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地處於華國的西南部盆地，比鄰山脈川流，水土優渥，都市生活悠閑，人民生存壓力並不繁重，茶牌美食勝景榮華應有盡有，自古以來便享譽“天府之國”的美稱，這是一個奇跡，並不臨海，卻有著世界領先的繁榮經濟氣象。 寒冬剛剛過去，寒假連帶春節的節日氣氛尚未退去，這主要表現在新城外國語的學生身上—— “嘿，聽說了嗎？螢火蟲這個寒假去了新城之外扶貧呢。” “什麼扶貧，他們旅遊玩，黃狗也去了，還帶了女朋友呢。” “女朋友，擺一下啊，嘿。” “你是什麼2g網絡嗎？小聲點兒哈，我跟你講……” 八卦止不住，特別是在學生時代，訊息與綽號也是學生們重要的消遣了——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裡予也有個響亮的綽號…… “neinei（沒錯裡予的綽號就是一個拚音的疊詞，有夠響亮的擬聲詞，上學的時候，任何東西都可能為一個綽號提供靈感），給我算一卦唄。” 競賽班的“常駐情報官”劉雨找到了裡予，她當然知道裡予是一個自稱的道士，還是那種三清不拜隻祭天地的奇葩道士，她則是正一派的正統，有點瞧不起裡予其實。但畢竟，傳統之中不向自己問卦，條件所限就問問她眼中的“假道士”了。 “五十算卦，不解卦，同意就開始，不同意另請高就，算了之後需要解答再另算價錢。” 裡予緩緩抬起頭，額頭上還是熟悉的紅印，睡過頭的表現。 “當然了，理綜寒假作業少收我一份也行的。” “行行行，物理作業我待會兒去求課代表幫你水過去，你先起來，幫我把這一卦算了。” 言罷，情報官劉雨就轉頭望向了物理課代表，一個眼神便交代了任務，算是走通了後門。 抬頭一瞧。 “嗨呀，這還用算啊，直接給你解了，前麵當我沒說，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你和他沒啥可能性的，打個遊戲都可以吵嚷到分手，那什麼農藥，玩玩就得了，真把情侶關係當情侶了呀。 為了避免你說我又是啥都沒瞧，隨口胡謅，今兒晚自習下課走讀回家的時候瞅著路，飛過隻烏鴉撞到你臉上，你這關係就完了——OK，讓我繼續睡啊，別吵。” 裡予自然是在抬頭之後又繼續應和，瞧上一眼，沒有指掐八卦也沒有龜甲火刻甚至沒有拋兩枚硬幣來點數學上機器人也能算的梅花易數，擺擺手，又把頭埋進了自己交疊的胳膊裡。 “啊，這就完啦，算了，算了，誰叫你準呢。要真有烏鴉撞我臉上，回去就把那個渣男刪了。” 劉雨聽到答案後，翻了一個白眼就轉身回到了自己前排的座位上，和閨蜜們打成一團，聊著自己喜歡的動漫角色或明星，在這個班級裡，“好學生”和“好學生”坐到一起，“壞學生”也和“壞學生”坐到一起。 特此一提的是，劉雨是一等獎學金得者，她的父親名為劉勇，是一名網約私家車司機，六年前載過裡予一次。再往後麵未來的故事，就和我們的主人公裡予無關了—— 劉雨會如願以償地考上自己心儀的名牌大學，選擇自己喜愛且報酬豐厚的職業，和一位富二代結婚生子，安心奉養自己退休後的年邁父親，最後子孫滿堂，在後輩的簇擁和鮮花的圍繞之下幸福地離開人世，享齡97歲。 裡予再次入眠，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有噩夢襲來，他白日夢做得少，白日夢也自然少了。他得好好思考那一串接二連三的相同或不同的夢境，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有著某些特殊的“知曉”能力，在感知方麵有著非同尋常的天賦。 姑且上是可以稱得上金手指的，隻是還伴隨著一點點毒性，裡予的“嗜睡癥”診斷結果為確診，現在他已經成年了，在上一年的11月11日，遺憾的是，這種金手指並沒有因為他的成年就產生什麼質變，最多就是運行效率提高，代碼優化了一下，cpu占用率些許下降，生命中連綿的睡意也就相應地減少了。 讀書就困，似乎是學生時代絕大多數人的通病…… 開春不久，新城外國語學園環境十分不錯，生態不錯，鳥鳴不斷，據說它從公立中學轉私立的時候，校長還購置了不少的珍惜動物放在學校中心的地理園展覽，其中有兩隻朱鹮，但據說總歸是據說，校長沒有那麼大能耐，也不見得朱鹮能在西南的盆地裡生活下去，還是在籠子裡。 有幾隻孔雀倒是真實的，學校裡很多年歲大的老師都見到過，可惜的是建校太久，那些展覽的動物全都入土了，後麵也沒有再補充，現在地理園重修了，籠子也被撤走了——裡予猜想，它們大概就埋在了學校腳下，四十年前，這裡是一片墓地，葬著不少橫死的人。 裡予又一次醒來，長嘆一口氣，望向窗外，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反射出晶瑩的月光灑在靜謐的校園裡。 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即使是在這所學校最好的班級，教室也變得有些嘈雜起來，高考還有一個學期，現在再放鬆放鬆其實也無大礙，不少的學生都在期待著下課鈴聲的響起。 裡予這一睡就是斷斷續續地從下午開學睡到了此時，原本他是能夠一次性睡到下課的—— “吵什麼？！安靜！裡予，來我辦公室一趟，速度。” 充滿教師威嚴的男聲瞬間壓製住了學生們的躁動。 見狀，裡予也是迅速清醒，大致猜測到了原因，去廁所洗了個臉便前往了辦公室，做好了挨罵罰站的準備。 