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 方 行 動(1 / 1)

1074年12月22日下午4點,第六集團軍駐聖駿堡第三軍營遠處的雪林中,一個背著傷員的人步履蹣跚地走向軍營處。   “就快到了,洛比,堅持住。”   “好......”   薩利安慰了一下背上虛弱的洛比,感受著自己左腿傳來的劇烈疼痛,上麵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薩利實在有點後悔,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他一定當場立馬吞服,回到22日的淩晨6點。   他真不該讓馬澤那個狗娘養的操刀,馬澤那逼下手是真雞兒狠。   他甚至懷疑馬澤知道上次是他把廁所的紙拿走了,所以在公報私仇。   不然為什麼在劃出傷口後,馬澤還自己補充了一句“別想太多,隻是例行公事”。   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痛苦了?還是自己對馬澤的憤怒表現得太明顯了?   不,絕對不可能!   薩利想著,他特麼可是擁有十一年作戰經驗的精英士兵,怎麼也是足夠冷靜地忍受住了馬澤那逼的折磨。   有問題的不是我,一定是馬澤那老逼登!   薩利思維發散,咬牙切齒地抬頭看向遠處黑壓壓一片的軍營,那裡和他們出發前一般,毫無變化。   那肅靜的軍營冷卻了薩利的大腦,他感覺自己又變得麻木了,於是用力搖了搖頭。   他不禁開始懷念起早上他們和少爺一起同行時無憂無慮的短暫歡樂時光。   沒有壓迫、沒有苦難、沒有殺戮、沒有仇恨......   少爺會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他們操心。   他們隻需要回答少爺的問題、說說自己在軍中的見聞、辦少爺交辦的事,辦完事就聊天、玩兒,啥也不用想。   耶!那可太快樂了!人活著根本不需要腦子!   薩利不斷發出傻笑,把背上洛比整煩了。   “薩利...怎麼...自從追隨少爺後...你就整天瘋瘋癲癲的...不會變傻了吧?”   “嘿!洛比!怎麼說話呢!我一直都這樣!是少爺解放了我受困的靈魂!拯救了我!”   “我想...少爺...一定時常為此後悔...”   “算了,或許洛比你傷到了腦子,我就不和大腦殘疾人員爭論了。   “...就是不知道軍營裡有沒有治腦子的。”   “那你該去看看...薩利。”   “......”   薩利沒理會洛比最後的嘲諷,思維又不知道發散到了何處。   說起少爺......唉,也不知道少爺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薩利嘆了口氣,繼續朝軍營緩緩挪去。   ......   晚上7點,安爾在羅娜的帶領下,避開了叛軍的軍營,來到距離第六集團軍第二軍營最近的村莊--風雪村。   “這裡的村莊被征用了,安置了不少叛軍的士兵。”   安爾在思考是否要放火燒掉這個村莊,然後趁亂融入幸存者的隊伍,他對安娜說出了這個想法。   “軍隊中每個士兵都有自己獨特的狗牌標識,或許我能借火焰燒得模糊不清的狗牌融入其中。   “但少爺的話,我是無能為力了,您太年輕了。”   “好吧,我想想。”   安爾舔了舔嘴唇,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絢爛的星空,思維與銀河一同快速運轉起來。   他在雪原上和伊恩深入交談過戰事後,已經漸漸理解了一切。   原先的烏薩斯在先帝領導下,對外不斷發動戰爭,明擺著的。   但在暗地裡,烏薩斯的人民早已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社會極端仇恨感染者,從上至下貴族和包括感染者的平民的不滿正在積蓄。   不過國內嚴重的矛盾被之前對外戰爭不斷勝利的“榮耀”掩蓋,直至和東國的血峰戰役失敗。   在烏薩斯先帝死亡後,費爾多奧·弗拉基米洛維奇繼位。   這位年輕的皇帝在對烏薩斯進行改革、清除先帝的舊貴族軍方勢力時舉步維艱,先帝留下的社會環境也讓改革收效甚微,許多人認為這位繼任者的能力不及前任,舊貴族軍方也對新帝產生了不滿和對改革的抵製。   