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白榆軍已經完成了對東城區的鎮壓,由於騷亂發生在北城區,因此這裡還算穩定。白榆軍發布戒嚴令禁止百姓們離家外出,故而此刻街道上除了來往巡邏的白榆士兵,早已是空無一人。 瑛憐為了防止被城墻上的哨兵與巡邏的守衛發現,如今正藏身於一條小巷子之中,她時不時探出身子望向北城區方位,希望能看到思玟趕來的身影,然而轉眼半個時辰過去,思玟卻遲遲未能出現。瑛憐心中越發焦急,早把什麼兩刻鐘給忘在腦後了,仍站在大雨裡等他。 這時北城區那邊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道閃光,瑛憐認出那是念氣爆發時的光芒,便知思玟必是未能及時脫身,正深陷敵陣遭到白榆軍高手纏鬥,瑛憐心內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瑛憐正探出身子全神貫注地遙望著北城區,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某人正在悄悄地靠近她。 “嗯?雨停了?”瑛憐突然意識到似乎沒有雨水落在身上,直至此時她才終於回過神來。瑛憐下意識地扭過頭,卻見一個戴著麵具的白衣人正站在身後為她撐著傘。“什、什麼人!”瑛憐被嚇得一激靈,趕忙後退一步跳到大街上。瑛憐認出來者正是上次在酒樓廢墟前見過的白衣人,他正一手持傘一手拎著個皮袋子沉默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這白衣人突然出現在身後是要對她做什麼。 “誰在那裡!”街道上巡邏的白榆士兵們發現有個人正形跡可疑地站在街上,幾人立馬手持兵器前去查看。 瑛憐看到巡邏兵迫近,正猶豫著該往哪裡逃跑,不料那白衣人竟喚起念氣將她重又拉回到巷子裡。瑛憐自知無路可逃,眼看白衣人步步緊逼,嚇得她後背緊貼在墻壁上完全不敢動彈。 然而白衣人卻隻是將雨傘遞給她,瑛憐一時未能反應過來,隻愣愣地伸手接過。 “噓!”白衣人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們。” “什麼人!”這時幾名士兵已經手持長槍跑了過來。 白衣人淋著大雨走過去,將士兵們擋在巷子外麵,“是我。” “子規大人?”士兵們認出來人,立馬卸下了防備,紛紛將長槍靠在肩膀上對著子規叉手行禮,他們臉上笑意盈盈,絲毫沒有因為子規那怪異的聲音而害怕。“子規大人何時回來的?” 子規輕聲回復道:“剛剛回來。十八爺這是將計劃提前了麼?” 士兵答道:“是啊,因為……出了些變故。不過好在已經結束了。” “那就好。”子規點點頭。 士兵們看子規正站在雨裡,便說:“您在這裡等等,我們去給您借把傘來,您可別淋雨受涼了。” “多謝好意。我待會兒就去十八爺那邊,不用麻煩了。”子規搖了搖頭,“你們繼續巡邏吧,尤其是城西邊那塊,我回來的時候順手解決了幾個差役,想必還有官兵藏匿在那裡。” 士兵們聞言重又握緊長槍,“我們這就帶人過去!” “嗯,去吧。”子規三言兩語便將士兵們打發了,站在巷子外一直等到他們徹底消失在雨霧之中,這才轉過身去。 瑛憐撐著雨傘,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她雖曾懷疑過,但沒想到這白衣人竟然真的是白榆軍首領子規。 瑛憐作為公主能了解到的白榆軍情報自然比起一般人要多,她一直都知道白榆軍內真正的首領不是十八爺而是子規。子規現身也並非隻有前年救走十八爺那一次,去年冬蟲入侵時便有塘報表明子規曾隻身殺入冬蟲軍陣之中。總而言之,子規的實力顯然不是瑛憐能夠抗衡的,她現在落到子規手裡已然是走投無路了。 她的衣服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浸透,瑛憐心裡跟著涼了半截,之前她雖安慰思玟說不要緊,但是真要被叛軍擄去隻怕處境遠比她想象得還要兇險。 