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押官糧(1 / 1)

神龍江流 隨風追思 5780 字 8個月前

衙役最多的活,不是破案緝盜,而是催稅。   而江流所在的紅塵境,朝廷此時采取的政策是“休養生息”,農田稅收也從前朝的取一半變成“十五取一”,所以隻要不遇到大災之年,基本都能順利完成稅收。唯一不足的是,官員的俸祿很低,作為衙役的收入則更低。好在凡塵的俸祿,不管高低,對江流來說根本沒啥用處。“休養生息”政策和低稅收讓百姓能安居樂業,治安穩定,反而讓小偷小摸不斷減少,加上縣令丁大人還算勤勉,整個平陽縣治理的井井有條,江流的工作也就異常清閑。   江流每天一早照常到衙門班房點卯上班,期間看看書,中午在班房打個盹,下午出門巡邏一下,就能回家了。回家後,江流就把門關上,閉門不出,待在陣法中教授江淌龍族的學習知識。這種回家就關門的行為也引起了霍嫂的注意,詢問江流原因。江流表示,平時自己白天上班時,留江淌一個人在家,自然要關門閉戶;而自己回到家後,繼續關門閉戶,就是讓人搞不清楚平時,家裡有沒有大人在,這樣讓江淌,會更安全。霍嫂聽了雖然不能完全被說服,但她覺得江流說的有些道理,就不在細究了。   等到深夜,江流就飛出家中,到處找尋靈力資源。雖然紅塵境靈力匱乏,但每次出門,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收獲。   一日中午,江流正打著盹,突然,一個老衙役走了進來。   “江小哥:剛“有客來”客店有個夥計跑來,說胡家公子在店裡鬧事,讓我們去勸勸。我看蔡小哥不在,問下您是否方便和我一起去趟?”那老年衙役躬身道。   “哦,牛哥啊,蔡哥管的那條街是吧。他不在?行,那我幫他去看下。”江流看了下老年衙役,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來。   平時衙役一般都在班房當值,但日子比較太平,所以大夥早上點卯後會以巡邏、催稅等理由外出,找個喝茶或者嘮嗑的地方打發時間,或者乾脆乾自己的事情去,平時當值的人不多,但幾個臨時身份的衙役,卻能保證每天都有一兩人在值。   江流平時上午還待在班房,一來他沒那些老資格的臉皮厚,說開溜就開溜;二來他可以趁此機會在班房讀些紅塵境和當地相關的人文、歷史等書籍。平時街上沒啥賣書和資料的地方,但每個縣衙還是有很多相關的卷宗和藏書。再先前看了段時間的字典後,江流就能閱讀一些書了,雖然這些書都是用竹簡刻劃而成的。   “好嘞,我給您帶路。”老牛見江流同意,馬上把江流帶了出去。   縣城不大,兩人很快就來到“有客來”客店。這家客店是兼飯館、旅館、茶館等功能的食宿店,算是平陽縣上最大的一家吃飯的店麵。   客店雅間,那個胡公子帶個兩個家丁,正在摔鍋砸盆,現場一地雞毛。酒店掌櫃,身穿粗布衫,兩腳穿著不同顏色的陰陽鞋,正一臉無奈地站在旁邊。   “胡公子:且住手。”老牛待和江流走入雅間後,高聲喊道。   “我倒是誰,原來是縣衙的官差大人,小的胡徠失敬。不過今天誰來都沒用。你們縣衙的衙役平時吃這有客來拿這有客來的,憑什麼就不允許我吃喝一回?”   老牛滿臉堆笑,說道:“胡公子,慎言,這位是我們的江爺,這可是他第一次來這有客來店裡。”   “江爺,哪個江爺?”胡公子打著酒嗝,“難不成就是那個破了庫家命案的江爺?”   “胡公子果然好眼色,就是破了庫家命案的江爺,您是打算現在回家休息休息醒酒呢還是跟我們江爺回縣衙班房嘮嘮嗑?”老牛依然是一副笑臉。   “破庫家命案的江爺!”那胡公子的腦子仿佛被雷擊了一般,立馬酒醒大半,慌不迭地躬身道歉:“草民不勝酒力,沖撞了江爺,江爺大人不記小人過,請江爺饒恕。”   “你剛砸壞了不少東西…”江流徐徐道。   “讓掌櫃的把賬都記下,小的回去馬上讓管家把錢送來。”胡公子馬上應承道。   “那你回去拿錢吧。”江流也不多說,揮手讓那胡公子回去了。   