像烏薩斯這樣的古典國家在新時代下將土地轉化為資本的過程痛苦且緩慢。   對於先帝時期占盡好處的舊貴族和軍方們,新帝在登基後自然要讓他們把財富和土地給吐出來,這直接導致了舊貴族和軍方的這些保守派鋌而走險地掀起“大叛亂”。   而現在,以第六集團軍為首的叛軍的目的,正是派伊恩等精英小隊通過東、南、西所有的五處暗門與暗道潛入聖駿堡內,與城內的叛黨們進行交接。   並在按照計劃明晚打開城門與城外的叛軍裡應外合,一舉拿下聖駿堡。   這也為安爾離開聖駿堡創造了條件,若非如此,暗道和暗門會在戰爭到來前就被堵上。   而唯一可能剩下的暗道就隻有皇宮裡的了,那是安爾想都不用想的。   叛軍在占領聖駿堡後,由叛軍的領導者們宣布廢除新帝、共同再選出一位合格的皇帝(傀儡),並停止對外戰爭,由他們和所選舉出的皇帝領導烏薩斯改革,重振烏薩斯榮光!   不得不說,那些所謂的“保守派”真是敢想,連包括安爾在內的激進派都遠遠覺得自愧不如。   那麼揚起了心中紅色旗幟的安爾所要做的事就很明確了。   他無法憑一己之力阻止聖駿堡的陷落,但他明白有能力做到一些事,減少這次戰爭中的傷亡和損失。   安爾想起了在第一章末尾,莉季婭的勸告,他笑了笑。   在安爾得出結果後就立刻決定兵分三路。   安爾告訴了伊恩自己和莉季婭的信物,讓伊恩帶領小隊的其餘五人前往聖駿堡內找到莉季婭說明情況。   盡管相識不到一天,但他相信莉季婭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安爾對於那一吻無法忘懷,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沉重的愛意。   同時,薩利則帶著受傷的洛比前往第三軍營處治療傷勢,同時刺探情報,安爾和薩利會用通信器交流信息。   通信器是偵查小隊的標準設備,之前在雪原中,信號被暴雪散射和吸收能量波,削弱了信號強度,導致無法使用。   但在這個時候,它們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而安爾帶上小隊中潛藏能力最強的羅娜前往第六集團軍第二軍營處的“叛黨收押中心”。   在叛軍攻城的時候,趁守軍力量薄弱時暗中解放“叛黨”,在叛軍內部發起反攻,削減叛軍的軍力。   但安爾他們對於“叛黨收押中心”的狀況所知甚少,必須找個辦法在戰爭爆發前混入其中,了解一些關鍵信息。   而做這件事情的人,安爾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就是自己,他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他的眼睛和他的大腦更適合作為間諜活躍在敵軍中,他的身體也在渴望著極限的突破。   在這段時間的鍛煉下,安爾控製精神的能力在不斷強化,但已經達到了一種飽和的極限。   如果安爾堅持繼續使用恐怕會對自己造成不可逆的損傷,這雙眼睛傳來的刺痛感在不斷提醒著安爾,它需要休息。   但更高的提升也會帶來更大的容量,使飽和不斷擴張。   隻要安爾可以忍受越來越強烈的痛苦,他就能夠在這次戰爭中發揮出所有人的意料不到的作用。   【每個人都曾想過成為英雄,但命運的目光始終隻停留在少數人之中。   【但現在,你感受到了命運的注視。   【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你心中做出的選擇足以改變烏薩斯乃至世界的走向。   【你是這場戰爭唯一的變數。   【隻有你能改變這一切,而你選擇拯救。   【安廖沙、莉季婭、洛比、薩利、伊恩、羅娜、澤塔、馬澤、利亞......   【為了他們,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做到。】   安爾閉上眼睛,長呼出一口氣,他已經心中做出了選擇。   “羅娜你也知道燒毀的狗牌無法辨明身份,所以我代替你偽裝成幸存者混入敵軍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   “可是......”   “聽從指揮,羅娜。”   “......”   “別擔心,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是,少爺。”   在安爾看來,羅娜更適合潛藏在暗處,在最後時刻提供幫助。   【而你,將孤身一人深入敵軍,找到方法引爆那顆藏在他們腹地的炸彈。】   安爾接過羅娜手中的狗牌,他們會分頭行動,在深夜時解決掉巡邏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用火勢圍住其中的士兵,讓烈焰把這個村莊徹底吞噬。   ......   夜晚11點,伊恩手裡攥著一朵在小木屋裡采的小白花,帶著小隊剩餘5人通過暗道進入了聖駿堡內部。   他們按照安爾提供的路線悄悄走進了的東城墻的軍營裡,將一個個巡邏士兵放倒,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第四棟樓房。   當他們來到門前時,發現一樓的大門鎖上了。   “老大,咋搞?”   “要我說,直接把這紙糊的木門踹開不就好了。”   “安靜點,別逼逼!聽老大怎麼說。”   “...我們是來和平交談的,敲門吧。”   伊恩話音剛落,小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澤塔勇士決定身先士卒,以雷霆擊碎黑暗。   “老大,您這話讓那些被放倒的士兵麵子往哪擱?”   “閉嘴!那是在保護他們的安全!”   “老大,你看看你口袋裡是不是多了幾把鈔票。”   “咚--!”   “嘔......老大,我錯了。”   “哈,澤塔,當麵揭露老大的醜惡嘴臉是沒有好下場的!”   “砰--!”   “嘔......”   “不是老大你乾嘛!我什麼都沒說啊!”   “我看到你張嘴了!”   “咚--!”   “呃啊!嘔--!”   “你們的嘴太賤了,隻會敗壞我們‘祖安’精英小隊的名聲。   “安息吧,我會獨自代表少爺和莉季婭少尉交流情報。”   “老大你,我不是...”   “你不要過來啊!”   “砰--!咚--!”   “艸啊!嘔......”   “yue.......”   ......   莉季婭在早上的時候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勉強把房間整理乾凈,現在屋內看起來煥然一新。   她準備休息了,臨睡前,莉季婭托腮看著窗前花瓶裡的小白花,手臂下枕著一張又一張的資料。   資料上的情報清清楚楚,可莉季婭的心卻沒有歸屬。   一直以來,她都是在為他人而活。   替家裡的小姐參軍入伍,為了不使隊長的犧牲白費而不懈奮鬥,為了烏薩斯的安穩而守護聖駿堡......   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呢......   聽說小姐的孩子叫阿芙朵嘉,聽著就是個美麗的名字。   莉季婭的目光轉向窗外漆黑的城市,戰爭將至,人們都屏住了呼吸。   莉季婭想著自己能做些什麼,但沒想到,或許她該好好休息了。   在沒有目標的日子裡,她隨波逐流,她迷茫地一步步走向墮落,但最終清醒。   莉季婭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偶爾,她想過,但想不出來。   “安爾......”   莉季婭輕聲念叨著他的名字,那個人在她心中是如此純粹,正如潔白的鬱金香。   她的指尖輕撫著白色的花瓣,但它不是。   莉季婭把沾水的花朵輕輕拿起,別在自己的腦袋上,看著著書桌邊緣的小鏡子裡的自己,不禁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在這次戰爭裡,她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可以,她會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篤篤篤!”   在莉季婭快蓋上被子休息時,樓下傳來敲門聲,她隻好無奈地起身下床,去樓下開門。   大概是手下那些蠢貨又惹什麼事了吧。   