然而瑛憐沒想到子規竟支開了巡邏的衛兵,似乎並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她,瑛憐心中一時也拿不準子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瑛憐暗自思忖:“他剛才說你們……他知道我是在等思玟麼?”瑛憐正思索間,子規已經重又回到她麵前,瑛憐被嚇得貼著墻壁又往巷子深處挪了幾步。 子規開口道:“不用害怕,我是來幫助你們的。”盡管子規的話語之中並無惡意,他那嘶啞的嗓音卻依然讓瑛憐感到格外陰森恐怖。 “什麼意思?”瑛憐試探著問,“你要抓我就趕緊動手,別在那裡裝神弄鬼!” 子規顯然也不指望三言兩語就讓瑛憐放下戒心,於是他將手中的袋子拋給瑛憐。“接著。” 瑛憐下意識地伸手將袋子接住,然而立刻便後悔了,誰知道袋子裡會不會裝著炸彈之類的東西。 “這裡頭是醫治刀瘡的草藥,我記得你這個年紀應該已經學會了藥理醫術,凰麟鴦就靠你來救治了。”子規詭異的聲音似是溫和又似是命令般說道。 瑛憐聞言將袋子打開,隻見裡頭果然有幾個油紙包。瑛憐難以置信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嗯?我不是說了麼,我來幫你們。” “你不是白榆軍的首領麼?”瑛憐質問道,“為什麼不來抓我?為什麼還要救凰麟鴦?把我們都抓起來不是更有利用價值麼?你究竟是何居心!” 子規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並未回答瑛憐的提問。他隨即收斂了笑意,認真地說:“閑話少敘。接下來我說的出城路線你可得記好了。” 刀光漸息,被斬斷的雨幕重又落在思玟身上,雨水滲入滿是血痕的手臂令他感到傷口一陣火辣辣得疼。劍光閃爍之中,思玟的護身念氣不知何時已被切碎,淩厲的斬擊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無數道劍痕。而在思玟的腳邊,木製的高臺早已被劍氣劈砍得滿目瘡痍,淡紅的血水沿著碎裂的木板流進黑色的縫隙之中。 “小夥子,別管我了,你自己逃吧……”凰麟鴦被思玟護在身後,僅於小腿上受了幾處劍傷。“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你沒必要白白送死……” “我可是答應了她……一定要救你出去。”思玟緩緩放下交叉的雙臂,傷口湧出的血液立刻化作燃燒的氣息環繞著手臂。 “還想故弄玄虛麼?”材璿輕蔑地一笑。經過剛才那一輪劍舞斬擊,他自認已經摸清了思玟的底細,這少年除了無意義地釋放出洶湧的念氣以外並無任何招式可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這樣的小鬼……”材璿優雅地輕舞劍花,劍尖在大雨中閃爍著寒光。“根本不足為懼!”材璿隨即變換劍招,對準思玟直刺過去。 思玟此時已經被激怒,傷口的灼痛與材璿嘲諷的口氣令他逐漸起了殺心。眼見材璿持劍刺來,思玟這回沒再進行防禦,他的攻擊雖然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但在狂暴的氣息加持之下卻擁有著極致的力道。思玟手臂上環繞的念氣逐漸加速,如同旋渦一般卷起周圍的雨水與木屑,他隨即踏前一步,右拳對著材璿轟擊過去。 兩股澎湃的氣息再次相撞在一起,爆發出的氣浪將整個高臺從中間一分為二,甚至將兩邊近處的白榆軍陣都連帶著沖散。二人正相持不下之時,材璿突然注意到劍身逐漸出現裂紋,他這才想起手中這把是材梨左的劍,並非是他平日裡使用的那柄長刀。 “喝啊!” 材璿心中自知不妙,果然隨著思玟一聲怒吼,材璿手中的長劍經受不住念氣的侵蝕瞬間崩碎。材璿急忙換用另一隻手招架,然而思玟手臂上迸發出的金色氣息卻如同海嘯一般沖毀了半邊高臺,將材璿連同碎屑一起拋向天空。 “十八爺!”包圍著廣場的白榆士兵們剛剛還在觀賞首領難得一見的劍舞,誰都沒有預料到那個滿臉稚氣的少年卻僅憑一擊便逆轉了局勢。“掩護!快掩護十八爺!”此時高臺上隻剩下思玟和凰麟鴦,因此不用擔心誤傷到材璿。在遠處待機的火炮部隊得到命令,霎時間炮火震天,槍彈齊發,無數黑鐵炮彈穿透煙霧向著高臺上轟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