那胡公子帶著兩個家丁,立馬奔出“有客來”,一直狂奔了近兩裡路,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休息。   “公子,怎麼啦,平時都沒見過你如此慌張過,難道,那江差爺會吃人?”一名家丁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好奇地問。   “還真是,惹誰也不要惹這姓江的。那庫家案子,連丁大人都認為是個懸案,結果這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才來一天,居然讓庫府的大房夫人承認兒子不是庫老爺親生,兩房妾室承認是殺人兇手,連郡守府,都沒說個不字。要是得罪這種人,我們胡家估計也要倒黴啊。”那胡公子仍心有餘悸道。   另一邊,見幫自己客店解了圍,那掌櫃趕緊上前,感謝江流,並示意夥計,趕緊準備謝禮,同時熱情邀請江流留下來吃晚飯。   江流擺手道:“我隻是恰巧路過此地,進來看看罷了。我還有事,你們自己收拾收拾忙活吧。”說完就帶著老牛走出了客店。   出了門口,江流對老牛說道:“我去我的街區巡邏,你回去當值吧。”   那老牛恭敬說是,行禮後轉身回縣衙而去。   江流信步來到東街,這是一條新開辟的街區,上麵在近些日子,陸陸續續開了十來家店麵。霍達就讓江流管理了這片區域。   說是管理,也就是日常巡個邏,年底收個稅。而被管理的商鋪,都主動來孝敬江流,希望江流照拂。江流日常會到街上巡邏一番,但對那些商販想要讓他吃喝或者拿孝敬,都被江流拒絕了。江流讓他們本分做買賣,不允許欺行霸市,也不準缺斤少兩,以次充好,否則,就把商鋪趕出去。   東街在江流的威名下,管的井井有條,人流量,也慢慢增大。偶爾還有些村民,因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東街找江流主持公道。   春去秋來,又到了一年秋收季。今年氣候不錯,稅收的糧食也按時收取。江流這一年來,依然每天按照上午點卯,點完卯到班房看縣衙的存書,下午以巡邏的方式,到東街走一圈,然後就回家,教授江淌。等到了晚間,再出門尋覓靈力資源。   隨著名氣日顯,找江流辦事,解決麻煩的人越來越多,而江流也隻能不動聲色地,幫他們出主意解決或者指導一二。不過對於拉攏江流的宴請、送的禮品,江流一概拒絕。一來是他根本不屑這個世界的黃白之物;二來他也不想在無謂的事上浪費時間。這一年來,江流發現能找到的靈力資源越來越少,而自己對返回龍界又毫無頭緒。唯一欣慰的是,江淌的天資不錯,江流傳授的各種學習知識,江淌基本一聽就會,稍有難度的,再講一遍也懂了。   某天晚上,當江流在家中法陣裡,教授江流知識時,突然感應到兩人向家裡走來,江流急忙拿出一件裹衣,幫江淌穿上,然後讓他躺到乾草堆上假寐。   待門口有人叫門,江流趕忙迎了出去,卻是丁縣令和霍達。江流將兩人迎進屋內,席地坐下。   “江流:這邊你可住的習慣?”那丁縣令坐下後,笑瞇瞇地開口問道。   “非常習慣,謝縣令大人。”江流作揖說道。   “嗬嗬,那就好。”丁縣令依舊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縣令大人那麼晚來寒舍,不知有何示下?”江流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問。   “今日縣衙各位同仁已將收上來的稅銀稅糧清點完畢,今年的收稅任務已經完成。按照上麵的命令,今年我們縣仍然需要上繳五百石粟米去京城太倉。”丁縣令說道。   “全賴大人嘔心瀝血,治縣有方,才能讓百姓有餘糧,順利交了賦稅。”江流作揖道。   丁縣令微微一笑,說道:“剛卜師起過卦了,得到三天後出發,大吉。我這次來,是讓你和霍班頭等人一起去押運糧食。”   江流眉頭一皺,行禮後說道:“糧食押運,關係重大,縣令大人親來指名讓我當差,我本應榮幸之至。隻是淌兒年幼,若我遠行,則無人照顧,故而還得向縣令大人告罪。”   “江流無妨,我老婆子對江淌十分喜愛,若你能去押運糧食,她自然會照顧好江淌,絕對不會讓他有半點委屈,還會把他喂的白白胖胖。”霍達接口道。   “霍頭應該知道,淌兒體弱多病,又十分內向,平時非我照顧不可。即使我知霍嫂能將視如己出,但恐江流見我不在身邊,定然哭鬧不止,我又豈能安心,出門在外。”江流麵露難色道。江淌是江流回龍界洗冤的底牌,也是他倆在這世界不漏底線的短板,他才不可能丟下江淌,單獨出遠門。   “這…”霍達也知道江流尚有幼弟需要照顧,所以才會在押送人員敲定前,讓丁縣令來做江流工作。   “那你需要何種條件才能答應押糧?”丁縣令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嗯,如果縣令大人非要屬下前去,得同意屬下帶上江淌同行。”江流猶豫一陣後說道。   “行,就這麼定了。”丁縣令來時,已考慮到江流的各種要求。畢竟在他看來,江淌如果加入糧食押運,自然會讓整個行程變得順利;而去年押運時,江流是背著江淌的,今年讓江流繼續背去,自然也是無妨。   霍達見丁縣令答應下來,也沒說什麼,讓江流這兩天好好準備下,三天後一早出發。   江流倒也沒啥準備的,他把去年背江淌的筐子加固,將陣法又提煉了一遍,然後檢查了江淌身上穿的避靈衣——避免靈力波動外泄而被其他有靈力者發現。   準備妥當後,他趁著夜色又出去好好地找尋了一番靈力資源物品,畢竟到時路上押送,大家集體活動,他倘若單獨行動被發覺,就免不了一番口舌解釋,更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而讓江流鬱悶的事,當第二天回了趟縣衙班房時,大家都在傳,江流恃寵而驕,居然威脅縣令大人,不讓他帶弟弟上京城,他就不參加押糧。所以其他要求被參加押運的人,也紛紛提出要求。   本來江流也不屑與人辯解,所以就沒放在心上。然而當第三天一早出發時,他才大吃一驚。隻見這次參加押糧的另六個衙役,除了霍達外,另外五人都帶了家屬。老蔡和老李帶了老婆,老蔣帶了和他差不多高的十二歲兒子,老應帶了他的一個結義兄弟,更誇張的是老符,帶著一個五歲的孫女,因為起的太早,那孫女還在嚶嚶地哭泣,發泄著脾氣。   霍達、老蔣和老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是上次押糧的衙役,而剩下的老蔡、老李和老符,則是上次留守的衙役。這種押運糧食,算是縣裡的苦差事,為了平衡,基本每年都會輪換一些人。   而那些推車的勞役,則是江流熟悉的麵孔,領頭的壯漢朝江流笑笑。他從去年押運時就看著江流帶著年幼的弟弟,所以這次帶在身邊,他也覺得毫無問題,但其他人帶上老婆孫女,他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畢竟京城路途遙遠,風餐露宿,可不是輕鬆的事。但他作為一名推車的勞役,自然不好說什麼。   拉車的還是那批黃牛,這是從全縣各村征收來的黃牛,平時用來耕地,這次押糧,就有他們跑腿,大家都十分愛惜。   等大家出發時,江流背著筐子,默默地跟在霍達後麵。大家也都紛紛上路,不過除了老符把孫女背著走路外,老李把他老婆也背在了身上。江流用靈力注入眼淚快速地看了下老李老婆,發現她的雙腿已經萎縮壞死。   第一天一路無話,大家沿著官道走著,前進的速度也挺快。老蔡的老婆大概二十幾歲,和老蔡年級相仿,雖然一介女流,但走了一路沒見吭過一聲;老蔣的兒子,前麵能輕鬆跟上,但到了下午,雖然沒說出來,但明顯已經變得呼吸加重;老李的老婆,在老李背上輕聲的和老李說這話,一副幸福的樣子;老應的結義兄弟,則未發一言。同樣,大家都知道江流的筐子裡背著江淌,但一路上,江淌也沒發出絲毫的聲音。倒是老符的孫女,一路上一會哭一會鬧的,整個隊伍,除了腳步聲、車輪聲,就是老符孫女的哭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