不過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她得看情況是要把這個蠢貨打跪至地還是打得下不了床。   莉季婭走到門口前頓住了手,折回去拿來一把長劍。   “哢!”   她打開門,確認眼神,果不其然,是陌生人。   莉季婭順勢一腳把伊恩踹倒在地,長劍橫在伊恩的脖子上。   “咚!”   “呃啊!”   “砰--!”   “說,你是誰?”   莉季婭俯視著伊恩,她注意到伊恩的腰間掛著一麵狗牌,瞇了瞇眼,目光中散發出冷冽的寒意。   “莉季婭少尉!我是安爾少爺派來和您說明情報的!”   伊恩躺在地上,保持著法式軍禮,晃了晃左手上皺巴巴的小白花,這個大漢露出憨厚的笑容。   “...起來。”   莉季婭後退了幾步,環顧四周,發現幾個應該是伊恩下屬的人。   他們有的不是扶墻才能勉強保持站立,就是乾脆直接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有個人極端痛苦的捂住肚子卷縮在一起。   她皺了皺鼻子,好像在空氣中問到一股子餿味,於是轉身離開回去房子裡。   “帶上你的手下,跟我進屋。”   莉季婭離開前留下這句話,伊恩撓了撓頭,避開隊友的嘔吐物,把他們一個個拖進屋子裡,堆在門口。   “老大,你真是毫不留情啊!”   “隊長,老當益壯啊(QAQ)d”   倒下的隊友裡也就剩澤塔和奧康納兩個能勉強說話,其他人還在生不如死。   “別叫!要是驚擾了少爺的姘頭,我輕饒不了你們!”   伊恩做出噤聲的手勢,澤塔撇撇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奧康納直接歪過腦袋裝死。   他走到一樓的大廳,莉季婭在桌子上整齊地擺上了七杯熱水,目光深邃地看向伊恩。   她大概明白安爾做了什麼。   “你的手下呢?”   “呃,他們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莉季婭少尉您有所不知,我們過來時正好是暴風雪,路途艱難。”   “安爾怎麼樣了?”   “少爺他一切都好,在和我們交流完情報後,讓我到您這來說明情況。”   伊恩站在莉季婭身旁,保持著軍禮回答她的問題,莉季婭點點頭,喝了一口水。   “坐下說吧。”   “好的。”   伊恩拍了拍屁股小心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向莉季婭說明目前的處境。   ......   “我最多隻能保證東城的大門不打開,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   多方勢力相互勾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結成了一張大網,將聖駿堡網住,別說莉季婭是少尉,就算她是大將也無能為力。   “不,少爺是想讓您向上層報告東墻的情況,申請把西、南方向的守軍調來。   “然後在明晚把調來的守軍留在東墻駐守,率領自己的主力巡守西、南城墻,阻止叛黨打開。   “最好的情況是,他們最後隻能開啟東麵城墻。”   “...大膽的想法,也有可能都守不住。”   “少爺請您勿慮,所有的後果他會承擔。”   “嗬,如果沒有他,也本該是這樣。   “我會盡力一試的。”   “勞煩您了。”   伊恩站起身對莉季婭鞠了一躬,準備離開,但又愣住了,他看著莉季婭撓了撓臉。   莉季婭歪了歪腦袋,明白了。   “今晚你們先這裡休息吧,太晚了也不好為你們安排別的住處。”   “好的,勞煩您了。”   “不必。”   ......   深夜12點,第六集團軍駐聖駿堡第三軍營中的某間雙人帳篷裡,呼嚕聲不斷。   洛比看著熟睡的薩利,搖了搖頭,睜著眼睛是橫豎睡不著。   他想直接一腳揣進薩利嘴裡,但最終還是勉強忍住了。   洛比的視線透過帳篷的簾幕縫隙看去,漆黑的遠方似乎有點點赤紅的火光閃過。   “...嗯?”   他皺著眉頭,瞇了瞇眼,嘗試從其中看出什麼,但盯了許久,什麼也沒見著。   外麵仍是一片漆黑,洛比想著,他興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