倒是不錯。 　　“以我的經驗，對付這種小子不必浪費時間，開門見山最省時省力。我先去找他談談，待會兒需要你出麵的時候，我通知你。” 　　辛鸝眼見林嘉木闊步走進網吧，找書苑 wwｗ.zｈaosｈuyuan.coｍ 沒過兩分鐘，便又跟黃有財一起走出網吧。 　　林嘉木很不客氣地對黃有財推推搡搡。 　　對方更加不客氣，要不是顧忌網吧門口的監控，恨不得馬上出手給林嘉木一拳。 　　兩人快步去到網吧後身的監控死角。 　　辛鸝趕忙遠遠地跟上，找了路對麵一輛車做掩護，偷看那邊的情形。 　　到了隱蔽處，黃有財二話不說，直接飛起一腳踹向林嘉木。 　　林嘉木像是早有預料，輕鬆閃過，回身就是一拳，把黃有財打到整個人撞在墻上，兩秒鐘就製服了黃有財。 　　辛鸝感嘆，林嘉木不愧是前刑警，身手果然不錯。 　　控製住黃有財後，林嘉木用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舉到黃有財麵前。 　　辛鸝知道那張紙就是她的素描紙，上麵畫的就是馮雅萱的正牌男友。 　　黃有財看過素描紙後掙紮得更加厲害。 　　林嘉木揣好素描紙，又掏出手機展示給黃有財看。 　　這一次黃有財的腿一軟，整個人都忘記了抵抗。 　　辛鸝猜想林嘉木是給黃有財看了市局的微博上警方還原了一定程度的、男屍的麵貌圖片。 　　黃有財一定認出了那就是他認識的某個人，並且此時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林嘉木又在黃有財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打得黃有財佝僂著身子靠著墻滑坐在地上。 　　林嘉木往回走，經過辛鸝躲藏的地方咳嗽了一聲。 　　辛鸝朝黃有財的方向小跑，靠近後關切地問：“你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