剛進入辦公室，裡予便被那道男聲喝止住，立在了辦公室裡。 “裡予！你寒假乾什麼去了？！全科作業你做了哪些？語文摘抄抄了一半，作文更是沒寫，數學一點沒碰，英語也是空白，理綜就生物完成了……你甚至還教唆課代表給你逃作業，你怎麼敢這樣啊？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你來到我班上一年半了，考完高考就兩年，我都不追究你總是上課睡覺的問題，你……” 班主任兼物理老師胡林仰躺在座椅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紅著臉，手指不斷叩擊著教師辦公室的木質桌椅，眉毛凝起，其左右兩側的邊角仿佛撐起了他那形體立體的大背頭。 老師的愛連綿不絕，裡予隻是覺得無聊，便開始使用自己的能力。 【二郎腿架上，開始撕我的物理作業……漬，真不知道空本子有什麼好撕的。】 【然後就是把煙頭佇在那團廢紙上，啊，很想丟在我的臉上，但是又忍下來了，開始說話： “你坐下，你坐下，不要站著盯著我，壓力太大了。”唉，壓力大，你放我走不行啊。】 胡林瞧著二郎腿，手抬起接連向下擺了幾下，煙頭熄滅在被撕成碎片的物理作業本上，緊接著就是抿嘴，低眉開口道：“你坐下，坐下。我們好好聊一聊，說一說。” 裡予順勢坐下，站著挨罵十五分鐘，人站得筆直，腿麻了實屬正常，隻是——在坐下往下的瞬間，裡予狠狠地閃了個激靈，有一股猛烈的寒氣順著他的校褲褲腳鉆了進去，跗骨之蛆一般沿著小腿向上，截斷在膝蓋處。一股戲謔的的聲音悄然從後方出現。 【哈哈，真有趣，看來你已經開始漸漸蘇醒了啊，呃，不對，按照現在的說法，是叫做覺悟。】 裡予猛然轉頭向右後方看去，拳頭也瞬間攥緊，身體繃直，顯露出異常的應激狀態，就差抄起麵前的煙灰缸作為臨時的硬質武器來保護自己了，他已然是表現出自己另外的一麵了。 【通明，知！合咎，鎮！諸邪退避！】 【別緊張，別緊張，剛才纏上你小腿的隻不過是一隻小老鼠的殘魂，對，就是今下午被你一腳踢飛，然後用椅子腿敲死的那一隻小老鼠。】 【小……小老鼠？不對，你是誰？！】 裡予清楚地記著，那可不是什麼小老鼠，那大概是一隻體態肥碩的鼠王，按理來說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學校裡麵的野鼠，肌肉強勁，整個體型比得上一個金屬文具盒，當時在班級內掀起了不小的喧囂。 額，再形容一下就是可以把裡予吵醒的那種喧囂，裡予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睡起覺來連籃球砸在頭邊數十厘米都醒不了。他早已習慣了班級內突兀而起的尖叫聲，醒來完全是因為老鼠跑在了他的腳邊，讓勇於解決問題的熱心男同學用掃把掃到了腿。 於是裡予便代替了熱心男同學成為了送打擾自己休息的禍害上天的好心人。 【好了，好了，你先別回憶那隻被你打死的小老鼠了，你的班主任可是都準備呼叫醫務室救援並且要撥打120了。至於我是誰？再等等吧，待會兒見。】 短短幾句話，現實時間裡卻已經過去了兩分鐘，意味著裡予在坐下後就僵持著一個動作不動了兩分鐘，任憑胡老師怎麼呼喊都沒用，意外麵對這種情況班主任表現出了相當高的專業素質，沒有貿然進行肢體接觸。 “裡予？裡予？你沒事吧，你怎麼了？給老師說一下，要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你跟胡老師我知會一下，我們作為老師肯定全力幫助你的。”胡老師剛剛慌了神，此刻打完醫務室電話也是漸漸鎮定了下來。 “沒事的，沒事的，胡老師，我隻是坐下時閃了腰罷了。”裡予的肌肉終於慢慢放鬆下來，擺脫了即將抽筋而抽搐的狀態，找書苑 wwｗ.zhaｏｓhuyuan.com “老師，今天就說到這裡吧，我知道錯了，讓我——” “不行，你先別亂動，緩緩舒展一下身子，等醫務室老師上來，有必要的話去醫院檢查……”胡班主任言辭懇切，態度堅決，眼瞅著裡予要起身離開，立馬製止下來，“你先給老師講講，你到底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麻煩。】 【麻煩？嘿，馬上就好了——】 又是那莫名的聲響，緊隨著聲音的，還有眼神突然木訥，緩緩坐回到辦公室座椅上的胡林，開始給醫務室老師打起了電話：“喂，對，是我，一班班主任，麻煩了哈，學生狀態好很多了，他自己下來檢查，不用再上樓了。” 【我們走著吧，嘿嘿，凡人的心靈和認知還是很容易塑型和修改的，我記得技術部還有專門的基於此的製式武器來著，都不重要那，你先下樓吧，別讓醫務室老師久等了。 還有，把我和我老弟的名字喊來驅魔辟邪你也是想的出來……意外地還用對了，嗯……到底是不是意外呢？還是說，你小子早就知道點什麼了。】 聲音的來源始終無法確定，明明說的文字有著強烈的意味和轉折卻盡是棒讀的語氣，音色則更是難辨，裡予深深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下樓再說吧，你最好說清楚你是誰，說不清楚是人是鬼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我絕不會客氣的。】 【easy，easy，瞧你那樣，跟之前可完全不一樣，不像個會隨身佩戴動漫吊墜的人，總之我肯定不會是壞人，嗯哼。】 ……